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月用塑料手銬將兩人的手銬在一起,帶着她出了居住的宮殿。
說來也怪,這樣銬在一起,反而讓鏡月覺得很開心,因爲以往想要接近魅影,是件不容易的事,像這樣近的距離,更是少之又少。
此時,兩人的手背總是若有似無的碰到一起,每一次無意間的觸碰都會在鏡月的心裡劃開一圈漣漪,那種屬於青春的悸動讓他的臉上多了些屬於年輕小夥纔有的赧然。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勇氣,他忽的握住魅影的手。
魅影本能的蹙了下眉心,隨後強迫自己舒展開來,看着鏡月卻沒說話。
她的意思很明顯,教官,你抓住我的手裡。
然而,鏡月卻假意沒看到她的暗示,他微微一笑:“這樣走路更方便些,也省得勒得你手腕有於痕。”
這理由多麼冠冕堂皇,且鏡月說話的語氣不卑不吭,很難看出來,他其實只是單純的想要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畢竟這樣的機會很難得,且是否還會有下一次還是未知。
魅影微怔,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腕確實是有些紅痕,也就沒說什麼。況且她的心思正在別處,所以自然沒有注意鏡月幾次變化的表情,也錯過了那個不屬於一個三十幾歲男人該有的天真。
這些對別人來說極其珍貴的表情全然都給了魅影,只可惜,那個小女人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窗外發生的一切都毫不知情。雖然有些可惜,但鏡月滿足了。
以前,鏡月從來沒覺得自己也會像皇甫尊那樣耍些無賴的小手段,但今日才發現,原來他也是個不純潔的人,果真是遇到自己心愛的女人,男人也會像女人一樣耍心機。
不過,鏡月今天的舉動其實有些冒險。魅影是個聰明的女人,只要她稍微一想就能察覺到他的動機。
他是個執拗的人,心想就算被發覺,他也不後悔。
魅影的手一如往常的冰,將她整個拳頭都包裹在掌心,鏡月彷彿是在擁抱着魅影。他忽然像,如果能與她手牽手,一起走到白頭,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事?
可鏡月也清楚,這個想法是多麼奢侈,多麼不切實際,所以他只想珍惜眼前。
兩人手牽着手,七扭八拐,走了近乎半個鐘頭纔來到了罌粟種植地。
魅影不解,這麼早的時間,難道冷致遠會在罌粟叢裡嗎?然而當鏡月打開一處開關,在種植地邊緣露出一個通往地下的階梯,她才恍然察覺到了什麼。
“魅,這裡有點暗,小心腳下。”
鏡月一邊囑咐着,一邊自己在前面帶路,像是攙扶着孕婦一般,身子面對魅影,自己試探的往下走不說,手臂還託在半空,那架勢彷彿是隨時準備接着不甚摔倒的魅影。
而對於他的小心翼翼,魅影有些哭笑不得,她幾時成了重點保護動物了?她是一個殺手,更習慣生活在黑暗之中,不過是個階梯,怎能難得了她呢?
“教官,我感覺得到樓梯。”
鏡月依舊沒有鬆手,甚至竟自己的手收得更緊,略帶笑意的道:“我是怕你摔倒了連累我而已。”
魅影心中閃過一絲異樣,眼睛一直透過昏暗的光亮盯着兩人的手。其實,她知道教官的心思,也理解他的心情,因爲他的掌心很溼潤,那是因爲緊張所致,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心跳比平時要快上很多,但是她沒有戳穿,也沒有掙扎。
與其再一次傷了教官或者豪不掙扎給了他一點希望,不如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這樣最好。
地下階梯一直延伸,走了一會兒,就從裡面傳來了燈光以及嘈雜的機器聲,兩人很快進入一個地下工廠。一個個身穿白色工作服,帶着口罩的工人正在工作臺前忙碌着,工作臺上滾動着剛剛裝好的白色粉末,不用想也知道那裡面裝的是什麼。
機器運轉的聲音遮蓋了兩人的腳步聲,所以極少人發現鏡月與魅影的身影,這倒也方便了魅影觀察整個工廠的情況。
難怪魅影一直沒有發現製毒工廠的位置。
原本以爲是因爲種植區面積太廣,她完全找錯了方位,沒想到竟然是將這個製毒工廠設在了地下!薩雷斯果真是個心思細密的男人啊。
爲了防止別人發現自己的意圖,魅影只是簡單的瀏覽了一下這個製毒工廠的大致結構便收回視線,隨後跟着鏡月一起進入拐角處的一間房間。
這應該是後來搭建的實驗室,因爲設在角落裡,所以有兩面牆都是大片的磨砂玻璃。拉開玻璃門進去,實驗臺上七七八八的擺放了各種精密的高科技儀器。
最裡面,有一個十五六平米左右的臥室,此時房門正開着,可以清楚的看到牀上躺着一個男人。而牀邊則放着一把輪椅,那把輪椅她認得,正是在組織見過的那把。
那個男人的穿着跟外面的工人無異,臉上沒有罩着面罩,所以魅影一眼就認出,這個男人就是冷致遠,這個就是害死皇甫尊父親的男人,且這人……與夢中那個模糊的身影有三分神似。
魅影此刻已經分不清會有這樣的想法是不是與方纔的猜想有關,她只想馬上從冷致遠的身上知道些什麼,但鏡月教官還在身邊,她有些猶豫,唯有暫時壓抑內心的衝動。
兩人進來的時候,冷致遠已經醒了,用雙手撐起上半身,讓自己的視線可以對上來人。
聽腳步聲是兩個人,冷致遠知道會見到鏡月以外的另外一個人,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見到魅影,這是他從來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目光霎時溼潤,冷致遠一瞬不瞬的盯着魅影,微微開啓的脣在顫動,似乎是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到最後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魅影把冷致遠所有的表情都收入眼底,臉上的表情有絲凝然,但在那凝然之後,卻又是她自己也無法懂得情緒,那就是親切感。
鏡月的眼波在兩人之間流轉,眉心開始打結。冷致遠……跟魅影之間似乎是有什麼關係?
他一直以爲他對魅影的瞭解遠遠多於任何人,但是他並不知道魅影跟冷致遠之間存在任何聯繫?難道是那一次,她私闖地下一百米所以認識了冷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