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這就去。”德全匆匆退了下去,天闌珊的左手緊握着,手心裡出了一層汗,只要都活着,怎樣都好吧。
唐嫣然的視線一直瞪着她,那目光就像是在看秋後的螞蚱似的,天闌珊很不喜歡。
皇帝站在中間打着圓場:“你二人一個是朕將來的皇后,一個是朕的妹妹,只消證實了就是,何故傷了和氣。”
衆人默了,是是是,皇上你是老大,你說的都對,所有的人都等着看妹妹和妻子之間的那場撕逼,不過大約是兩個人都比較能忍,所以倒也沒有發生些什麼,沒一會兒德全便取了水匆匆跑來,天闌珊瞧着那根銀針,臉色微白了白:“德全公公,你下手輕點啊。”
“殿下還請忍一忍,此乃關於殿下是否正統的大事。”德全只能這麼安慰她了,畢竟這個疼麼,是個人都會感覺到。
那一針戳下去,天闌珊眼淚都快冒出來了,她咬着牙一聲不吭,皇帝垂眸,瞧着她那蒼白的臉色,取了帕子按住她的傷口溫聲道:“不要怕。”
“萬一我不是……”
“朕說你是,你就是。”皇帝拍了拍她小腦袋,真不知道她一天到晚的,都在瞎想些什麼,天闌珊悶悶的點了點頭。
他鬆了手,取了銀針,掃了眼唐嫣然,一針下去,將血滴進了那碗裡,天闌珊眼睜睜的瞧着那兩滴血從分開,最後緩緩的融合,這是一種怎麼樣的感覺呢?就像是終於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一般,整個人突然從心裡暖到了腳底。
天闌珊有些激動的撲進皇帝的懷裡,她悶着嗓音也掩飾不了滿心的歡喜:“你真的是我的家人,太好了,太好了,你真的是我的家人,我不是孤兒了,我有家人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告訴相爺。”
皇帝哭笑不得的抱着這小傢伙:“莫不是先前你不曾將朕當作家人?”如今看來,這一滴血所得來的東西,倒是不少。
“我……太突然了呀,我根本不敢相信,而且,我從來都不敢想,我的家人這般厲害,竟是皇宮中人。”天闌珊興奮的在皇帝的身旁轉了一圈,她實在是太高興了。
然後所有的人就這麼眼睜睜的瞧着天闌珊跑出了大殿,在大殿門口絆了一跤,砰的一聲摔在了地上,新桃忙將她扶了起來,她也不哭不鬧不委屈了,歡天喜地的頂着滿天的風雪跑遠了。
衆臣:“……”
坐在角落裡的白墨青眼神微閃了閃,把玩着手中的杯盞,脣角泛起一抹笑,或許,當真是個單純良善的孩子,只是不知,在這皇權的淫浸之下,又能保持多久呢?
皇帝望向那跪在地上有氣無力的女人:“將她拖下去。”
“皇上民女一時糊塗,是民女一時糊塗了啊……民女也是受了……”唔唔!!!德全沒讓她說完,直接捂了她的嘴,朝御林軍道:“還愣着做什麼?此女這般大逆不道,趕緊拖下去,別在這裡污了各位大人的眼。”
那些御林軍紛紛跑了進來,將這還在不斷掙扎着
望向唐嫣然的女人直接打昏帶走了。
唐嫣然退了一步,猛的昏死了過去,那唐國公扶着她,卻發現手上沾了滿手的鮮血,頓時慌了神,一羣人風風火火的將唐嫣然又給往那唐國公府裡送。
待衆人都散去了之後皇帝單獨面見了白墨青,夜深了,兩人在燈下對奕,窗外是紛飛的大雪與凌寒而放的梅花。
皇帝落一白子,朝對面的白l墨青笑道:“我那妹妹,出自江湖,如今好不容易纔尋回來,不識得什麼禮數,讓白公子見笑了。”
“有趣。”白墨青落子,想起那個那般低的門檻天闌珊也能一腳絆倒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她這些年,受了不少的苦,朕將她帶在身邊,就是想予她一些照顧。”他意味深長的瞧着白墨青,白墨青捏着棋子,挑了挑眉忽的笑了:“正巧草民打算在金陵城中叨擾幾日,不知皇上可否爲草民安排一個去處?”
“朕瞧着公主府甚好。白公子以爲如何?”皇帝落了棋子,端着茶盞吹了吹茶盞的熱氣,整個屋子裡都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茶香,甚是醉人。
“草民多謝皇上。”他垂眸一笑。
“若容和能得白公子教誨,想來亦會有頗有造詣。”皇帝端着茶盞,那燙金描龍的茶盞分外華貴,與他眸底的暗色連成一氣。
“女子不可踏於朝堂,不知皇上想讓草民教公主些什麼?”白墨青眼底繚繞着墨色,他對於眼前的皇帝,突然有些琢磨不清了,或許,他的想法,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大膽。
“朕想讓她,承朕半壁江山,白公子若爲其師表,朕很放心。”他輕輕放下茶盞,一切都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可是這話,卻重重的錘在了白墨青的心裡,白墨青的心底激盪出巨大浪來。
“皇上的想法,甚是大膽。”該說他大膽好呢?還是該說,那位天性純善的公主殿下有福的好?這般平白便得半壁江山?未免也太賺了些?這樣的運氣,眼放過去可沒有幾個人,自秦朝時,那秦王登甚便將自家兄弟姐妹殺了個遍,且不論這些,哪一個朝代裡面是有幾個兄弟姐妹如此和睦的?天闌珊的人生,從她出生開始,就如同開了掛一樣的往上漲着。
“朕已是從鬼門關走過一趟的人了,與其顧慮那些,不妨瀟灑一些。白公子說可是。”他親自爲白墨青添了一盞茶,白墨青垂眸謝過,端了茶盞悠然的喝着。
兩人的談話一直持續到了很晚,這一天夜裡就只有這麼兩個人在,連德全都是候在外面的,而夜色更深了幾分時,天闌珊終於趕回了那死牢裡,死牢裡嚴恪還不曾睡,他坐在碳火邊,手裡執了一本書正在看,天闌珊湊了過去,很是高興的蹲在他身旁,朝他笑道:“相爺,你還沒睡呀?”
“嗯,看書入了神,你回來的倒是早。”他合了書,將拿倒了的書不着痕跡的擱在桌子上。
天闌珊坐在他身旁,笑盈盈的道:“雖然不知道我是輸還是贏,可是我覺得我已經贏啦,相爺,你可不知道,
我與皇上還滴血驗親了呢!那針紮下來可疼了。”
嚴恪眯了眯眼,語氣有些寒:“滴血驗親?”
“對呀,沒想到皇上真的是我的親哥哥,這樣一下,唐嫣然也不會老是說我是個冒牌的了。”天闌珊一意識伸右手去牽那起身走向窗邊的嚴恪,只是嚴恪剛碰到她的右手,她就疼得青了一張臉低乎了一聲,嚴恪低頭一看,一張臉越發的寒了:“怎麼回事!”
“我……我不小心傷的。上過藥了,快大好了。”天闌珊將收藏在身後,忐忑不安的瞧着嚴恪。
那邊那新桃取了藥出來,朝天闌珊道:“殿下,好在今日有所收穫,倒也不枉殿下挨的那一針了,這藥可不能過時了用,奴婢爲殿下上藥吧。”
“不不不不用了,我這這傷一點兒也不深,一點兒也不疼,睡一覺起來就好了。”真是的,她爲什麼要來找相爺,若是在她的公主府裡面多呆幾日,豈不是更好!
“手伸出來。”嚴恪原是想開窗透透氣,見她受了傷,只開了一點點便又關了。
“小傷,不要緊的。”天闌珊將手往後面藏了藏。
嚴恪的身形比較高,他低頭,一伸手就將天闌珊藏在背後的手給揪着了,天闌珊頓時皺了一張臉:“疼疼疼,相爺,疼……”
“誰傷的?”他語氣溫和,但是眼底的焰火卻是與那皇帝一般的凌厲,她縮了縮脖子,小聲道:“是我自己沒站穩,按火盆裡了。我出來的時候還踩着門檻摔了一跤呢膝蓋現在還疼着呢。”
嚴恪默了默,深吸了一口氣,將她抱了起來,動作輕巧的放在牀上,然後將她的裙子與襯褲都撩了起來,瞧着她摔得烏青的膝蓋,臉色有些沉:“新桃,去取些傷藥來。”
“相爺,我知錯了,你別罵我。”天闌珊低着頭,忐忑不安的瞧着那雙正在給她柔腿的大手。
嚴恪瞧着掌下細膩白嫩的皮膚,一時只覺得氣血涌動,也不知道是不是氣的,兩管鼻血就這麼下來了,天闌珊嚇了一跳,猛的將嚴恪給按倒在牀上,一條腿還抵在…他那修長有力的雙腿中間某一個不可言喻的部位,她一時緊張也沒有顧及這些,只是取了帕子擔憂的給嚴恪擦鼻血。
新桃取了個冷帕子給他發覆在額上,好一會兒他的鼻血才止了,嚴恪將天闌珊輕輕推開,朝新桃道:“你給她上藥。”
嚴恪扔了這麼一句話便走了,留下天闌珊躺在牀上,忐忑不安的瞧着嚴恪的背影自己瞎琢磨着:“新桃,你說,相爺是不是生氣了?可我當真不是故意的,那……那門檻也忒高了些,而且這個鞋子,一點兒也不好穿,我忘了這鞋子有這麼高的根兒了,所以纔會摔跤的。”
新桃瞧着天闌珊,眼底盡是笑意:“殿下爲何這般想?殿下帶着傷回來,相爺可是心疼呢。”
“可是他都走了,你說,相爺是不是覺得我太笨,不要我了?我去看看。”天闌珊從牀上爬了起來,新桃拉都拉不住,她赤着腳就跑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