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尊眉宇間有着難掩的痛苦,他對皇甫韶華的感情終究還是複雜的,是恨着,卻又不能看他冤死,遂深吸一口氣,恢復淡然,他沉聲問:“我母親……叫什麼?”
聽起來這話是有些可笑,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叫什麼。不過,這也把羅以彬問着了,只見他緩緩的搖了搖頭:“這我可不知道,或許你該問問鴻儒。”
羅以彬口中的“鴻儒”正是跟了皇甫家幾十年的管家。他一直貼身伺候皇甫韶華,想必是對他的事瞭若指掌。
皇甫尊猛的砸拳,他怎麼會把管家給忘記了呢?
大喜之色溢於言表,皇甫尊拉住羅以彬,朗聲道:“羅爺爺,謝謝你,那我先回去了。”
“好,快去吧。。”
因爲急於知道,所以皇甫尊未等羅以彬上車便趕緊上車。羅以彬拄着柺杖站在原地,越看皇甫尊,就越是覺得欣慰,只可惜他的身邊有那麼一個出色的女子,所以自己這不成器的孫女也是真的沒有機會了。
……
六角農場,管家就在門口候着,皇甫尊下車後一把拉住管家,把管家嚇得一個激靈,“少爺,您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管家,跟我說說母親的事。”
“……”
管家狐疑的看着皇甫尊,少爺向來都不提夫人,更不準別人提,今天是怎麼了,忽然想知道夫人的事?
“少爺……”“說。”
見皇甫尊眉宇間浮現不耐之色,管家哀嘆一聲,“少爺,這說來話長,我們進書房說可好?我也好給你弄些暖胃湯。”
“好。”
低沉的答應一聲,皇甫尊拉着管家便疾步往裡走。管家年歲大了,腿腳並不利索,被他拉着踉踉蹌蹌,這一老一壯看起來讓人有些發笑的衝動,但又笑不出來。
誰都能看出來,皇甫尊刻意壓抑着痛苦。很顯然,母親是他不願意提及的過去。
不過,總有那不識趣的人,假意看不懂臉色,狄雅楠眼中閃過狡黠之色,興沖沖的問:“我們要不要去偷聽?也許能挖掘出來鷹的另外一面。”
“在鷹面前你還想偷聽?還未到書房就會被察覺,以鷹的速度,殺你也是輕而易舉的。”
蘇曼妮潑了狄雅楠一盆冷水後打個呵欠回了六角別墅,狄雅楠一瞧,也興致缺缺的撇嘴,而後被黎向晨拎着回去睡覺。
此時,就只剩下魅影與喬恩還邁着輕緩的步伐,喬恩眯着細眸看了她一眼,陰柔的臉上覆上高深笑意:“不想去聽聽?”
“他若想告訴我,自然不會隱瞞,若是不想讓我知道,即便我去偷聽也得不到什麼。況且,我對別人的隱私並無好奇之心。”
魅影語氣雖然矜淡,但不難聽出內裡隱含一絲擔憂。她其實想知道皇甫尊都跟管家說些什麼,但她知道,皇甫尊之所以會避開他們,就是不想他們知道他過多的信息。
他看似強大,而實際上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而他的母親亦是他心底的一處傷,他那強大的男性自尊絕不允許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出來,即便是在她的面前。
喬恩輕笑不語,銳利的目光拉向皇甫尊的書房。
他也想知道從皇甫尊的母親身上是不是能找到想要的答案,鏡安瀾跟皇甫韶華之間究竟是有過什麼過節?
“姚”沒有告訴他。
……
書房裡,主僕面對面的坐沙發上,中間的茶几上,紅茶已經煮好,騰騰的熱氣在窗上留下哈氣,即便百合窗未拉下,也阻擋了室外窺探的視線。
與但皇甫尊沒心情品茗,剛毅的眉宇一直緊鎖着,見管家並不說話,他銳利的事先轉爲森寒,“管家,我的脾氣你知道,但凡我想知道的事情就一定要知道,你今天是如何躲不過去的。”
管家不慌不忙,端起茶杯吹了吹,抿一口,才笑問:“少爺,這麼多年您一直不問夫人的事,爲何今天卻急着知道?”
“既然你問起,那我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身子完全靠在靠背上,皇甫尊沉聲道:“皇甫韶華的死可能不像我們看到的那麼簡單,也許黎敬天那老狐狸是被人操控,而幕後黑手不過是借刀殺人。”
管家一驚:“少爺是說,老爺不是黎敬天害死的?”
“哼,那老狐狸自然是脫不了干係,就算不是主謀,也是劊子手。現在我知道幕後黑手的身份,卻對他一無所知,羅老提醒我,也許可以從我母親那裡可以找到什麼線索。”
這句話信息量很多,管家消化片刻,提出兩個問題:“既然是知道那黑手的身份又怎麼對他一無所知?另外,這事跟夫人有什麼關係?怎麼能從夫人那找到答案?”
皇甫尊抿了下薄脣,直覺稍後大概還需費些口舌,索性也端了茶杯喝了兩口潤潤喉,這才慵懶的解釋:“我是Black的殺手你該清楚,而那幕後的黑手就是組織的Boss。
在組織多年,我只見過幾次他的背影,聲音也是經過處理,這麼一個從未在組織出現的人,沒有人知道他的信息,這其中也包括幾乎是在組織長大的魅影。
至於爲什麼跟我母親扯上關係,這事還得問你,畢竟我對那個女人也是一無所知。”
話到最後,皇甫尊的語氣竟有絲苦澀,每每提到母親,他都忍不住心痛。
猶記得第一次見她時,那個怨恨的眼神,那好像是說,他就是她的恥辱。儘管後來關係有所緩和,但母親於他而言,依舊是個陌生人。
管家沒有錯過他眼中的傷,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略作遲疑後,低聲道:“老爺生前吩咐過,絕不能對少爺提起夫人的事。”
皇甫尊眉峰一挑,不能對他提起母親的事?所以管家纔沒有正面回答?皇甫韶華料到有一天他會問到母親?不讓管家說,是怕有損他的形象?他既然有種搶女人,難道還怕被人知道嗎?
況且,在他心裡,皇甫韶華從來就不是好人,即便是他們有着血緣關係,他也恨他。
冷哼一聲,皇甫尊不屑道:“你但說無妨,他都已經入土了,即便是你說了又能把你怎樣?再者說,母親是皇甫韶華搶來的女人,這事我已知道,他擔心的無非是我知道這個會更加瞧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