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媽,紀氏還將會是紀氏,不會落在旁人手裡,具體您不必操心。”不過是置之死地而後生,浴火的鳳凰。
有這句話,紀夫人算是放心多了,她欣慰地拍着兒子的肩膀,“君陽,這些年,辛苦你了。”
“還好。”至少,都挺過來了,在那最黑暗的時候,是丫頭陪他度過的,她的溫暖足以抵過五年的艱辛。
“你說吧,想讓我做什麼?”既然他肖秋堂瞞天過海不仁不義,她又何必再對他講舊情面,想想自己和丈夫對他的信任,竟然被辜負到如此不堪的地步,叫她心裡如何不生恨。
“您現在什麼也不用做,以前怎麼樣,現在照舊怎樣就行了,就當,什麼都不知道。”紀君陽依舊是淡淡地,語調不起不伏。
紀夫人微微一愣,“你們這麼特意地來找我,除了讓我瞭解到這個,難道不就是爲了讓我接受你們選擇的那兩個女人嗎?”
“媽,我拜託你以後少拿錢去砸人,別到時候砸傷的反而是自己。”紀君翔咕囔着。
不提還好,一提這個紀夫人就心裡堵氣,“你還說我,你看看你找了個什麼樣的女人,脾氣臭得跟個市井潑婦似的,跟你哥找的那個差遠了。”
“哪差了,那是因爲你不瞭解她。”紀君翔反嘴。
紀君陽的脣,微不可聞地往上輕輕掀了一下,他擡腕看錶,時間已不早,小丫頭不知道睡了沒有。
門外隱隱傳來一聲,“肖小姐,你回來了。”
紀夫人忽然來了脾氣,抄着茶几上的杯子往地上就是重重一摔,“瞭解她?做夢吧你,我不被她氣死已經算是萬幸了,別再跟我提那個女人的名字。”
茶杯就落在肖雅楠進門的腳下,嚇得她就是一彈,往後跳躲,然後看到房間裡的三個人對峙的氣氛。
紀君陽回到病房的時候,房間裡還留着燈,小妻子在牀上看着書,睡着了,書掉在牀底下。
輕輕地撿起來,擱在桌子上,去洗了個澡,然後悄悄地躺在她身後,手臂繞過她的腰,與她的並指相握。
一切會好起來的,他堅信。
她慢慢地翻了個身,蹭在他的頸窩裡,慵懶的音調軟綿綿地透進他的耳朵裡,“老公,你回來了。”
“把你吵醒了?”
“那你要不要補償我呀。”
“好癢啦,別鬧了。”躲不過,她將身子平躺下來。
“老婆,我們七夕舉行婚禮好不好?”雖然她已經是他的紀太太,可是他好想看看她穿婚紗當新娘的樣子。
他說,別的女人有的,他一樣不少地都會給她,只是時間而已。
“你是不是都已經安排好了。”她枕在他的手臂上,“就差你點頭答應了。”他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打點好一切,她只需安心地跟着他的腳步就行。
“要是我不答應呢?”她轉過腦袋,俏皮地望着他。
“那簡單,五花大綁,八臺大轎,反正你是我紀太太,插翅難飛。”紀君陽笑道。
“你都已經決定好一切了,那還來問我做什麼嘛。”直接那天,給她套個新娘裝,就成事了,反正她又跑不掉的。
“當然得提前知會你一聲,讓你心裡有所準備,咱們婚紗照可還沒拍。要不,也讓你的那幾個朋友給咱們拍個mv留作紀念,還可以在婚禮上曬曬。”
“不用了吧,我想婚禮簡單一點,沒必要弄得很花哨。請雙方的家長親戚要好的朋友出席就可以了。”
他在網上已經高調秀愛了,沒必要再在婚禮上折騰一翻。而他那方的家長,不知是否請得動,這是她擔心的。她不想,婚禮有缺陷。
“再花哨也就一回,平時我可以聽你的,但是這事,你得聽我安排。這段時間,你該幹嗎就幹嗎,你愛幹嗎就幹嗎,什麼事都不用操心,安安樂樂地等着當新娘就行了。”他不光要辦,還要大辦,他要向全世界的人宣佈,他紀君陽迎娶了溫千尋。
千尋笑道,“還新娘,都老孃了。”
紀君陽在她的肩上不悅地咬了一口,“說粗話。”
“痛。”她瑟縮了一下。
“那我輕點。”他繼續咬脣着,弄得她酥酥癢癢地,想逃開,他卻抱得她很緊,生怕她一個翻身會掉到牀底下去似的。
“老公……”
“小丫頭。”想要他啊,又怕傷了她。
從車子裡將她救出來的時候,她渾身都是傷,青的,血的,像個破敗的的娃娃一動不動。他差點以爲,他就要失去她。
她卻在他的懷裡嚶唔了一聲,似是痛苦之極,然後哼地一聲又昏了過去。
他瘋狂地載着她往醫院趕,開往郊區的路,降低剎車失靈的危險度,可一旦發生車禍,通往醫院的路,卻是那樣地漫長。
好在,她只是因爲頭部重擊昏了過去,好在,頭部受的傷也沒有表面血肉模糊看起來的那樣恐怖。
她在醫院裡只住了兩天,就鬧着要出院,說一些皮外傷,不礙事。可知道,到現在,好幾天過去了,她左臂仍舊擡不起來,只能作小範圍的動作。
有時候看着她明明痛得冒汗,還裝作跟什麼事都沒有似的,他心裡就疼得發慌。
晚上抱着她睡覺,也得極盡小心地,怕壓到她的那條胳膊。
“紀先生,你忍不住了。”她忽然低低地笑着。
“嗯。”他模糊不清地從喉嚨裡滾了一個音節,卻是不敢再妄動。
千尋再次將身子轉過來,與他面對面,小小地害羞了一下,低聲地說,“那我幫你。”
那聲音小如蚊蟻,可是他還是聽得一清二楚,暖暖的氣息拂在他的喉間,他吞了吞口水,是真的有點忍不住了,天天能看到,抱到,摸到,就是不能碰,忍得多辛苦。
千尋淺淺地笑了一下,靠在他胸前,尋一個舒服的姿勢,慢慢地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肖雅楠的來訪,讓千尋有點出乎意料。
彼時她正在窗臺前照顧一盆綠蘿,這盆綠色的植物應該是上個住院的病人留下來的,她發現的時候已經有些枯萎,這些天閒着無聊的時候照顧一下,竟也長出了新葉。
生命在哪,都有頑強的一面,只要有一線生機的存在。
高跟鞋磕着地板的聲音讓她回頭看了一眼,目光觸及,微微一愣,隨即又轉頭繼續伺弄她的綠蘿。
無事不登三寶殿,更何逞她這裡也不是寶殿,不用她出聲,後面那個,會主動開口的。
肖雅楠自鼻尖裡微冷地哼了一聲,“你倒是好閒情逸致。”
“要不然呢?”千尋輕輕一笑,繼續修剪她的綠蘿枯葉。
“算你命大,沒把你撞死。”
千尋感覺到腦後,有一股兇狠的光芒,她將剪子擱下,雙手閒散地插進病服的兜裡,轉過身來,“這麼說,肖小姐是承認自己在我的車上動過手腳了。”
“是又怎樣?你有證據嗎?”肖雅楠囂張地挑釁着,“就像當年,是我找人綁架了你又怎樣?哪怕讓全世界的人都相信那是我乾的,我還不是照樣逍遙法外。就算你讓君陽哥相信那就是我所爲,就算他在博客上說要讓傷害你的人付出代價,可是我現在不依然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知道爲什麼嗎?因爲他不敢動我,也不捨得動我。”
最後那一句,幾乎是貼近了千尋的耳朵說的。
語言真是個博大精深的東西,一句不敢動,提醒的是這個女人身後有紀夫人和肖家的撐腰誰也不能奈她何,一句不捨得,挑撥的是紀君陽對她還留有餘情。
但可惜的是,千尋對於這樣的伎倆已經有免疫力,並不是她有多麼地聰明智慧,她只是堅信一點,那些不想她與紀君陽在一起的人,自然是會想方設法來挑撥離間的,自己不能中招,不輕易相信,亦不輕易懷疑。
“人在做,天在看。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我想肖小姐對這些話應該不陌生,就請回吧,這裡並不歡迎你。”
並不想浪費多餘的口水和這個女人在口頭爭個高低,千尋下起了逐客令。
肖雅楠叫道,“你神氣什麼,不就仗着君陽哥現在選擇的是你嗎,以爲自己的背就能挺得多直似的。”
千尋淡淡地,“我的背,從來就沒有彎過。”
肖雅楠冷笑,“是哦,你傲骨錚錚,但那又怎樣,別以爲你現在贏了就永遠不會輸,別忘了君陽哥還有個紀氏的責任要揹負,那是他爸爸一生的心血,紀爸爸是他最敬重的人。你覺得紀氏要倒下時,他會選擇你還是紀氏。”
“你這是想告訴我,紀氏落難,你肖雅楠的背景足以保他度過難關,是嗎?”千尋微微地眯起眼睛,淡淡地笑意之中掛着冷誚的弧度。有些人,明明是狼,卻偏偏還要裝作無害的羊。
肖雅楠冷哼之中帶着得意,“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