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完全就是兩難，要麼虞朝放棄這次滅掉突厥的機會，要麼就會被吐谷渾以逸待勞拖垮。
到時候付出的東西可能會更多，非但突厥不會被滅，虞朝這些年的發展也會付諸東流。
“不知皇上是和打算？”
方喬此時開口詢問，目光灼灼的盯着昭武帝。
作爲昭武帝身邊心腹，這些年來方喬對昭武帝的瞭解自然不會差。
其實從第一次昭武帝增兵，傳令李九軍務必滅掉突厥的時候，他就已經看明白了昭武帝的心思。
突厥啊，那可是昭武帝心頭的恥辱，從當初的盟約之後，昭武帝心裡無時無刻不在被這份恥辱折磨着。
如此驕傲的一個人，經歷了這樣的恥辱，如何能讓他放下心來？
後來，吐谷渾的加入，昭武帝還是沒有退縮，再一次的增兵，由此可見昭武帝對滅掉突厥的執念到底有多深。
今時今日，方喬心裡很清楚，想要勸說皇帝放棄覆滅突厥，肯定還是不可能，昭武帝的驕傲不允許他低頭。
尤其還是在付出這麼多之後，若是這次低頭了，那麼對於他是一個非常強大的打擊，甚至有可能會一蹶不振。
所以方喬，此時縱然心裡清楚，暫時放棄等待下次機會，是最好的選擇，但他還是說不出勸說的話。
一個帝王的心氣若是被打擊沒了，對於虞朝的未來可謂是災難。
兩害相權取其輕，相對於現在的局勢，雖然虞朝會有可能套對倒退會多年之前的模樣，但若是能滅掉突厥，昭武帝內心圓滿，將來再次奮發圖強也不是不可能。
“打。”
昭武帝沉默了許久，眼神再次變得堅定起來。
他這話一出，已經代表了他的決定，文若皇子一聽這話，剛想開口，卻被站在他邊上的霍敬之攔了下來。
文若皇子很是不解，他不明白，方喬和霍敬之兩人，這般有能力的人，不可能看不出來，若是繼續打，對虞朝未來會有多少影響，可他們明明可以勸說，卻爲何一句話也不說？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一說，霍敬之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皇上，那臣等繼續去準備，不知這次是否還要調集大軍過去？”
“在增兵五萬，這次寧國公你帶隊，務必給朕將突厥拿下。”
聞言，寧國公連忙拱手領命。
“且慢，皇上讓寧國公過去是否會有不妥？畢竟寧國公一直負責京畿防務，若是他這時候離開，京畿防務恐怕會有所疏漏。”
方喬連忙出聲阻攔。
“無妨，京畿這邊暫時交給其他人。”
“方喬稍後你在擬一份聖旨去西虎關，讓他們那邊儘量拖延，但也不能一味防守，要讓吐谷渾無法抽身。”
“同時，讓他們做好征戰準備，一旦突厥這邊拿下，就給朕全力攻滅吐谷渾。”
聽到他這樣的命令，衆人也都明白，皇帝這一次是真的震怒了。
突厥原本可以有驚無險的拿下，卻偏偏蹦出來個吐谷渾，既然已經決定要打，倒是可以一鼓作氣，將這兩個都一併收拾掉。
突厥現如今已經是強弩之末，吐谷渾雖然還有些餘力，可想要跟虞朝比還是差上一些，也就只能趁着虞朝現在騰不出手來，要不然就吐谷渾這樣的玩意，虞朝想要拿下也不是不可能。同時，幾人也似乎意識到了，這一次的事，對虞朝來說是危機，也有可能是希望。
“皇上，既然你有這樣的打算，那是否可以安排人秘密聯繫一下吐蕃？”
霍敬之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是眼冒金光。
是啊，突厥可以借吐谷渾來牽制虞朝，他們同樣也可以借吐蕃來牽制吐谷渾。
吐谷渾和吐蕃可是一直都有摩擦，現在他們陳兵西虎關外，還有一部分兵馬在突厥地盤上，想來國內能動用的歷練必然不會太多。
這個時候，如果吐蕃在給點動作，吐谷渾那邊必然會方寸大亂，甚至都有可能直接放棄突厥的救援，而快速回兵防備吐蕃。
“可以一試，至於他們想要什麼，直接告訴他們，屆時給他們吐谷渾一半國土。”
昭武帝這是鐵了心要覆滅突厥和吐谷渾了啊。
“這個許諾臣覺得倒是先不急，咱們可以先探一探他們的口風。”
昭武帝點頭，這件事直接就交給了方喬，當天，寧國公就再次帶領着三萬兵馬趕往突厥。
同時一道密旨也快速的下發去了西虎關。
因爲吐谷渾的突然發難，原本應該要卸任的宣武侯，被昭武帝暫時留在了那邊，還掌管着西虎關的三十萬大軍。
“姑父，適才在御書房，你和方大人，他們爲何不勸說父皇？”
“這繼續打下去，虞朝恐怕會有大麻煩。”
離開御書房後，原本應該返回後宮的文若皇子，卻跟着霍敬之去了工部辦公處。
房間裡，聽到文若皇子的詢問，霍敬之淡淡一笑，邀請他做下，隨後親自給他泡了一杯茶。
“殿下，覺得陛下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聞言，文若皇子先是一愣，不明白，姑父爲何突然這麼問？
不過他還是說出來了，他對昭武帝的評價，無非就是兒子對父親的一種敬重，什麼英明神武，厲害云云。
唯獨沒有說到關鍵點——驕傲。
前朝末年天下大亂，昭武帝那時候不過才十五六歲，就跟着太上皇一起揭竿而起，少年入軍，屢戰屢勝，立下赫赫戰功，有少年帥才，天生將才的美譽。
年少得志，少有不張狂的，昭武帝自然也不例外，只不過因爲他的心胸比較開闊，若是即便志得意滿，也還是表現得十分謙遜。
但是他的內心卻是極爲驕傲自信，尤其是在坐上皇位之後，那更是有點飄飄然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突厥入侵，逼迫昭武帝不得不簽下丟人的盟約，用海量的錢糧來換取和平。
這對志得意滿都已經飄飄然的昭武帝來說，無疑是當頭棒喝，同時也是將他所有的尊嚴都踩到了泥裡。
往後的這些年，昭武帝雖然沒有在說過突厥什麼，但是他內心裡，一直都別這樣一股勁，他要覆滅突厥，來洗刷自己當年的屈辱。
而這一次，突厥被打得節節敗退，眼看多年夙願就要完成，卻一次一次的出現波折，這讓他震怒不已的同時，更是堅定內心要覆滅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