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令原本發呆的皇甫尊如遭雷擊。
他霍的一下坐起,不可思議的看着面帶紅潮,媚眼如絲的她,腦袋嗡嗡作響: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她似換了一個人?她竟然會笑?她說她是他的?
這表情,這口氣,這說出的話,都該屬於一個愛上男人的女孩,而不是殺手魅影!
魅影沒能猜透他的心思,以爲他只是太過震驚,遂坐起身,以牀單半遮酥胸,淡然道:“其實,我不厭惡你。”
“嗯?”這話是什麼意思。
“在殺手訓練營的時候,那些來自社會的人渣給我了不好的回憶,儘管最後他們沒能得逞,但卻使我對男人的觸碰充滿了厭惡。”
魅影的話雖只說了一半,皇甫尊卻已明白。
在殺手訓練營,男人與女人雖然被關在不同的牢房,但除去睡覺的時間,他們多半時間都在訓練廣場上。男人們常年沒碰女人,那裡的女人就成了他們的目標。
沒有女人可以清白着身子出去,即便是那些最終打敗其他人順利進入BlackStramonium基地的女人,也早已爲了生存,而失去了清白。
這點,皇甫尊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他沒有想到,還只是個小女孩的她就已經成爲目標。難怪她對他的觸碰那麼敏感,身爲殺手,卻不懂利用自身的美色,原來竟是有着這樣一段不好的回憶。
她一直沉默寡言,所以他並不清楚她的想法。但今天爲什麼不同?她沒有抗拒,她在迴應他,她竟然告訴他,她是他的。
難道……他不敢想。
他眉宇間的懊惱沒能逃過魅影的眼睛,似乎爲了解答他的疑問,她靜靜的說道:“最近一段時間,每每見到你,我都會臉紅心悸,對這種未知的感情,我恐懼而迷惘,所以我強迫自己躲着你。但今天見過喬恩,我終於清楚,我愛上你了,所以我願意與你……”
在喬恩那裡,她喝了烈酒之後,漸漸被他溫柔說服,她放下防線,坦然承認自己的煩惱。那時候,那個男人告訴她,這種感情叫做愛情,她愛上了皇甫尊。
愛情讓她有些痛苦,有些不知所措,但那個男人卻是輕描淡寫,告訴她,只要跟她愛的人有了肌膚之親,一切都將迎刃而解。所以當皇甫尊撲上來的時候,她沒有抗拒,而是本能的去迎合他。
喬恩說的很對,當他們之間有了這層肉體關係,她豁然開朗,仿若許多問題都解決了。她先前不讓男人碰她,是因爲想保留唯一引以爲傲的貞潔。現在身子給了他,她沒有後悔。
喬恩說,一旦他碰了自己,她就是他的,他也會是她的,他們是一體的,是密不可分的。
聽了這話,皇甫尊的身體不由一震,那個該死的男人究竟教會了她什麼?
她竟然無比坦然的承認她愛上了他?
是,他必須承認,當她用微微有絲髮顫的語調告訴他,她愛上他,她是他的,他的內心充滿了狂喜,那種狂喜幾乎要把他淹沒,他險些不可自控的把她摟到懷裡。
但,那種狂喜只有那麼一瞬。在那一瞬之後,比往常更加銳利刺耳的警鈴在他腦中大震,鎮得他腦袋嗡嗡的疼。
殺手沒有愛情,他怎能忘記這點?她又怎麼可以忘記?難道在組織,沒人告訴過她?而且,若是她知道,他就是她要找的人,結果會怎樣?
該死的。
煩躁的起身沖澡,皇甫尊一言不發的穿好衣服,又匆匆出了門,魅影裹着牀單站在窗前,看着那輛漂亮的跑車在夜色中劃出完美的弧度,舒展的眉宇再次糾結起來。
她錯了嗎?她按照喬恩所說,告訴他,她愛他,可爲何胸口的悶氣再次淤積?
……
“嘭!”
一腳踹開夜店的大門,揪過喬恩,皇甫尊陰惻惻的笑着:“你究竟都跟她說了些什麼?”
喬恩聳肩,絲毫不怕會惹惱這隻笑面虎:“我只說我該說的,你難道不是想讓她蛻變嗎?或者是……浴火重生?”
眯起細眸,重新打量這個脂粉氣略濃的男人,皇甫尊冷笑:“你知道得很多。”
先前,他低估了他。他竟然知道他想讓魅影浴火重生,成爲傲世的火鳳?
掙開他的手,喬恩整理西裝,不鹹不淡的說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個女人缺少愛情。”
愛情?
每個殺手都缺少愛情!愛情對於殺手而言,就是毒品,絕對沾染不得。一旦沾染,他們面對的將是萬劫不復。
正因爲清楚的知道這些,他纔會反覆的提醒自己,他對她只有愧疚,她對他的影響只是因爲他對她存在愧疚。
可是爲什麼當堅信這點的時候,忽然闖入這個陰陽怪氣的男人,完全顛覆了他的想法?
懊惱的凝眉轉身,他準備離開,卻見喬恩忽的來到跟前,拉着他的領帶使得他微微俯頭,才意味深長的耳語:“你也很迷惘,你不知道你的感情歸處,你失去了前方的方向。不過,這都不重要。我想說的是,若想她浴火重生,沒有火焰,又怎能體會涅槃重生?你太溫柔了。”
揮掉他的手,皇甫尊拂袖離開,錯掉了喬恩那銳利的視線。
上車,發動引擎,開車……一些列動作極其機械,他的大腦回想着喬恩高深的話語,久久不散。
他說,他迷惘,他太溫柔。
是,他迷惘了。他也不清楚自己對魅影是因爲愧疚,還是當真那極其奢侈的愛情。
是,他溫柔了。他沒有按照最初的設想,讓她浴火重生,她不捨她經受生死輪迴的痛苦。
對任何人和事,他都能做到狠辣決絕,但對魅,他下不去手。
儘管他初見倔強的她那候,就決定要設下溫柔陷阱,讓她成爲有資格站在他身邊的女人。但是一段時間相處,他只有溫柔,沒有陷阱,他不捨讓她浴火,不捨讓她涅槃。
他該怎麼做?如他所說,堅定自己?
回到別墅,魅影已經穿戴整齊,一身居家服,高高的束起馬尾,與平日沒有不同,一如往常的幹練,就彷彿剛纔表白的那個女人與她並非一人。
怔在原地半晌,皇甫尊表情變了,一臉溫柔笑意,替她拂去臉頰凌亂的髮絲,柔聲問:“身子可還疼?”
是該狠心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