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入秋,空曠的院子卻並不顯得蕭索,不知是不是因爲院子的主人被注入了新的生命,還是院內被植入了新綠的藥草。
寧爾嵐趁着前幾天出府的光景,讓心悅去買了不少事宜在秋冬季節生長的藥草,買回來後種植到自己的院子裡。
很多藥材多是有根種植的,一顆顆象是小木條種在院子裡看着別有一番風味
林姨娘至今也沒有再撥人到寧爾嵐的院子裡,不知道是往日是太忙還是故意爲之。
“小姐,咱們這的冬天下雪可冷了,你說這藥草真的可以長出來嗎?”心悅看着剛剛冒出了一些新芽的菌棒疑惑的問道。
“無需擔心,小姐我一定會讓他們長出來的。”作爲一個在學術領域上有一定成就的醫者,如果她連幾株藥草都種不活那她真不用混了。她還記得她大學時兼修的就是農林種植專業。
寧爾嵐擡頭看看了日頭,這個時候市集該是有不少人了。“心悅,收拾收拾,我們出府一趟。”自從幾天前寧國安答應讓她出府自由之後,這條命令便一直都沒有收回去。所以她現在出府並不難。
“小姐要出府?”
“恩,你找一套方便出行的衣裙便是。”
“是。”
順利離開寧府。馬車上,寧爾嵐這些天已經漸漸習慣了搖晃不定的馬車,其實坐起來別有一番樂趣。
“小姐,你要去什麼地方?”心悅看着一臉沉靜的寧爾嵐好奇的問道。
“去寧家的醫館。”
“啊?小姐不是已經將那祖孫二人治好了嗎?怎麼還要到醫館去?”心悅不明白,應該是說她越來越不懂這個改變過後的小姐行事的目的了。
“你以爲要命的毒藥真的那麼容易被肅清乾淨的嗎?短短的三天時間,也只是保住了他們的性命罷了。想要真的不留後患還要慢慢治療。”對於那祖孫二人她也只是用非常手段保住了他們的性命,其實她們體內還殘留了毒素,不清理乾淨會留下致命的後遺症。
“小姐,那祖孫二人遇見你真是上輩子積德了。”
寧爾嵐但笑不語,這就是醫者的價值。
在兩人有一句每一句聊着的時候,原本平穩的馬車猛的“咔沓”一聲聽了下來,由於慣性,在馬車裡完全沒有準備的寧爾嵐差一點就被甩出馬車,還好她及時抓住了座椅。
“怎麼回事?”將臉上受驚的神色收斂,寧爾嵐隔着車簾向車伕詢問。
“小姐,好像前面發生了什麼事,街上的人一下子變多了,小子怕衝撞了行人才將馬車勒停的。”
戴上面紗,寧爾嵐掀開車簾看去。剛纔還稀稀拉拉不多的人羣一下子被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的。
寧爾嵐蹙了蹙細彎的黛眉,她不是喜歡湊熱鬧的人但這條路卻是通往醫館的唯一路徑,看來只能夠等到人羣散去了。
“小姐,要不奴婢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吧。”心悅是個心思活絡的丫頭,知道如果前面發生的事一時半會兒不好解決的話就先回府,改日再來。如果沒多久就能散了那便可等等。
“恩,也好,人多你自己小心着些。”
這一條大街算是汕城的第一大街,街邊林立的都是叫得上名號的酒樓餐館和綢緞首飾鋪子,人流量也是最多的,所以這條街上一發生什麼事,就最是能夠吸引人的目光。
心悅小心的擠開人羣終於看見了被人羣包圍在中間是個什麼情況。
之間在一間名爲“富貴賭坊”的大門前橫躺着一個人。看着體型和身上穿着的長衫來看,那人應該是一個男子。
在男子四周還站着不少牛高馬大的壯漢,其中有一個壯漢一隻大腳踩在地上男子的前胸上。“奶奶個腿的,沒錢居然還敢到賭坊裡來玩,真是吃了雄心豹子了。也不去查查爺的名號,居然敢坑到爺的頭上來。”
說着那牛高馬大的男人一把揪起男子的頭髮,把他頭上的發冠給拿了下來,掂了掂後收到自己的衣袋子裡。
“一身綾羅綢緞還敢在老子面前裝孫子,今天就把你給扒了掛到城門上,看你家裡有沒有人給你送錢來。”牛高馬大的男子說著作勢就要撕男子身上的衣服。
“不,不要,我府上有銀子,有銀子……”男子終於說話了,聲音很微弱,因爲大家都在看熱鬧沒有說話,所以離得近一些的人都聽得清楚。
心悅也是在靠前的人羣中,在聽到那個男子的聲音後猛的睜大了雙眼,剛想要驚呼出聲卻及時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後馬上轉身擠出了人羣。
寧爾嵐在馬車裡閉目養神,感覺到馬車一晃,睜開眼便看見神色有些慌張驚訝的心悅坐到了馬車上。
“何事如此慌張?”
“小姐,奴婢剛纔在賭坊外看到大少爺了。”心悅穩了穩神後說道。
“大少爺?寧德生?被當成熱鬧看的人是他?”寧爾嵐眼中帶過一抹驚訝,寧德生是寧府的庶出大少爺,她知道這麼一號人,卻一直沒有再府裡見到過。
“小姐,我們要不要回府告訴老爺?”
“不用,在這裡等着便是了。”在前身的記憶裡,這寧德生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她不是聖人,不是每個人的死活她都要理會。
在得到李德生的再三保證之後,大漢才扛起他離開了。看熱鬧的人羣也才漸漸的散去。
寧爾嵐的馬車繼續行駛,沒多久便到了寧家的醫館。
“三小姐,您怎麼來了。”還是那個學徒,這次見到寧爾嵐比前更熱情了。就是因爲有三小姐的妙手回春,最近這幾天他們醫館的生意可好了不少。
“我來看看那祖孫二人,不知她們在下恢復得如何了?”一邊往內堂走去,一邊詢問着。
“祖孫倆現在還一直在喝着小姐你開的藥,看着氣色可是好了不少。三小姐當真是厲害啊。”
“不過是看過些醫術罷了。”
還未走到祖孫兩人的小屋,寧爾嵐便看見掌櫃的從另一邊的屋子走了出來。她知道,那是招待貴客所用的雅座。難道今天醫館還來了客人?
在寧爾嵐疑惑之際,一個周身穿着暗紅繡着古銅錢長衫,腰束純黑絲綢腰帶,腳踏紋雲黑履,身材略微發福的中年男子跟在掌櫃的身後走了出來。
掌櫃的態度很恭敬,那臉上的笑容簡直要卑微到塵埃裡。
通過這些天的接觸,她知道掌櫃的其實是個真性情的人,如今看他現在的模樣,不禁是個真性情還能屈能伸,倒是個漢子。
“三小姐?您怎麼來?”掌櫃回頭就看見了站在迴廊上的寧爾嵐,略微驚訝的詢問出聲。
跟在掌櫃身後的中年男人在聽見了掌櫃的話後,腳步頓住,眼睛往寧爾嵐的方向看去。
因爲距離的拉近,寧爾嵐看清了那男人的面容。
男人四十上下的年紀,方正臉,粗眉寬鼻,一雙不大卻閃着暗光的眼透露出打量的信息,他正在打量自己。
有了這一認知,寧爾嵐心中雖是不喜,但也沒有迴避,只是將眼神從他身上移開,微微點了點頭算是見過禮後,踏開步子準備離開。
“這便是能將死人救活的寧府三小姐?”還不等寧爾嵐轉身,略顯粗噶的男中音在身後響起。
不得已,寧爾嵐停下腳步。掌櫃的忙回身答道:“回大人,正是三小姐。”
大人?寧爾嵐疑惑的蹙了蹙眉,在前身裡並沒有這個人的記憶,他是誰,到醫館又有什麼目的?
“三小姐,這是汕城的知州,莫大人。莫大人今日是特意過來看那祖孫二人的。”
“原來是莫大人,是小女子失禮了。”難怪她剛纔覺得這男人一臉的官相,原來是汕城的知州莫恆。
“三小姐可能治百病?”莫恆自見到寧爾嵐後一雙眼睛就沒從她的身上移開過,突然問出的問題讓寧爾嵐瞬間無語。
當她是神醫嗎,還能治百病。
“民女不過是看過一些醫書罷了,又怎麼敢誇口。”
“僅是看過一些醫書就能夠將汕城大夫無法解的劇毒給解了,三小姐真是過謙了。”
寧爾嵐暗自攥了賺手中的繡帕,這個莫恆到底想要說什麼,每一句話都好像帶着試探的意味,這種感覺讓她很不喜歡。
“不過是上天眷顧那祖孫二人,也是民女運氣好。”
莫恆不再說話,只是用一雙看不出神色的眼深看了寧爾嵐一眼。
“本官還有公事要處理,就不久留,改日本官定到府上感謝寧三小姐救了我汕城的百姓。”莫恆說完後收回自己的視線,轉身走出了醫館。掌櫃的忙跟了上去相送。
“送莫大人。”寧爾嵐微微福了福身也轉身走進乞丐祖孫所在的屋內。
從屋子裡走出來時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
“三小姐。”掌櫃來到寧爾嵐面前。
“恩,莫大人突然到訪,可有什麼交代的?”雅座內,紅木桌上的紫銅香爐冉冉的往外冒着一縷縷的青煙,屋子李繚繞着一股淡淡的紫金花香。
寧爾嵐微低着頭認真的擦拭着手上的銀針,嘴裡輕聲的問道。
“莫大人只是詢問了一些祖孫兩人的情況和三小姐醫術上的事情。”掌櫃如實回答。
這個莫大人好像很關心自己的醫術,就在剛纔的對話中她便可感覺到,難道這其中有什麼隱情?
她並不想跟當官的人有任何的交集,不管着莫大人到底是有什麼目的,她都絕不會被人給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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