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冉啊,我聽你小姑說了,你今天會來,特意在這等你。不過你小姑也真是的,太過謙虛,她說你長相很醜,結果我一瞧,嘿,如花似玉的美人胚子,我還當我這老眼昏花了呢!”
呃,其實小姑沒說錯,我過去的十七年長得確實很醜啊,只是前幾天不知道怎麼,突然脫胎換骨了。估計小姑是不知道這一茬的,見到我想必也是認不出來。
房子裡傢俱不多,也很破舊,我沒看見其他人,便問道,“奶奶,我小姑和那個小妹妹,她們不在嗎?”
“哦,她去給客人送貨的,應該快回來了吧!”
是這樣呀,小姑以前力氣小,從來不幹重活的,可是自從小姑夫死了,她背井離鄉,想必生活也很難,不然也不至於住在這樣簡陋的地方。
老太太引我來到內間、小姑的臥室,一股輕微的臭味撲面而來。也不知道是路邊廁所傳來的,還是因爲這裡空間狹小所致,總之是不好聞。
看她的房間裡,除了牀和凳子,再沒有別的傢俱,不多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堆在地上,顯得有些雜亂。
哎,可憐的小姑,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沒有天生克人的命,也許小姑父就不會死,也許小姑就還在家鄉,雖說不會大富大貴,也能安居樂業。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人還沒見着,熟悉的聲音就先到了,“是林冉到了嗎?我的侄女!”
我面對門前,等待着期盼已久的親人。
就是這樣,一個身軀停在那裡,默默地看着我,而我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一年沒見,小姑瘦了一大圈,連頭髮都有點發白,皮膚不像以前那樣細膩。手黑乎乎的,一定是剛纔在幹活導致的,而滿臉的汗水,不停從額頭滑落。
“小,小姑?”我輕聲喊出,而她的嗓子裡僅僅微微地哼了一下,沒有回答。
過了一會,曉青進來,纔打破了屋內的沉靜。
“林冉姐姐來啦,太好了,還以爲你把我忘了呢,”十二歲的曉青抓着一袋藥,開心地叫喚着我,“姐姐,昨天我去晚了,藥店都關了門,這些是我剛剛纔買到的呢,這下爺爺有藥可以吃咯。”
孩子的快樂總是簡單的,親人健康地陪在身邊就很知足,其實我又何嘗不是呢?
我笑了笑,捏捏她因爲跑而發燙的小臉蛋,然後正視着小姑,堅定地對她說,“小姑,我是林冉。”
“林冉?”
聽見我的聲音,小姑纔敢稍微相信,這個長得和以前一點都不像的人,居然是她最疼愛的孩子。
“沒錯,是我,姥爺給您捎信了吧?可能他忘了告訴您,我之前睡了很長的一覺,然後不知道怎麼地,就變成了這個模樣,可我真的是林冉呀!”
我急着給她解釋,生怕她不認我。
小姑激動地走過來,好好地從上到下瞧了我兩遍,終於認可了,“哎呀,還真是林冉啊,太好了,小姑總算見到你了。真沒想到,你變得這麼漂亮,我早上還跟奶奶講,有個醜姑娘來找我呢!”
“哈哈!”
我們都放聲大笑起來,這是發自內心的笑,不管生活歷經多少苦難,只要最親最愛的人在身邊,一切都能看得開了。
可惜,我不能待太長時間,下午還得上課,於是就跟小姑告了別,並把我的情況大致跟她講了下。反正知道了地方,以後見得機會多得是。她執意送我出門,我也順便帶着曉青回學校門口坐車,她要回家給爺爺吃藥治病。
這兩天的心情大起大落,讓我有些傷感,有的人現在見了,也許以後再也不會遇見;而未來遇見的人,現在可能還不在我的生命中。
自從我一覺醒來變了容貌,我就覺得腦袋裡失去了一段記憶,但姥爺不想告訴我,其他人似乎也不清楚。
每當我拼命回信,頭就會痛,放佛有好幾種力量在我身邊支配着,但我卻搞不清是什麼?唯一知曉的便是,曼珠和沙華是冥界過來陪伴我、保護我的精靈,姥爺認可了它們,自然錯不了。
“姐姐,你在想什麼呢?”曉青看我一直髮愣,詢問了一句。
我拍拍她的小腦袋,沒有回答,這些紛雜的思緒,沒辦法跟一個小孩子分享。
她知趣地沒有接着問,到了地方,便也跟我作別,“姐姐,我先回家給爺爺治病,等他病好了,我再來找你好嗎?”
“當然好啦,姐姐一直都在這兒,你如果想我了,可以給我寫信,也可以來找我玩哦。”
實際上,除此之外,我還想弄清楚在遇見她時、全車人詭異的停滯表現,這事目前看不出端倪,只能日後再做區處了。
曉青卻皺起了眉頭,哭喪着臉說,“對不起姐姐,我不能給你寫信。”
“爲什麼呀?”
我以爲是因爲她家裡太窮,沒有錢付郵費,於是從口袋裡,掏出了姥爺省出來的五十塊錢,塞進了她的手裡。
但是她堅決不肯要,“不是因爲這個,是因爲我沒上過學,不會寫字。”
哎,我無言以對,可憐的孩子,命運真是跟我差不多啊!
她的臉色有些陰沉,顯然是提到了傷心事,但又馬上轉了過來,笑着對我說,“沒關係,我以後會常來看姐姐,您要教我寫字呀!”
“嗯,當然啦,”小姑娘的堅強、樂觀始終感染着我,我比她大六歲,這方面還需要跟她學習呢。
離開了小姑,送走了曉青,在太陽下的我,心情變得不那麼美麗。不過,想到下午還要去教室裡聽天書,就更是垂頭喪氣,晃悠悠地走進了門衛室。
保安大叔認識我,這回沒有再阻攔。說也奇怪,大白天的,這校門依然關着,只能從這小門進出。如果說昨天剛死了人,才管理嚴格,那昨天我的時候,那個男生還沒跳樓,校門也關着……
對了!
我像是被雷擊中一樣,瞬間停下。這時我突然想起來,既然在男生跳樓前,學校已經在進行不同尋常的嚴格管理,也就是說在此之前,也發生了特別的事。
而這件事,孟蕭在食堂裡提過,就是那什麼跟第一個一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