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恪去了外衣,將她身上那件厚厚的狐裘大衣抽走,扯了被子躺了下來,天闌珊縮在被子裡,整個人有些冷。
嚴恪將她帶進懷裡,嘆了嘆氣:“夫人,以後你想說找話大可直接說出來,違心的話雖能令人一時心快,卻也能讓兩人都難合。”
天闌珊擡頭瞧着嚴恪,陽光從窗外摺進來,屋子裡的塵埃在陽光中浮動,她聞着嚴恪身上那淡淡的檀香味,往他懷裡擠了擠,小聲道:“相爺,我好冷。”
“這下知道冷了?你說說,爲什麼要去水邊。”他將人抱了緊了些,將天闌珊那冰冷的手放進了衣服裡,貼着他熾熱的胸膛,這雙手極其冰冷,天闌珊依着他半天,那冷意還是沒有降下去,嚴恪將她整個人都包覆着,一隻手拍着她的後背,小聲道:“睡會兒,待天夜了起來,我帶你去賞花燈。”
“相爺,你不用辦公的嘛?今天陪了我一整天了呀。”天闌珊擡頭,認真的瞧着他,眼底是滿滿當當的笑意。
“不喜歡?”
“喜歡。”
“喜歡什麼?”
“喜歡相爺。”天闌珊反應過來才發現被嚴恪給套路了,頓時將臉埋進了被子裡,嚴恪悶聲輕笑,抱着她待她沉沉的睡了過去才輕手輕腳的爬了起來,他吩咐人將碳盆裡的碳火調得高了些,往牀上塞了兩個湯婆子,這才讓穀雨取了摺子去書房裡處理,這書房與內室只隔着一個簡單的雕欄木屏,那木屏上面擺着些小物件,透過細縫還能瞧見天闌珊那不大乖順的睡姿。
嚴恪常常寫到一半就要跑去給她蓋被子,最後乾脆就將桌子搬到了牀邊,這些事情他處理得得心應手,若是處理不過來的就直接交給蘇雲博去處理了,那速度自然也就快了起來。
當穀風將那一大堆的摺子拿去給蘇雲博的時候,蘇雲博寫了揚揚灑灑的一紙罵人的話,大意不過是痛斥嚴恪這貨,有異性沒人性,連他這麼一個單身狗都要剝削,實在不是人,實在可惡,太不夠兄弟一類的話,嚴恪看也沒看,直接扔進了火堆裡,他與蘇雲博已經很熟悉了,所以對於蘇雲博想要做什麼,他是心知肚明。
天色緩緩的沉了下來,此時那大街小巷的,一個小道的消息卻不徑而走,天闌珊這個小道消息的當事人卻睡得正香,嚴恪也不擾她,將摺子處理完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窗外冷風呼號,這一張嘴都是滿嘴的霧氣,這樣的天氣實在冷得很,所以這個花燈會嚴恪直接讓穀風去買些燈盞回來掛着,圖個喜慶。
天闌珊這貨,一旦睡起來就不知天地如何,嚴堆了好幾天的摺子,在這一天終於能夠安安心心的處理完了。
天闌珊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的摸了摸身旁,喃喃的道:“大師兄,我餓了…”
大師兄?嚴恪微眯了眯眸子,扔了手裡的筆,穀風會意退了出去,順手將門關得嚴實。
嚴恪坐在牀邊,捏了捏她的鼻子:“大師兄?”
“
唔,師父呢?”她睡得有些迷粗,晃然間好像自己還在那縹緲門一樣,嚴恪擡起她的下巴,低頭覆了上去,牙輕咬着她的脣,天闌珊痛得整個人都回了神,衣着暗紅的相爺伏在她身上,臉上掛着陰沉沉的笑,將天闌珊嚇得不輕:“相相相爺,你…你怎麼在這兒?”
“你猜。”丞相的手輕輕擦了擦她的脣角,那脣角被他啃了一口,此時已經見了血,足可以看出嚴恪有多生氣。他很想知道,哪一天才會從這張小嘴裡念出他的名字來,不過,他不急,他…來日方長。
“不不不,不知道,相爺,你要不然你換個表情,你這樣,我害怕。”她縮進被子裡,忐忑不安的瞧着嚴恪,完全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啊。
嚴恪瞧着她哆哆嗦嗦的樣子,嘆了嘆氣,伸手揉了揉她的發:“你這樣,我也害怕。”
“啊?”天闌珊以爲自己聽錯了。
“沒什麼,既然醒了就起來,我帶你去賞花燈。”他起身,理了理衣袍,門外的大侍女推門而入,幾個侍取了新衣上前來,替天闌珊換了衣,她穿的是一件小巧的兔毛襖子,外面裹着一件白狐披風,嚴相領着她出了門,天闌珊看了眼那一堆摺子,有些不安:“相爺,咱們真的就走了嗎?那那些摺子怎麼辦?皇上會不會罵你呀?”
嚴恪掃了眼那些摺子,淡道:“那些是蘇大人的事務,走吧。”
“說不定還可以遇見糖人爺爺呢!”天闌珊一蹦一跳的往前走,出了這龍門客棧,外面就是極期熱鬧的大街,街面上掛滿了燈盞,那些燈一路向遠處蔓延,萬家燈火闌珊的模樣,將這金陵城的一切不悅之事都掩蓋了,皇帝的出殯日期也已經定了下來,就在皇帝登基之後發,按理來說,應該儘快入土爲安,之後再行登基,可是這裡卻完全反了。
天闌珊跟着嚴恪走在街上,她想有一個燈籠,丞相不給她買,怕她凍着了手。天闌珊跟在嚴恪的身旁,跟過西華街的時候她捂着肚子,一臉蒼白的瞧着嚴恪:“相爺,我…我肚子疼,我想去上個茅房。”
“去看看大夫。”嚴恪伸手就要抱她,她忙退了兩步,咧嘴一笑:“不不不用了,我就是尿急,我先去了,相爺你在這裡等我啊,我一會兒就回來。”
天闌珊的小身影消失在幽暗的巷子裡,嚴恪負手凝着她的背影,忽的笑了,他這夫人,說謊的本事倒是日益見長了。
天闌珊翻牆去了李太醫的府上,原本她還想要滿府的找人呢,結果翻牆之後就見一人坐在輪椅上,他還是跟以前一樣的蒙着一張臉生,有侍女端了藥上來,他一伸手就藥打翻了冷聲道:“長得醜就別在本公子面前晃悠,滾!”
“公子,這是老爺親自熬的藥,於公子的身體有益。”
“穿鞋。”他坐在輪椅裡,與先前那個上廁所都要天闌珊扶一扶的人前後差了好大的一個態度,天闌珊躲在暗處,偷偷的瞧着那長廊上的太監大哥與那侍女。
侍女戰戰兢兢的將鞋子給他穿上,他一腳將這侍女踹開,臉色有些蒼白:“這府中沒有一個能成事的,都笨手笨腳,趕緊滾!”
“那奴婢再去端一碗藥上來。”侍女紅着眼退了下去,天闌珊悄悄的跟着這侍女去了後廚,天闌珊那件兔毛的狐裘外套被她藏在角落裡了,加上她打扮得又素淨,頭上只簪了一枚黑木簪子,所以被人看作了新來的下人:“你,將這藥端去給那位公子,公子的脾氣不好,到時候你可要忍着些,萬不可惹公子生氣,老爺說了,這位可是柳家莊的貴客,得罪不得的。”
“啊?我?我去?”天闌珊指了指自己,還沒來得及抗議,人就被推了出去,那人瞧着她,挑了挑眉:“不是你去,難不成是我去?趕緊的,別耽誤了”
天闌珊正好去興師問罪!她捧着藥碗去找了龍玄蔘,龍玄蔘一聽見一聲音一個瓶子就砸了過來,天闌珊差點被他給砸傷了,她嚇得哆嗦了一下,瞪着龍玄蔘鄙夷道:“你就會欺軟怕硬是不是?有本事,你去找那些欺負你的人算帳呀。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好人!你最好把解藥給我,要不然,我就告訴相爺,我告訴你,我可是相爺的心頭寶,你要是不給解藥,相爺非弄死你不可。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了。”
坐在輪椅裡的人回過頭來,瞧見她的時候還有些詫異:“怎麼是你?”
“怎麼不能是我?我告訴你,我已經買了一顆玉糖吃過了,跟你給我的那個不是一個味道,我這麼救你,你還要騙我,你還要欺負我讓我給你洗衣服,我手到現在還疼。”她說着說着那一雙眼睛就淚汪汪了,看得坐在椅子上的人一臉無奈:“我真的沒有給你下毒。”
“我纔不信你,你還讓我給你做飯,我銀子都沒有了!早知道你在這裡欺負別人,我纔不會給你留那麼多的銀子,你把我的銀子還給我!”天闌珊瞪着龍玄蔘,龍玄蔘憋着一口氣,他現在哪裡還有什麼銀子,若是早知道如此,他出宮的時候就會多帶些銀子出來了,堂堂一個皇帝,富有四海卻在關鍵時刻拿不出一文錢來,他突然覺得,這段往事,定會成爲她的恥辱啊!
“你要如何纔信我?那玉糖乃是宮中秘製,加一些藥材進去也是在所難免的,我保證,絕對不是些什麼傷身體的藥,那藥材可是當今皇帝也常吃的,如何會有問題。”他看了眼那摔碎在地上的花瓶,看了眼她手裡捧着的藥,見她沒傷着倒也鬆了一口氣。視線落在她結痂的嘴角,忍不住多想了想,他突然覺得,嚴恪那樣腹黑的人,當真配不上這個傻傻乎乎的姑娘,若是她願意,他可以爲她謀一個好人家。
“呸,那萬一要是人家特意在糖裡下藥謀害皇上呢?我纔不信你!你把解藥給我。”天闌珊這是鐵了心的要解藥了,龍玄蔘猛的醒悟了過來,這藥是另一個太醫做出來的,那太監,似乎是太后的人,也難怪他出事的那一天一點反抗之力也沒有,甚至輸得有些莫名其妙,看來問題就在這糖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