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蘇家確實是蘇姑醜的家族所在,不過天闌珊並沒有去過,她合了摺子,又拿了另外一本瞧着,那上面講的是登基的大概事宜,隸屬禮部的,天闌珊瞧了半天也沒看出來要處理的問題在哪裡,嗯,大約是要等着相爺審覈吧?她放了摺子,低頭琢磨着這碩鼠要怎麼寫,她的字不好看,回頭想想曾經與嚴恪籤的那個條約,她那一手的字簡直醜出了天際。
外頭傳來早朝鐘鼓聲,天闌珊下意識看了眼那張被她畫花了的臉,扔了筆就跑了出去,織月擋在門口:“夫人,相爺該上早朝了,夫人是否爲相爺更衣。”
“我我我肚子疼我去如廁,你幫他穿吧。”天闌珊捂着肚子一轉身跑沒影了,端着洗漱品前來的小桃還有些狐疑:“夫人這是怎麼了?怎麼跑得這麼快?”
“沒什麼,水給我。”織月端了那盆水入了房內,嚴恪掀開被子坐了起來,他揉了揉眉心,在屋子裡掃了一圈:“夫人哪?”
”奴婢瞧見夫人匆匆去了後院,許是去廚房了。小桃已經跟過去了,相爺不必擔心。”她淨了帕子遞給嚴恪擦臉,一擡頭才發現,這嚴恪的臉上被畫得跟只黑貓一樣,一張臉頓時沉了下來:“相爺,您先別動。”
小桃走回來就看見織月動作溫柔的在爲嚴恪擦臉,嚴恪那一張好好的臉硬是被墨水染黑了,小桃咳了一聲,看了眼織月,朝嚴恪道:“相爺,夫人在小廚房裡吩咐人做吃的,怕相爺醒了不見她,所以特地讓奴婢來說一聲。”
嚴恪扯了織月手中的帕子,將臉擦淨,淡道:“本相要出去幾日,小桃,照顧好她,在這府中,見她如見我。”
“是。奴婢謹記。”小桃看了眼織月,笑得歡天喜地,若是相爺一直這麼愛夫人,那她也就放心了,只是,這織月,她現在算是明白了她是什麼心思了,感情想跟夫人搶相爺不成。
嚴恪穿上了朝服,足登青雲靴,手執玉圭頭上戴着小朝的官冠出了門,天闌珊躲在長廊後邊,見他走了才鬆了一口氣,小桃一臉不解:“夫人,你這是做什麼?相爺人都走了呢。”她伸長了脖子瞧着那已經上轎去上朝的嚴恪,不知道天闌珊又做了些什麼事兒,惹得相爺去上朝的時候那表情都是風雲莫測的。
天闌珊搖了搖頭,聲音有些含糊:“我沒做什麼啊,我能做什麼?好睏啊,我要回去補個覺。”
“夫人,咱們住在這龍門客棧裡,那國公夫人可是投了拜帖要來這裡見你啊,那你,你這是見還是不見啊?”小桃跟在天闌珊的身旁,有些不安的喃喃道:“夫人先前是從國公夫人府裡嫁過來的,按理說,他們不可能不認識自家二小姐纔是,可是後來又說你是假冒的,連嫁妝都收回去了,夫人,我覺得,那國公夫人也不是什麼好人,要不然,待過幾日相爺忙完了回來再議吧?”小桃在這相府裡也呆了這麼多年了,許多風浪她都是見過的,原本以爲國公夫人還是個明事理的,可是如今看來,明事理也未必就是一個好
人吶。
“國公夫人位例二品誥命夫人,豈有不見之理?再者說,夫人如今乃是丞相夫人,非一般人可比,自然要與各府的夫人多多接觸以平相府後院之亂纔是,相爺與官家有官家的交情,夫人,也方該與各位官家的夫人有交情纔是,否則,若是日若有事,夫人又該請誰相助?”織月身着長衣錦裙緩步而來,那高挑的身段,傲然的睥睨之姿,以及那婀娜的腳步,好像她纔是這相府的女主人似的。
天闌珊並未將她的裝扮放在心上,倒是小桃上了心:“織月姐姐,你這套衣服我瞧着好眼生啊,不知織月姐姐是從哪裡得來的料子?”
織月臉色一僵,幽幽的看了她一眼,淡道:“前些年府中並無女眷,所以相爺便賞給了我,如今已是冬天了,想着新年的時候也好裁一件新衣穿着喜慶。”
天闌珊這纔想了起來:“是啊,再有兩個多月就是新年了呀,到時候咱們府裡可要好好佈置佈置,織月姐姐,你眼光好,這件事情你就幫着先看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料子吧,國公夫人什麼時候過來?那,那我要準備些什麼?”
天闌珊以前在國公府的時候沒少被這國公夫人坑過,所以如今也是長了心眼兒知道留意了。
“準備的東西自有奴婢操心,夫人請先更衣用膳。”織月垂眸,領着天闌珊回了房,房內衣飾一應俱全,天闌珊挑了一件素色的衣袍穿着,用了早膳之後那國公夫人總算是來了,天闌珊就在院子裡擺了個茶盤,見國公夫人來了,於禮天闌珊與她的身份是平輩的了,所以只是稍稍點頭即可,只是天闌珊沒想到,顧嫣然也跟着來了。
國公夫人一上來就執了天闌珊的手,她一張雍容的臉上掛着祥和的笑意,若不是天闌珊與她相熟,深知這位國公夫人的性子了,許早就被國公夫人這張臉給騙了。
“瞧瞧你這小可憐見兒的,如今怎麼瘦了這麼多了?聽說你昨兒個落了水發了燒,這一天的功夫就已經大好了啊,年輕人就是年輕人,身子骨好,不像我,這身體可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來,都別站着了,會。”國公夫人氣度不凡,她領了唐嫣然也一併坐了下來,那熱情的姿態,好像她纔是這相府的主人一樣,天闌珊倒也不在意這些。
“國公夫人來,是有什麼事嗎?”天闌珊倒了盞茶捧着也就自己喝了,織月忙伸手替國公夫人與唐嫣然倒了一杯。
“你這相府的織月倒是懂事,在這金陵城中這麼些年,織月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了,我可記得,那個時候的織月,怕是還只有十來歲吧?如今一晃眼,都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也不知道這相爺是存的什麼樣的心思,可曾將你許了人家?”國公夫人接了織月的手中的茶,瞧着織月那眼神直接將天闌珊給忽略了個徹底,天闌珊捧着茶盞,悠閒的喝着,也沒參與她們的話題。
織月搖了搖頭:“相爺的想法,奴婢一個下人如何能得知,國公夫人可莫要取笑奴婢了。”
“相
爺……莫不是打算將你留在身邊?你這般能幹,若是能留在相爺的身邊,想來也是一樁大好事,這相府的後院這些年來可都是你在打理着……”國公夫人這頭又執了織月的手連連稱讚,天闌珊覺得有些無趣,倒了盞茶,瞧着唐嫣然,唐嫣然同樣也在看她,那視線裡,透着說不出來的淡漠,天闌珊坐在椅子上,不知這人想做什麼,總覺得那雙眼睛冷得很。
“妹妹,我在相府的主院也住有兩日了,若是相爺一直不回府,難免會讓人說了閒話去,再說了,昨兒個皇上還差人送了些待嫁的禮服來,可惜相爺不在府中,我也只能說相爺陪着妹妹出去了,這若是皇上知道了,相爺即將大婚未與妻子在一起,卻與前妻夫人混作一處,怕是不妥吧?妹妹若是想入相府的門,到時候我自會與相爺一同向皇上求娶,到時候必將妹妹再風風光光的迎進相府,若是有了皇上的御旨,那妹妹的身份,自然也就不會名不正言不順了,是不是?”唐嫣然左一句妹妹,右一句妹妹,可是說的話,卻是句句都在戳着天闌珊的心窩窩,她抿着脣,沉默不語。
唐嫣然頓時有些急了:“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莫不是覺得不妥?若是到時候新婚不曾看見相爺,你可知,這是欺君大罪,整個相府可都是會被牽連的,到時候你死了不要緊,你還要連累整個相府嗎?”
天闌珊的表情有些僵,她……到底鬥不過這些官場中人。
國公夫人看了唐嫣然一眼,拍了拍她的手,朝天闌珊笑道:“想來闌珊夫人也必然是一位大智若愚之人,雖說相府的事務不多,可是卻也不少,若是你與嫣然還有織月一同輔佐着,想來這相府也就該平和喜樂了,相爺也必然高興,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天闌珊糾着帕子,冷聲道:“不要叫我妹妹,妹妹這個詞這麼好,咱們用不上,國公夫人,在國公府的那些事情,我可沒有忘了,不知國公夫人是不是記性不好,所以忘記了,相爺要娶幾個妻子,那是他的事情,你們來找我做什麼,若是他願意,不娶我也是同意的,娶幾百個,那我也是同意的。”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要相爺只娶你一人不成?你也不看看你如今是什麼模樣,長得醜不說,性子除了愚笨還有什麼?身份就更不用說了,若是哪一日有臣子在朝堂之上彈劾相爺,你又當如何?我告訴你,太后如今已經當了皇帝了,下一個要除的,便是嚴恪這顆永遠無法掌控的棋子!你……”
“嫣兒,休得胡言亂語。”唐國公夫人一把將站起身的人給扯到了椅子上坐着,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麼,臉色一白,卻依舊傲氣:“只有我唐國公府可以助他,再者說,我與相爺本就該大婚,只不過當初是我被豬油蒙了心了,如今纔會一步錯步步錯!你不能這麼自私,我可以容忍你,但是你卻要如此自私眼睜睜的看着整個相府因爲你而陷入危機之中嗎?”顧嫣然氣急,她恨不能親手將天闌珊給弄死,可是偏偏卻又不能弄死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