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闌珊面色微僵,朝新桃悶聲道:“不用了,你全部給相……給嚴公子送過去吧,那個孕婦要用的什麼藥你也一併送些過去,再……再送些銀子過去吧,就……就不要說是公主府送的了。”
新桃望向玉月蛾,見玉月蛾微微點頭,她便領了東西退了下去。
“好了,別悶着了,不如咱們去黃府瞧瞧?你可不知,這工部尚書黃大人家裡如今可正是熱鬧。”玉月蛾直接將天闌珊從牀上挖了起來,然後替她着了那素雅的襦裙,發上也簪着那簡單大氣的款式,天闌珊瞧着就跟小戶書香人家家裡出來的姑娘一般,小家碧玉,嬌小玲瓏。
天闌珊很滿意這身打扮,於是便拉着玉月蛾去了,玉月蛾扮相也是普通,兩個人偷偷溜出了公主府的後門,然後去了黃府,黃府離得倒是不遠,只是,瞧着這黃府的格局,簡直了!跟個農村裡的小院兒似的,半點沒有一位工部尚書的氣派!
那黃府的前院還好,姑娘們成羣結隊的站着,衣飾華麗,粉香鬢影的,花枝招展,天闌珊站在門口,目瞪口呆:“怎的這麼多人?黃長清這貨……”
“一來,是因黃公子確實俊美,二來麼,六部裡唯有工部尚書,一直還保持着中立的態度,所以各家大臣自是要拉攏的,這不姑娘就多起來了,如今皇上又要大婚,自然不會在大婚期間去納妃的,所以這些個姑娘們便越發的多了。”玉月蛾拉着天闌珊就這麼正大光明的走了進去。
那裡面一陣陣的脂粉氣,別說是黃長清那個熟知女人一切的二貨了,就連天闌珊都不喜歡,那香味兒也太濃了些。
兩個人正欲去後院瞧瞧黃長清,一道尖銳的聲音插了過來:“你們兩是方便?穿得如此粗鄙也好意思來這工部尚書大人的家裡,出去,這裡可沒有你們這種小民小戶落腳的地方。”
天闌珊回頭一看,那不正是先前在一品閣的門口幾文錢來污辱嚴恪的人麼!頓時火上心來,身旁的玉月蛾拉了拉她的衣袍,示意她不要張揚:“這位妹妹,黃府可沒有說平民百姓就不可進來。”
“哼,你區區一個平民也敢這麼與本小姐說話,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秋冬,給我掌她的嘴。”反正她是要嫁給長清哥哥的,今日這個下馬威,她非立不可!
天闌珊其實很少出現在這些貴家小姐的視線裡,再加上她如今面色有些憔悴,衣着又有些樸素,所以這些人的眼光便越發的凌厲了起來。
天闌珊將玉月蛾拉至身後,冷冷的瞧着對面這人:“我看你敢。”
“這是兵部尚書蔡大人家的嫡小姐,蔡姻姻,闌珊,兵部如今正是棘手的時候,你莫要亂來。”她拉着天闌珊,小聲說着如今的情況,兵部一直很傲嬌,而且有時候根本沒將皇帝放在眼裡,畢竟兵部尚書蔡仕仁是兩朝老臣了,這蔡姻姻又是老來得女,所以一直都跟寶貝似的捧着,也就養成了她嬌縱的性子。
“那也不能
欺負人。”天闌珊瞧着蔡姻姻,心裡有些明瞭了,原來這人就是當初那摺子上說着差人將一品閣拆了一半的人,如此放肆,一品閣的老闆還不是巴巴的上門賠禮道歉,原是有那麼個爹。
那段時間,我爹是蔡仕仁這幾個字,簡直就成了她胡作妄爲的免死金牌!有人匿名上的摺子,摺子傳到了皇帝的手裡,可是皇帝卻並沒有什麼動靜,天闌珊如今想來,大約也是因爲這麼一個原因罷。
“呵,欺負人?我今日便是欺負了你,又如何?把她們兩給我亂棍打出去,這黃府,還輪不到你一個平民小百老來插足。”蔡姻姻一拂華袖,瞧着天闌珊這張臉,總覺得與公主殿下有些相似,可哪個公主殿下會穿成這個樣子,這般想着,她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天闌珊緊握着玉月蛾的手聲音沉冷:“我看誰敢。”
“誰敢?我還偏就敢了。磨蹭什麼,動手。”她凝着天闌珊,那身後的人朝着天闌珊奔來,天闌珊忽的就開始掙扎:“你們不能這樣,放開我!!!蔡姻姻!這裡黃府,不是你家……”
砰的一聲,天闌珊就被丟了出去,她摔在了馬路上,胳膊擦出了血來,一時間血滴子不斷的朝外頭冒,不過一小會兒,那血便流了許多,玉月蛾匆匆跑出來,瞧着天闌珊流血的手,有些慌,聲音故意扯得大了些:“殿下,殿下你怎麼了?你這手!!黃侍衛,黃侍衛,殿下受傷了,你人呢?人呢?”
她慌亂的將天闌珊受傷的手捂着,可是天闌珊的傷口一直在冒着血,恰巧的是那織鏡路過,本是要出去買菜的,誰知道撞見了天闌珊,她忙取了藥,來到天闌珊的身旁,溫聲道:“我給你上些藥。可能有些疼,你且忍一忍。”
天闌珊瞧着手臂上的傷口,臉色有些蒼白:“我這傷口,怎麼這麼多血?”
“被割傷了,雖然瞧着口子很細,可是血卻流得多。”她將天闌珊手臂裡面一根細細的銀絲扯出來,天闌珊瞬間便知疼了。
站在門口的蔡姻姻發臉色有些蒼白:“亂說什麼?她怎麼可能是殿下?她……她不過就是一個平民,再說,哪裡有穿成她這個樣子的公主殿下……”
黃侍衛猛的從屋子裡面跑了出來,來到天闌珊的身旁,一把將人抱了起來,朝織鏡道:“勞你進府給她瞧瞧。”
讓一個公主殿下這麼躺在大馬路上,也實在不像話,天闌珊望向那蔡姻姻,脣色微抖:”把……把她綁起來!”
“動手。”黃長清抱着天闌珊,大步走進了屋子裡,織鏡也忙跟了上去,她掃了眼那蔡姻姻,匆匆追上了天闌珊的身影。
天闌珊被抱去了後院,後院的院子裡種了許多的菜,於那屋子裡有一軟塌,黃長清就將她放在軟塌上,有些焦急:“你快看看,需要什麼儘管開口。”
“已經沒什麼大礙了,這藥記得抹,每日抹上三次,不會留疤的。”她將一盒小膏藥遞給天闌珊,天闌珊捏着
那膏藥,瞧着她的肚子小聲道:“那裡面,真的有個小相爺嗎?”
織鏡臉色一僵,扯出一抹溫笑:“若是沒什麼事了,那草民就先告辭了。”
“長清,你差人送送她。”天闌珊坐在軟塌上,那嫩嫩白白的手臂上還染着血,衣袍也不成樣子了,黃大人與黃夫人聞聲趕來,見了天闌珊就雙雙跪在了地上:“老臣有罪,還請殿下責罰。”
“我不是爭對你們,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與蔡姻姻算清楚,黃大人不必自責,我這傷已經上藥了,不礙事的。”天闌珊動了動手臂,頓時又白了一張臉。
黃夫人忙奔了過來,黃夫人是很犀利的一位夫人,可是她卻讓天闌珊覺得很溫暖,尤其是她坐在天闌珊的身旁,瞧着她的手滿眼憐惜的時候:“殿下,這,好好的怎麼傷成這個樣子?又是那個蔡姻姻,我早就跟你說了,那蔡府的人,咱們高攀不起,你非要跟那蔡大人搞個什麼約定,我告訴你,這個約定,我可不認!”
“夫人,眼下不娶那四公子最好的法子,就是取了那蔡府的小姐了,可是如今你四公主也不極,蔡府的小姐也不要,那你到底想要什麼樣的兒媳婦!”黃大人也是無奈,唉,這夫人是打農村裡出來,看不得那些官場上的利益,只知要讓兒子娶個賢良的妻子回來,可是,如今這金陵城中,哪個大戶的人家家裡那小姐不是嬌生慣養着的,如何去找那賢能之人。
黃大人是愁得鬍子都快白了。
“我就跟你說南陽縣鄉下那張丫頭不錯,你非說什麼鄉下女人無法撐起黃府?怎麼?你當官了,你就看不起平民老百姓了?你別忘了,你吃的米都是平民老百姓種的!我告訴你,你要是敢給我將那兩個任意一個人娶進門,我跟你沒完,我就南陽縣,如今南陽縣被殿下給打理得妥妥貼貼的,我回去了正好眼不見心不煩。”
這黃夫人大約是因爲一直做着農活,所以皮膚不及那些貴婦人的那麼好,年紀也是正常的歲數,一個農村裡出來的,四十多歲的女人的模樣,那發上已見了銀絲了,可是眼中是善惡分明,天闌珊很喜歡她眼中的那抹善惡分明,可,也正是因爲那抹善惡罷,許多金陵城中的夫人都不喜歡與她在一起,覺得她就是將善惡都拎得太清了,與她在一起,沒什麼利益,也顯得無趣。
“二位感情真好。”天闌珊瞧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覺得這樣的一個家,應該是很溫馨的。
黃大人面色一白,有些小抱怨的瞧着自家夫人:“殿下面前,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嗎?”
“殿下這孩子我喜歡,你要什麼面子?你把那破婚事搞成這個樣子,我還沒管你要兒媳婦呢,還面子!我告訴你,你要是不給我找個好兒媳婦,我裡子都丟了你的。”黃夫人橫眉怒目,瞧着那黃大人,黃大人站在一旁,手攏在衣服裡,一副無奈的模樣,面上還得掛着笑。那模樣,別提多有趣了,天闌珊瞧着噗嗤一聲就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