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芋的電話打進來,那頭很吵,想必她已經到了waittingbar,“千尋,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什麼?”
“反正你也不打算在恆都幹了,要不,你也到waittingbar來,咱弄個姐妹組合,一定能紅遍洛江南北。”
千尋撲哧一聲笑,“這你也能想出來。”
“什麼嘛,我跟你說正經地,反正你那朝九晚五的工作沒啥好的,說得好聽點叫白領,說得不好聽點不就是被資本家榨取剩餘勞動力,還得時不時防範那些不懷好意的騷擾。在waitting。
bar就不同了,有哥兒們艾大老闆罩着,怎麼地也比在辦公室裡要自由,還不用天天跟人爭來鬥去聞那職場硝煙,多好。再說了,你以前又不是沒在這裡唱過,本來就有一批粉絲,只要你來,回頭率肯定百分之兩百,指不準哪天我們倆還能唱出點名堂,出張唱片呢。”海芋爲自己的建議興奮着。
千尋扶着額,聽她噼裡啪啦一陣,幾乎插不上嘴,好不容易等她停下來,忙丟她一句,“要不要喝口水?”
“嘎?”海芋微愣着,反應過來的時候哇哇大叫,“喂,我跟你說真的。”
千尋笑道,“你建議是好,可是在waitting。
bar駐唱得晚出早歸,前不久我纔跟爸媽說我加薪升職,忽然又失了業,你要我怎麼跟他們去解釋,我不想讓他們擔心。放心吧,工作的事,我會很快搞定,你別在他們面前失了嘴就成了。”
她向來是這麼地理智,知道自己要什麼,不要什麼,海芋自愧不如,“好吧,我的女強人,反正我是沒你那勇氣和能力。不過,找工作真的很辛苦哎,要不,讓艾維幫個忙給你留意一下,他朋友反正不少,省得你天寒地凍還得四處求職,現在是關係年代,有資源幹嗎不用。”
千尋卻是有自己的想法,這些年麻煩艾維的也不少了,她不想人情欠得太多,“還是先找找看吧,找不到好的落腳處,我再找他幫忙。”
“你啊,就是死倔,喜歡什麼事情都自己扛,隨你了。不過,說實在的,我好像有一陣子沒見到艾維了。”
“他……”千尋欲言又止,艾維去海南的事,沒有和海芋提起過嗎,既然他沒有說,那她是不是保持沉默地好,這個一年半載裡總有段時間行蹤成謎的男人,或許並不希望太多的人知道他的去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打從認識他開始,他就這樣,要麼天天守在aitting。
bar,要麼就是神出鬼沒。”
“也是,我不跟你說了,該我上場了。”風風火火就掛了電話。
千尋笑着搖頭,又盯着msn裡那依舊亮着的頭像看了老半天,直看到臉上黯然失色。
第二天,關於她辭職的事,就像長了翅膀似地在公司裡傳開來。
許芸怎麼也想不明白,剛委以重任的她何以要放棄這大好前程的工作,說走就走。
“千尋,你不是跟我開玩笑的吧?”
“我手續都辦好了,這次是真的。”這個她貢獻了四年青春的地方,終是要道聲再見了。
“爲什麼?”許芸不太置信地問。
“還能爲什麼,肯定是不合老闆的意咯,說得好聽點是辭職,說得難聽點,應該叫解聘吧,看來這次三亞之行,沒有給你帶來好運啊。”幸災樂禍的聲音自身後響起,若說千尋辭職,最高興的,就莫過於馬銀玉了,這會,踩着十釐米的高跟鞋走過去,大老遠地就能聞到香水味。
許芸厭惡地瞥了她一眼,“少在這裡噴泡沫,千尋的能力比你強百倍。”
“是,她比我強,不過,最後穩穩當當坐在位置上的人,是我。”馬銀玉雙臂抱在胸前,高傲得像只開屏的孔雀,她高興啊,這個阻礙她前程最大的障礙終於走了,看以後還有誰能擋她的道。
許芸氣憤她的無恥和張揚,正想理論,被千尋一把拉住,“算了,她也不見得就能麻雀飛鳳凰的枝頭。馬銀玉,我辭職你也不用得瑟,不妨給你透露個消息,紀總以後應該會派一個紀理人來管理恆都,你要真想抓住紀總這顆豪門樹,得想辦法進入紀氏才行,留在恆都,我怕你是鞭長莫及了。”
“哇,原來馬助理千算萬算也有失算的時候啊,一定沒想到,你的勾引計劃還沒來得及展開,紀總就這麼快地離開洛市了吧,說不定,以後都難有機會再見到咯,我看你還是另尋目標比較實際。”
這裡沒有了丫頭,紀君陽,應該不會逗留了吧。
這一回,輪到許芸像一隻鬥勝的小母雞,笑着和千尋一起將她甩在身後。
馬銀玉恨得真跺腳。
茶餐廳,千尋見許芸頹廢地像只放了氣的球趴在桌子上,不由笑道,“幹嗎這副表情,我只是辭職,又不是永別。”
許芸有氣無力地,“我知道啊,洛市只這麼大,打個電話就能見到你,可是我的林特助啊,以後豈不是無望了,千尋,你說我多衰啊,這還沒戀呢,就失戀了。”
千尋一愣,這倒是,林風是紀君陽的私人助理,走哪帶哪,如影隨形,不禁小小地損她一把,“看來,我自作多情了,原來是重色輕友啊。”
可憐一片芳心無處寄啊。
“你還有心思開玩笑。”許芸丟她一個衛生眼,話鋒一轉,“對了,剛纔在公司,有狐狸精在,我不好多問,怎麼出趟差回來你就要辭職了。”
“不適合。”千尋不想多說。
那一夜,是她的秘密。
就像那個人,是她心底的傷。
可是許芸並不打算放過,“不適合你可以申請調回市場部啊,這是你的老本行,積累了多年的客戶資源,做起來是得心應手,幹嗎非得要辭職。”
“許芸,這件事,你不用勸我。我辭職,自然有我的原因,而且也不是一天兩天的念頭。”千尋伸手招來服務生,“給我份咖喱牛肉飯,你要什麼?”
“隨便,一樣也成,反正你們一個個都走了,吃什麼都沒味口。”許芸苦瓜着一張臉將服務生打發。
千尋笑,“說得好像我拋棄你似的。”
“本來就是,我本來還以爲你加薪升職,可以好好地挫挫馬銀玉那狐狸精的銳氣呢。你一走,她就更囂張了。”許芸憤懣不已。
“算了,職場本來就這樣,競爭多,朋友少,之前能和你做拍檔,我就已經很開心。你呢,好好幹,說不定還真有機會進入紀氏總部,到時候就能天天見到你的夢中情人。紀總呢,曾經找我談過話,專門問過你的情況,對你印象不錯。”
“真的假的?”
許芸一下子來了精神,千尋笑着直搖頭,剛纔還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這會就生龍活虎了,愛情的魔力果真強悍。
吃完飯,許芸繼續去上班,千尋則正正式式地加入找工作的大軍當中。
這天踩着下班時間回家,在小區樓下,正巧碰見從幼兒園接回安安順道買了菜的母親。
安安見到她就往她身上粘,“媽咪,今天下班這麼早啊。”
“是啊,今天事少,就早點下班了。”千尋抱起女兒,然後對溫母道,“媽,今晚上我來做飯。”
安安拍手,“好啊好啊,媽咪我好想吃熊仔仔飯,可是奶奶都不會做哎。”
熊仔仔飯是千尋一時興起,從網上學來的,其實不過就是將飯糰用紫菜捲起來,再和一些熟了的蔬菜在飯盒中擺放成小熊的可愛模樣,很能吸引小朋友的目光,激發他們的食慾。
溫母笑道,“是啊,奶奶比較笨嘛。”
“奶奶哪裡笨了,奶奶要笨,哪會有聰明的媽咪啊,也就不會有聰明的小安安了。”
“你這小滑頭呀。”溫着捏着小傢伙的鼻子笑得臉上的皺紋一漾一漾地,誇來誇去,最終還不是誇到自己頭上去了。
祖孫三人正準備上樓,千尋恍忽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回頭四處張望了下,看見林風從桂花樹下的一輛黑色小車裡走出來,心裡不免一慌。
不能讓他知道安安的存在,因爲他是紀君陽最得力的助力,可謂是心腹。
“媽,你先帶安安上去。”千尋將女兒往母親懷裡一塞,急步迎上林風,擋住他的視線,“學長,你怎麼在這裡?”
林風還是那副溫潤如玉的模樣,“打你手機不通,只好在這裡等你,是紀總讓我來的。”
千尋一愣,“他?”
不是各自已不相干,她也已辭職了嗎?還找他做什麼?
“有時間嗎?一起到附近的咖啡廳喝一杯。”林風提議。
“好。”
就這樣,千尋家門還未進,就先帶着他到了小區對面新開的一家咖啡館,找了個偏靜靠窗的位置,各自要了一杯咖啡。
等到服務員離開,林風從西裝內側的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到桌子上,推到她面前。
“什麼意思?”
“這是紀總讓我給你的。”
算是補償嗎?千尋忽然想笑,可是笑不出來,臉上肌肉僵硬地不知如何表達此刻的心情。如果她真要他的錢,早在那一夜他問她要多少就說出價了。可是這會,她卻將那張卡拿在手裡掂了掂,“好,我收下。”
如果這是紀君陽想要的,用錢來買一個心安理得的話,她如他所願,就當是,他給女兒的撫養費。
林風微微地皺了眉,可能是失望吧,千尋假裝視而不見,愛慕虛榮的女人嘛,是男人都會歡喜不起來的。
“千尋,我不知道你和紀總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回到江城後,就一直悶悶不樂,還因爲精神恍惚出了車禍……”
“車禍?”千尋心裡一驚,忽又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於激動,迅速收斂下來,裝作平平淡淡地問,“嚴不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