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停了下來,嚴恪下了馬車才朝天闌珊伸出手,她的出現引起了在場衆人的注意,其實大婚的時候由於新娘子是蓋着蓋頭的,所以沒有幾個人知道天闌珊的真面目,許多人都傳言相爺的口味很重,喜歡上了那流浪在外的一個小乞兒,那小乞兒是又矮又醜,就跟小人國的人似的,只是後來一紙休書之後便將話題轉到了唐大小姐的身上,如今見了這位傳說中的正主,不免都多了些好奇。
她衣着素稿,身形端莊,手裡拿着一束白色的菊花,不施粉黛的臉上有着小鳥依人一般的柔靜,那雙水靈靈的眼中凝結着幾許悲色,瞧着人的時候一眼便能夠清澈的看透她的眼底,那寧靜的氣息讓人覺得很舒服。那些傳言也就漸漸的變了味兒,雖然這姑娘不及唐國公府的大小姐漂亮,可是卻也是小家碧玉玲瓏可人的啊,哪裡是什麼醜出金陵城的容貌。
天闌珊下意識往嚴恪的身後縮了縮,小聲道:“相爺,他們看着我做什麼?是不是我……我不好?”
嚴恪低頭,將她護在懷裡,伸手替她理了理碎髮,笑道:“配我足矣。”
“妹妹,可巧又遇見了,你風寒可好些了?”唐嫣然也下了馬車,一見嚴恪竟然將天闌珊也帶過來了,頓時黑了一張臉,相爺竟然將她帶了來,那麼她堂堂國公府的嫡小臉,臉面要往哪裡擱!
天闌珊擡眸,望向丞相,嚴恪將天闌珊護在身後,朝顧嫣然淡道:“唐小姐怕是忘記了,唐國公早已經將她從唐國公府除名,連嫁妝也一併收回了,所以這親戚,還是不要亂認的好,我家夫人天性純善,她不懂的事情,本相自然也就要多多費心了,還望唐小姐莫要讓本相爲難。”說是爲難,其實是無形之中直接打了唐國公府的臉,天闌珊不由的暗自佩服,在相爺身後吃軟飯的感覺真是不錯,自己幾句話都不管用,相爺一句話就能夠全部解決了。
唐嫣然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相爺,你我可是皇上親自賜的婚……”
“是嗎?可時至今日,本相併未接到任何聖旨,不知唐國公府的院子可修繕妥當了?若是再不曾修繕妥當,本相與夫人只怕要長住龍門客棧了。”嚴恪左一句夫人,右一句夫人,那耳光打得,好不留情。
國公夫人的臉色極差:“相爺與小女嫣兒的婚事可是當今皇上親賜,若是相爺執意要一旨聖旨來一個證明,那麼老身便可去了老臉去求一份來。”
嚴恪低頭瞧着天闌珊,笑道:“夫人,時晨差不多了,咱們先去正殿。”
“好。”天闌珊回頭看了眼臉色鐵青的唐嫣然,她突然想起初見的時候,連她自己都被這樣的美貌所折服,可是如今回過頭來卻發現,這唐嫣然或許並不如表面的那般,惹人喜愛了。
嚴恪執了天闌珊的手去了正殿,正殿的角落裡有絲竹聲在彈奏着哀傷的歌曲,天闌珊與丞相站在那黃金大棺槨前,她跟着丞相的樣子朝那大棺槨磕了磕頭,起身奉了香,這才退下。
太后已經換上了皇帝的龍袍了,她
坐在棺槨旁的椅子上,神情悲徹,她臉色蒼白的朝天闌珊招了招手:“過來,讓朕好好瞧瞧。”
上一次見面的時候太后並不願見她,所以也沒見着,這一次太后也不知道怎麼了,竟朝她笑。她只得挪步上前,恭敬的朝太后福身:“見過太……見過皇上,皇上萬福。”
“不錯,倒是個可塑造的苗子,過來讓朕看得清楚些。”她眼底泛着溫和的光,朝天闌珊招了招手,天闌珊緩步來到她身旁,低着頭,大氣也不敢出,她緊握着拳頭,從心裡無數遍告訴自己,這是皇帝,她要救師父,就要沉住氣。
“這是怎麼了?一聲不吭的?以前不是挺能說?那孫姑姑可都被你給說無言以對呢。”她總算露出了幾分笑意,天闌珊緊握着拳頭,說?她只記得她把孫姑姑打得無言以對啊。
“皇上過獎……”
“臣女見過皇上,皇上萬福。”唐嫣然與唐國公夫人也下來,她們下跪行了禮,女帝這才鬆了天闌珊的手,朝唐嫣然笑道:“你瞧瞧,這就是唐家大小姐了,日後你們既同爲相府中人,自當同爲相爺理那後院之事,嚴恪這性子,我是他姑姑,我清楚得很……”
嚴恪將天闌珊帶至身後,朝皇帝道:“臣與夫人已經大婚過了,那休書亦並未提及日期,臣已經將休書燒燬了,所以休妻一事乃是無稽之談……”
“來,你來說說,你希望嚴相娶妻納妾子孫滿堂嗎?”女帝笑盈盈的瞧着天闌珊。
天闌珊垂眸,盯着地面,小聲道:“但憑相……”
“唉,這可是大事,豈能則相爺一人來論吶?你告訴朕,你是否願意奉唐大小姐爲姐姐,今後入了相府姐妹和平以待,也好爲相府多添一些喜氣。”這先帝的屍骨未寒,太后卻在這裡論起別人家的喜事來了。嚴恪微微擰眉,有些不悅,雖說她是前相府的,可是,她卻是外姓,只因於相府有恩,所以將她收作義女罷了,與嚴恪,並無血脈之緣。
“我……我我不是相爺的夫人,是相爺誤會了,我與相爺如今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此番前來,只是聽聞皇上風采甚佳,所以想來……想來看看。”天闌珊站得離嚴恪遠了些,嚴恪眼神略沉了沉。
皇帝樂了:“這倒是有意思了,嚴相,你說,你與這婦人之詞,我該聽取哪一個?”
嚴恪咳了一聲,朝天闌珊淡道:“夫人,夜裡確是我莽撞了,回去任你處置可好?”
女帝經歷過那麼多人,瞬間就懂了。倒真是句四兩拔千金的話:“行了行了,你們都入座罷。”
“謝皇上。”唐嫣然看了眼天闌珊,有些意外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天闌珊被嚴恪帶了下去,他將天闌珊帶去了往日裡他辦公的那間內殿,一入殿門便關了門,將人換成在門邊,聲音有些沉:“夫人,你可知,你在皇上面前說的,是什麼意思。”
“相爺,我說的是實話,娶了我,只會讓人家笑話你,我什麼也不懂,就會拖累你,你要是娶了唐家小姐,她
那麼聰明,總會幫到你的,我就是笨,所以纔會什麼都幫不了你。”天闌珊越說聲音越低,她捨不得的,可是,若是她要救她師父,就不能與丞相嚴恪有所牽連。否則,只會害了他啊。
“夫人,你當真如此大方?想將我讓給誰就讓給誰?你踩破了我的屋頂,盜了我的心,就想着撒手逃跑嗎?你好好在此呆着。”嚴恪扣着她的手腕,將她扯進了裡間,裡間有一張牀,牀上有鐵鏈子,他扯了鐵鏈子迅速將天闌珊的手腕與腳腕扣上,她呈大字形被嚴恪綁在了牀上。
“你幹什麼!嚴恪,你瘋了是不是,你放開我。”她不斷的擰着手腳,可是卻一點用也沒有。
嚴恪搜走了她身上的東西,坐在牀邊,嘆了嘆氣:“等我回來。”
“我不鬧了,你放了我吧,相爺,我會乖乖聽話的,你放了我好不好?我害怕……在這裡我害怕。”天闌珊淚眼婆娑的瞧着他,嚴恪俯身,在她額前親了親,溫聲道:“我會讓穀雨與小桃他們在此陪着你,不要怕,若是天亮之後我還不曾回來,你就跟着他們走,他們自會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相爺,你……你都知道了?”天闌珊微微瞪眼,她停止了掙扎,怔怔的瞧着嚴恪,嚴恪要爲她冒險嗎?
“你連夢裡都在喊着師父,我如何不知道?若是我救得他,你以後作夢,就喚我的名字,好不好?”他捧着天闌珊的臉,鼻間貼着她的,溫熱的氣息噴在天闌珊的臉上,天闌珊搖了搖頭:“相爺,你不要做傻事,你救不了他的,你放開我,這是縹緲門的事情,你不要管。”
“你是夫人,縹緲門便是你的孃家,如何不管?你夫人,你要記得,我是嚴恪,小字述之。敘述的述。”他的聲音很小,像一把刀,一點點的切割着天闌珊的胸膛。
她拼命着搖着頭:“不要去,你不要去,相爺,不要去……”
嚴恪垂眸輕笑:“不要試圖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否則事情只會更糟糕罷了,你自放心,我與你幾位師兄已經謀劃好了,只要我將他送出皇宮,你幾位師兄便會立即接應。睡一覺,在這裡等着我。”他掏出帕子,在天闌珊的鼻間晃了晃,她睜着的眼睛緩緩的閉了上去,那眼淚將瓷枕都給打溼了。
嚴恪替她蓋了被子,將牀邊的碳火挑得亮了些,這才走了出去,吩咐穀雨與小桃以及織月三個人一定要目不轉睛的盯着她,不能讓她逃走了,至於鑰匙,在穀雨的手裡。
嚴恪轉身去參加喪宴去了,宴會上旁人問起尊夫人,他也只是淡淡的回一句病還未好,如今已經回殿裡休息了。
夜色一點點的攏上了這巍峨華貴的皇宮,整個皇宮就像是一隻巨大的獸,雌伏在黑夜裡,極其詭異,皇宮外面停着一車不起眼的馬車,三位師兄都坐在馬車裡,馬車中的小矮几上擺着一方地圖,蘇姑醜有些擔憂:“你說小師妹夫能不能成功?那皇宮看守的如此嚴,連我們的人都安插不進去!萬一到時候小師妹夫臨陣倒戈那我們豈不是都完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