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悅:“……”她伸手抱住程子瑜,“哥哥,這次是悅兒的錯,有些事我的確不該瞞着你們,讓你們爲我擔心了。”
程子瑜不再說什麼,又抱了抱程悅纔將她放開。
萬軒逸擡手摸了摸程悅的腦袋,緩緩道:“悅兒,萬家可以養你們一輩子,其實你不必這樣。”
程悅笑了笑,臉頰邊現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我知道,表哥,謝謝你。但我想靠自己的努力爲哥哥做點事,我身邊有太多對我好的人,我想憑自己的能力護住他們。”這是她第一次說出自己內心的盤算,這一刻,她不再是一個九歲的女孩,或者說她從來都不是。
萬軒逸沒有立即開口,手指在膝蓋上點了幾下,半響才道:“那間鋪子的掌櫃如今被抓了起來,你相信他是無辜的嗎?”
程悅點頭,“他是個極精明的商人,商人不會做有損於自己利益的事,不過是個手腳不乾淨的夥計,他犯不着爲了他而把自己這一輩子都搭進去,況且鋪子馬上就要賣掉,就算要殺人他也不可能選在自己的鋪子裡,所以,殺人兇手絕不會是他。”
萬軒逸點頭,眼裡帶上了點笑意,“這商人大概是得罪了什麼人,自己背後又沒有勢力,這纔會立刻被抓起來,不過我今日已經放了話,在有確鑿證據前,衙門裡應該不會私下裡對他用刑,只不過,這真正的兇手怕是大有來頭,說不定就算我們知道了兇手是誰,一時半會兒也奈何不了他。”
程悅點點頭,垂眸想了會兒,忽然道:“我想起一件事來,或許跟這次的事有干係,其實這間鋪子並不止我一人想買,還有一人也想買,但我是第一個找上掌櫃的,方方面面該談的都談了,就只差立個契約,這時,又有個人找上門來,出的價比我要高一千兩,我原本想若是掌櫃的反悔,我便再加兩千兩,但出乎我意料之外,掌櫃的是個極守信的人,當場就拒絕了那人,那人沒多說什麼,只看了我一眼就出去了,你說這事會不會和那人有干係?”
萬軒逸手指又在膝蓋上點了幾下,才道:“絕對有干係,你可還記得那人是什麼模樣?”
程悅點頭,不過才離了幾日,那人的樣貌她記得清清楚楚。
三人回府後直接去了竹清院,程悅吩咐翠花去準備筆墨紙硯,剛把宣紙鋪好,張絹花便進來了,她恭敬的行了禮,“姑娘,讓奴婢爲您研墨吧。”
程悅看了她一眼,臉上神色冷淡,“你病還未好,還是回屋躺着吧,我這邊有翠花伺候着便好。”
張絹花
咬了咬脣,擡眸看了眼程子瑜和萬軒逸,眼裡盡是風情,模樣頗爲惹人憐愛,聲音裡帶着一絲柔弱和委屈,“姑娘,您是不是還在生奴婢的氣?”
程悅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呵,你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我還犯不着生你的氣!口中卻訝異道:“我並未生你的氣,你又沒犯什麼錯。”
張娟花可憐道:“可前日您不是不允許奴婢踏出竹清院一步嗎?奴婢以爲是自己惹姑娘生氣了,若是奴婢有什麼地方做錯了,姑娘您一定要與奴婢說,奴婢一定會改過。”
程悅擡手摸了摸下巴,笑眯眯道:“等你病大好了,你想去哪就去哪兒。”頓了下,她語氣驀地嚴厲起來,“只不過,有一點你需謹記,你不過只是我院裡頭的三等丫鬟,根本無權隨意進出主子的屋子,我身邊自有一等丫鬟伺候,這便是你最大的過錯。”
張娟花忍不住瞪大眼,很快眼裡便聚滿了淚水,抽泣道:“奴婢只不過是想伺候姑娘,奴婢知道錯了,求姑娘責罰。”說罷便跪了下來,她咬着脣,臉色慘白,淚水接連不斷的從眼眶裡流出來,就好似程悅是不講道理的惡主子一般!
程悅心想,你這令人作嘔的模樣又是做給誰看?這裡可沒有會憐香惜玉的人,至少你也不是那塊香和玉,她現下沒空與她演戲,不耐煩道:“你下去吧,若是你偏要我責罰你,那你便去將小廚房前的那兩缸水挑滿,自從你病了,那水缸就從未滿過。”
張絹花沒想到這六姑娘會真責罰自己,她之所以跪下來請求責罰不過是想博取兩位爺的同情罷了,可現在弄成這樣,若是她拒絕的話,定會讓兩位爺心生厭惡,心下即使再不滿,面上還是忍了下來,磕了個頭便退了下去。
張娟花人剛走,萬軒逸便忍不住笑出聲來,“悅兒,這人你打算何時送走?”
程悅一邊作畫一邊漫不經心道:“不用送走,說不定再過幾日便會有人上門來要。”說到這,她忍不住笑出聲,“到底也算得上是個美人,自是有君子想要憐愛她。”話音剛落,腦門上便被彈了下,程悅擡頭瞪眼,“哥,你做什麼打我?”
程子瑜又伸手替她揉了揉額頭,好笑道:“以後不許再說方纔那話,什麼美人,什麼憐愛的,知道嗎?”
程悅吐了吐舌頭,低下頭繼續畫,直過了半個時辰才放下手中的毛筆,“畫好了,你們看看。”
程悅畫得極爲細緻,但畫上的人面貌極其普通,程子瑜和萬軒逸看完後對視一眼,程子瑜開口道:“只憑這幅畫,想要找到這人的話,無異於大海撈針,看這人的穿着,大概是哪個府上的奴僕。”
萬軒逸點頭。程悅想了想,開口道:“我覺得能夠殺死那夥計的應該是與他相熟之人,他手腳不乾淨,這種人極愛貪小便宜,他被殺的時間應該是昨天晚上,至於他晚上會去鋪子的原因,
大概是因爲白日與掌櫃的發生了口角爭執,心下氣不過,這纔想着晚上去破壞鋪子,好出了心中的惡氣,不想卻被人殺了。”
頓了下,又道:“明日可以找那仵作問下,我今日聽一位大嬸說那夥計胸口插着一把刀,這應該是置他於死地的原因,只不過這刀究竟是從正面插的還是從背面插的,這很關鍵,若是從背後插的,就更能說明,他對身後之人一點兒防備也沒有,這也能說明殺他的人是他熟識之人。”
聽罷,程子瑜和萬軒逸都點了頭,萬軒逸又開口道:“我立即派人去查,查一查那間鋪子原本有幾個夥計,派人盯着他們,若是和他們真有干係,他們心下有鬼,這幾日必定會再有動作。”說到這,他眯了眯眼,“說不定會有人想要殺人滅口。”
三人商議完畢,程悅送程子瑜和萬軒逸出門,剛出了主屋,程悅便瞧見張絹花拎着一桶水往小廚房那邊走,每走一步便要晃上三晃,桶裡的水灑了一路,她面頰紅潤,脣咬得死緊,看上去就像根本拎不動卻強撐着自己。
程子瑜和萬軒逸兩人掃都不曾掃她一眼,程子瑜摸了摸程悅的腦袋,寵溺道:“別送我們了,回屋休息吧。”
程悅點頭,卻沒有立刻進屋,她總覺得馬上就會有場好戲看。
程子瑜和萬軒逸二人往院門口走,二人離張娟花少說也有五米遠,可偏偏下一刻張絹花就能出現在他們身旁,身子直接往程子瑜懷裡倒。
程子瑜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意,身子一偏便讓開了,張娟花根本就沒想到他會如此不解風情,想要站穩卻已來不及,‘砰’的一聲跌在了地上,但她還不死心,擡眼淚眼汪汪的看着程子瑜,希望他能夠將自己拉起身。
程子瑜看都不看她一眼,繞過她便往前走,倒是萬軒逸走到她面前,低頭打量着她,張娟花心下一喜,她就不信自己這副惹人愛憐的模樣勾不到人,若是能勾到這位爺,那她這輩子便可享盡榮華富貴,一想到這,她臉上的表情變得更爲可憐,一雙鳳眼裡慢慢積聚起淚水,卻偏偏不哭,看上去顯得脆弱又堅強,只要是個男人,都愛女子這副模樣。
萬軒逸忍不住嘖嘖嘆了兩聲,隨即輕蔑道:“真是可惜了你這副美人皮!”說罷便大步離去。
張絹花一下子愣住了,呆呆的跌坐在地上,過了半響才爬起身,她看了眼依舊站在屋檐下的程悅,眼裡閃過一抹怨毒,肯定是六姑娘在她哥哥面前說了什麼,不然這兩人爲何會避自己如蛇蠍!
她又想起了程子豪,那人從第一眼見到自己不是就捨不得移開眼了嗎?這纔是一個男人應有的反應,所以,這一定是六姑娘從中作梗!她放於身側的手指甲已狠狠掐進自己的掌心,六姑娘不是不希望她的哥哥看上自己嗎?那她就偏要將他勾引到手,到時候她倒要看看這六姑娘臉上會出現何種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