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致遠毫不隱瞞的點頭,“是我的女兒。”
鏡月沉默,看了一眼魅影之後馬上將視線調回。
十一年,冷家發生滅門慘案的時候,鏡月已經在組織擔任教官但還未掌控整個基地的指揮中心,所以那樁血案他沒有參與,也對那件事並不知情。但空降了這麼一個雙腿被打斷的男人,鏡月有權知道始末,於是跟鏡安瀾逼問之後才知道冷致遠極其冷家的事。
後來負責照顧冷致遠,與他成爲朋友,也只是聽說他有那麼一個女兒,原以爲已經死了,卻不想十一年後,他們父女又重新相認,更加令他措手不及的是,他的女兒竟然是魅影。
是鏡月那個並不承認的父親製造了冷家的血案,冷致遠不恨他,但魅呢?她是否也不恨他?如果恨,她之前的提議還算術嗎?還會想要他加入她與皇甫尊那些人嗎?
從剛纔開始,魅影就一直眼神渙散,她的眼底沒有映入冷致遠或者是他的影子,這代表什麼?
鏡月不敢想,也不敢問,任由魅影那麼傻傻的思考着。
約莫過了十五分鐘,一直沉默的魅影忽然問:“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冷致遠放下手裡的東西,轉過身道:“就在不久之前,鏡安瀾答應我,如果我到這裡研製新型毒品,他就會讓我見你,那時候我太想見你,所以逼着他給我看了一眼你的照片。只那麼一眼,我就記住了你的容貌。”
魅影的臉色又冷三分。
鏡安瀾……真是個神秘而又可怕的男人。她此刻不禁在想,她是被皇甫尊賣給了人販子,輾轉進了墨西哥殺手訓練營,鏡安瀾是調查到她的身份,所以纔會在她九歲的時候就把她調到組織並且由鏡月親自訓練,這一切也許都是已經計算好的吧?
爲的是什麼?爲了讓她成爲他威脅冷致遠的籌碼嗎?
但如果真的是打算用她來威脅冷致遠,爲什麼冷致遠關在組織這麼多年,鏡安瀾卻從來沒有用她這個棋子呢?
這一點,她一時想不明白。
魅影在深思之時,周圍的人彷彿都成了空氣。她忘記自己此時正跟鏡月銬在一起,徑自踱步到窗邊,鏡月唯有無聲配合,隨着她一起走過去。偏巧魅影習慣性的撫摸下巴,所以他也只好將手擡到半空,就那麼傻傻的支着。
冷致遠搖頭,剛要說話,鏡月馬上對他搖了搖手指,用脣語告訴他:不要打擾她。
點點頭,冷致遠不再理會他們,而魅影在窗邊吹了吹晨風,思路似乎也漸漸清晰起來。
任何人都有軟肋,而冷致遠的軟肋就是他的女兒。在冷致遠的身上藏着鏡安瀾一直想要得到的某種東西,但一切資料都藏在黑盒之中,所以他也不能輕易出招。
他似乎能預知未來的事態發展,所以在抓到冷致遠之後,就想要放長線釣大魚,終於花了三年的時間知道了她在皇甫尊那裡後把她弄到了殺手訓練營以及組織。
他讓鏡月訓練她成爲優秀的殺手,一面可以利用她爲他賣命,而另外一方面,則在時機成熟時,利用她來得到他覬覦的東西……那批生化武器。
黑盒已經到了冷致遠的手裡,但顯然鏡安瀾沒有得逞,魅影猜想,一定是冷致遠啓動了自毀程序,毀掉了黑盒,所以他纔會使出她這個王牌吧?但因爲她不在組織,且不可能會回到組織的基地,所以他涉足了毒品生意,可以大賺一筆的同時,還可以利用黎敬天,皇甫尊,弒戰盟三者之間的恩怨關係來促成冷致遠說出秘密。
因爲皇甫韶華不想弒戰盟沾染毒品,皇甫尊在奪回弒戰盟之後,想要徹底杜絕毒品並且樹立威信,除掉薩雷斯是必須的,那麼她進入這裡與千冷致遠見面不是順理成章的嗎?
這一切都在鏡安瀾的算計之中。魅影甚至在想,他是否連喬恩的清除計劃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他應該還不至於那麼神通廣大。
不過,即便如此,魅影還是覺得脊背發涼,鏡安瀾爲了這個計劃,竟然等了十一年,這個男人,真是太可怕了。
自從做了殺手,魅影極少對誰產生畏懼,就連當初霸道強大的皇甫尊也沒給她帶來這麼多的恐懼。尤其是現在越發清楚這件事的始末,她就越發恐懼,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逼上,瞬間就讓她渾身的血液都冷了。
但,魅影還是魅影,她是強大的,縱然鏡安瀾再強大又能如何?
以前想要對抗他,是因爲她深深的愛着皇甫尊,要跟他並肩作戰,但從今天開始,她也有了戰鬥的理由。是他毀了冷家,是他毀了冷致遠的一生,也是他改變了她的命運,所以這個仇,魅影一定會報。
眸光轉冷,她看向鏡月,寒聲道:“鏡安瀾,真是個令人不寒而慄的男人。敵在暗,我們在明,這場戰爭會很殘酷。”
鏡月驀地陰沉了雙眸,“就算是他再強大,我也要把他打倒。”
“是,一定要把他打倒。”
嗜血的火焰在魅影的眼底燃燒着,讓她的雙目看起來比平日更要耀眼璀璨,鏡月呼吸一滯,旋即的又是一陣心痛。
再美的繁華也不屬於他!他跟她,註定只有兩種關係,要麼是敵人,要麼是戰友!
魅影不知鏡月此刻的心思,她轉向冷致遠,眼神微微一閃,有些彆扭的道:“那個……給我講講我的事,我是什麼樣的性格?”
她原本想叫一聲“爸爸”,但是話到嘴邊,她竟然叫不出聲來。剛纔除去在思考,也是在刻意逃避面對他,現在思路理清楚了,也是她該面對的時候了。
冷致遠微微一笑,輕聲道:“坐下來慢慢說。”
魅影拉過一邊的椅子,與鏡月兩人並肩而坐,就在冷致遠的對面。他的臉上表情很放鬆,先是徑自回憶了好一會而才緩緩開口。
“你啊,外人眼中的你是個乖巧的女孩,而實際上是很令人頭疼的小搗蛋,骨子裡倔強得狠。喜歡撒嬌,有些淘氣,經常會爬到家裡的樹上去抓蟲子,或者到洋房最上面,我總是拿你沒有辦法,只有管家能管得住你,只要他加重語氣叫一聲小姐,你馬上就會聽話,但也只能安靜那麼幾分鐘,沒過一會兒,小小的你又不知道鑽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