白墨卿推開屋門走了進去,葉歡站在牀榻旁,冷冷的看着他,“出去。”
白墨卿站在原地,開口問道:“她有沒有事?”
葉歡看了眼臉色稍微紅潤了點的程悅,沒有出言諷刺,“最遲明早便會醒。”說到底他也沒資格責備白墨卿,因爲他也是間接害程悅變成了現下模樣的人!
白墨卿點了點頭,當真轉過身走了出去。
翌日清早,程悅果真醒了過來,醒來的時候她便發現牀榻旁趴着兩個毛茸茸的腦袋,一個是野香的,一個是仔仔的,兩人皆閉着眼,她一眼便看到野香眼睛下方有着很濃重的陰影,想來是照顧了自己大半夜才睡了過去。
她躺着沒動,從被子裡伸出手來,原來她還活着,也對,只不過吐了一口血又怎麼會死呢!白墨卿,只要現下一想起這個名字她的心就忍不住痛,鈍鈍的痛,如刀在心上一點點的割着,他現在還好嗎?
這次終究是自己太過自大,自己沒受傷,反而累及到了別人,她終究是做錯了啊!眼角忍不住流下淚水,沾溼了枕頭。
野香睡得不安穩,也只稍微打了會兒盹便醒了過來,醒來後她便發現自家姑娘睜着眼在流淚,心下不禁又喜又慌,“姑娘,你終於醒了,可嚇死奴婢了,您哭什麼啊?姑娘您快別哭了,您這一哭奴婢也想跟着哭了。”她覺得現下的姑娘極度悲傷,有時候無聲的哭泣要比放聲大哭來得更爲痛苦。
程悅見她醒了,偏頭對她笑了笑,她道:“方纔打了個哈欠,所以纔會有淚水,害你們擔心了,對不起。”
野香搖了搖頭,“姑娘,少爺和我們所有人都不會怪您,您千萬別自責。”
程悅點了點頭,眼角的淚水又下來了,你們不怪我,但是我卻不能原諒我自己。
不知何時,仔仔也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爬上牀,但是沒有壓到程悅,他伸出手替程悅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一字一字慢慢道:“姑姑,不哭。”
程悅點頭,坐起身來,將仔仔抱進懷裡,在他臉蛋上親了兩下,再後悔也沒有用,發生的事不可能重來,她不後悔救了笑姐姐,只後悔自己太弱,太過依賴別人!
野香出去打水進來服侍程悅洗漱,用過早飯後,程悅便出了屋子,她現下還在回春堂後院,她這邊門一開,隔壁的門也開了,葉歡走了出來,“對不起,沒能護得住你。”
程悅搖了搖頭,“這次是我太過魯莽。”
葉歡輕笑了一聲,又道:“你要去看看他嗎?”
程悅點頭。
到得成王府的時候,這一次沒一個人攔着,程悅直接去了後院,便瞧見白二站在主屋門口。
白二見到程悅時愣了下,繼而故意大聲道:“六姑娘,您來看我家主子啊。”他話音剛落,主屋的門便猛的從裡面打開了,白墨卿身着裡衣站在門口,長髮有些亂,還有幾根隨意翹着。
程悅:“……”她走過去,將白墨卿拉進了屋,同時關上了門,皺眉道:“怎麼沒在牀上躺着,起來做什麼?”
白墨卿一見到她就忍不住往她身上湊,“你怎麼來了?我還以爲你生我氣了。”他拉着程悅往裡間走,走到牀榻邊他坐了下來,程悅以爲他要上牀休息,不想他伸手一拉,便將程悅抱進了懷裡,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程悅剛想伸手推他,突然想起他還受着傷,便不敢再動,任由他抱着自己,她好笑道:“你有什麼好讓我生氣的?”頓了下,她皺着眉道:“你先放開我,躺牀上去,我幫你看看傷口。”
白墨卿湊過來要親她的嘴,被她偏過頭避開,吻落在她的臉頰上,白墨卿沒親到嘴巴也沒住嘴,一直親到她下巴才離開,他舔了舔脣道:“悅兒,你千萬別生我的氣,昨日那匕首雖扎進去了,但並不深,我右胸口有塊鐵片,那匕首扎進去的時候其實偏離了方向,所以我並不會有生命危險,我知道昨日你想要阻止我,但你也知道有些事我不會聽你的,你生氣在所難免,我不能看着你有危險而不管,耶律莫北那男人有些變態,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我不能讓他一絲傷害到你的機會,若是你真受了傷,我真的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來,幸好,你沒事。”
程悅眼眶一熱,差點落下淚來,昨日白墨卿將匕首插進胸口時就彷彿也在她的胸口捅了一刀,她難過得要命,又氣,又急,再一看那滿地的血,一時間急火攻心,纔會控制不住的噴出血來,到了現在,所有的情緒都沒了,只剩下幸好,他們所有人都還活着。
她擡眸看向白墨卿,湊過去在他脣上親了下,隨即立刻離開,板着一張臉冷笑道:“你什麼時候聽過我的話?我現在就要看看你的傷口,你快點放開我。”
白墨卿看着她,有些委屈,但到底是怕她再生氣,這才依依不捨的鬆了手,他躺在牀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程悅看。
程悅伸手解他腰間的衣帶,剛解開看了他一眼,便瞧見他喉結滾動了兩下,雙眸暗沉中帶着一簇火,程悅臉色驀地黑了下來,咬牙切齒道:“白墨卿,你腦子裡現在究竟在想什麼?”
白墨卿聲音變得有些沙啞低沉,“想你。”
程悅一下子就被他給氣笑了,伸手直接扒了他衣服,他右胸口到肩膀那塊綁着繃帶,程悅看了眼,起身要往外走,白墨卿忙伸手拉住她,“你要去哪兒?我錯了。”
程悅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光是‘你錯了’這句話,你可對我說了不下數百遍了。”
白墨卿:“……”他依舊拉着她的手,就是不鬆開。
程悅冷笑道:“我出去找白二拿藥,你先鬆開,你要是再不鬆,我今日出了這個門,下次就不會再踏進來。”
白墨卿一下子鬆了手,不放心的加了句,“那你快去快回。”
程悅沒接話,直
接走了出去,白二見她出來時,還愣了下,話脫口而出,“怎麼這麼快?”
程悅冷冷的看着他,白二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乾笑了幾聲,“六姑娘,您有什麼事嗎?”
現下不是與他多做計較的時候,程悅直接道:“我需要熱水、繃帶還有刀,刀要消過毒的。”
白二點頭,程悅又進了屋,她走到書桌旁開始寫藥方,片刻後,白二便進來了,他將程悅需要東西都送到了裡間,白墨卿偏過頭看他,白二伸手指了指外面,白墨卿這才又將頭轉了回去。
白二出去後,程悅寫好藥方才走進來,她用刀割開繃帶,重新用熱水給白墨卿清洗了傷口,又掏出一瓶藥來,將藥粉灑在他的傷口上,最後給他重新包紮好,又將他的衣服攏起來,繫好衣帶,她嘴角微微上揚,看着白墨卿,“傷口確實不深,既然這樣,我便回去了。”
白墨卿立刻拉住她的手,委屈至極,“我傷口好疼,你陪陪我吧。”
程悅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傷口不是不深嗎?你怎麼還會覺得疼?大周國的戰神可不是你現在這樣?”傷口深成那樣他竟然還敢隨便下牀,真是……疼死他活該!她氣急的同時又心疼的要命。
白墨卿厚着臉皮繼續道:“你陪陪我吧,我真的好難受,悅兒,我外面那樣子都是裝的,其實我最怕疼了。”聲音裡滿是委屈和可憐。
程悅心早就軟了,她道:“你睡吧,我坐在這陪你,等你睡着了我再回府。”
白墨卿搖頭,“你上來和我一同睡,我想抱着你。”
程悅黑了臉,“白墨卿,你別得寸進尺啊。”她又想起方纔給他解衣帶時發生的事,臉色更黑了。
白墨卿立即保證道:“我現下這樣不會對你做什麼的,若是我不抱着你,我根本就睡不着,你忍心嗎?”
程悅終究抵不過他帶着央求的眼神,脫了鞋子爬到他裡側躺下,如此他翻身抱着他就不會壓到傷口,程悅主送環住他精瘦的腰,“我摟着你,你別動,快睡。”
白墨卿這次真的乖乖聽話了,‘嗯’了一聲,便閉上了眼。
這還是上午,時間還早,離程悅起牀不過才過了不到兩個時辰,她原以爲自己是不要睡的,只想着等白墨卿睡着後便起身回去,可沒想到只躺了片刻眼皮子便開始打架,不覺間便也睡着了。
待她睡着後,白墨卿便睜開了眼,他伸手將程悅抱進懷裡,湊過去吻住她的脣,撬開她的牙關,直吻得程悅在睡夢中都開始喘氣才放過她,他盯着程悅水潤潤、紅豔豔的脣,眸色漸深,最後只嘆了口氣,忍不住低聲道:“真想現在就吃了你,罷了,就再等你兩年好了。”他撫過程悅的臉頰,眼裡溢滿了溫柔。
與此同時,身受重傷的耶律莫北也醒了過來,他看向站在牀榻邊的人,眼眸深處閃過一絲不解,沉聲問道:“你爲什麼要救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