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只是一個丫頭,但從六安侯夫人身邊的心腹大丫頭,淪落到景寬手中刺探顧家的棋子,再掙扎求存到了章晗身邊,在那最危險的一夜中毅然決然和飛花一塊從另一路走,將金吾衛的人馬吸引走了一大半……如今劫後餘生,雖說容貌已毀,但秋韻反而絲毫不以爲意。此時此刻,她彷彿忘記了禮儀似的仍是緊緊抓住了章晗的手,聲音變得更加暗啞低沉。
“世子妃,那人雖說和奴婢見面的時候一直遮着臉,聲線也有些掩飾,但聽他說話的口氣,彷彿對世子妃身邊的人頗爲了解,所以不但一語點穿了奴婢的身份,還問過芳草和碧茵。而且,送了奴婢和飛花出城的時候,奴婢那時候還有幾分清醒,清清楚楚地聽到那外頭盤查的情景。他只是出示了什麼東西,奴婢二人就簡簡單單藏在馬車上,可卻沒有人上前盤查,輕輕巧巧就讓咱們出了京城。而且,後來處理傷口和上藥的時候,聽飛花說,那都是軍中的手法,不是尋常外傷大夫會做的。奴婢別的都不怕,就怕他居心叵測!”
聽到這裡,章晗不禁沉思了起來。秋韻所說的這前前後後的訊息,加在一塊自然是莫大的佐證——一飲一啄,莫非前定,會救下她們,而且又費心帶出城將養的除了那位韓國公的七公子,斷然不會再有別人。只是若照秋韻這麼說,只怕此人此前被太子籠絡在麾下,但卻爲了昔日那滴水之恩,給了秋韻和飛花一條生路。
“我知道了。”章晗輕輕點了點頭,見秋韻如釋重負地鬆開了手,她便笑着讓人躺下,又親自掖好了被子,這才微微笑道,“不論是誰救了你們,這情分我都會銘記在心。你不用擔心其他。不論真的如他所說報我的恩情也罷,亦或是挾恩圖報也罷,這都是日後的事了。”
“世子妃……”
秋韻還要再說什麼,見章晗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想到往日無論面對怎樣的困境,章晗總能有辦法讓困難迎刃而解,她不知不覺就安下心來。這一閤眼睛,她便漸漸生出了幾分睏意,須臾就沉沉睡去。這幾個月來,哪怕是在鄉下養傷,她也一直是心中惴惴。這竟是第一個踏踏實實的安穩覺。
而章晗出了屋子,見王凌亦是從裡頭出來,微微一笑後就主動上了前來攜了她的手,兩人便宛如姊妹一樣手挽手出了正房。從大太陽底下到了章晗如今暫住的平瀚閣,兩人誰都沒出聲,直到過了好一會兒,王凌方纔突然開口說道:“大嫂,借你的肩膀給我靠一靠可好?”
章晗聞言頓時笑了起來:“人前誰不說你是英姿颯爽的巾幗英豪。居然還到我面前撒嬌。不過,借別的我可沒有,借我的肩膀給你靠多久都行。”
王凌見章晗伸手把自己攬進了懷裡。便如同之前兩人在京城彼此相依那樣把腦袋擱在了章晗的肩膀上。不用看她也知道,那些丫頭僕婦必然都知情識趣地退了出去。足足又是好一會兒,她方纔輕聲說道:“我從小跟着爹習武演軍,常常都忘了自己是女兒,直到逐漸到了婚嫁之齡,關心的人多了,我這才明白,不管我有多大的本事,不管看不看得上那些男人,都總得嫁人。嫁了人之後。那些武藝也好軍略也罷,都再也沒什麼用武之地,真正要緊的是定遠侯府這金字招牌,重要的是我那些陪嫁,還有爹爹對我這個獨女的疼愛。”
見章晗沒有吭聲,只是輕輕用手在她的肩背上拍打了兩下。她知道章晗是必然明白了自己心頭的苦楚和不甘。她輕輕咬了咬嘴脣,隨即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所以,爹爹沒有把自幼隨我練武的幾個丫頭遣了給我陪嫁,說她們是軍中犧牲勇士的孤兒,沒有一輩子做奴僕的道理,也沒有挑那些他最得力的家將,而是讓我自己在他可以給我挑的人裡頭選了陪嫁丫頭僕婦家丁等等,我起頭還有些不高興。可是,當這一次火燒趙王府逃出來直到如今劫後餘生,知道武媽媽她們幾個死了,陪嫁過來的家丁家將足足死傷了十幾個,又看到秋韻她們傷成這個樣子,我才真正知道,爲將者並不是我當初想象的那麼容易。”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自己親近的信賴的人有死傷!如今想想,爹這輩子打過多少仗,看過多少自己曾經器重的讚賞的喜歡的人死了殘了,要何等大毅力,何等堅強的心志,這才能夠在戰場上指揮若定,縱橫睥睨?”說到這裡,王凌再次頓了一頓,卻是輕聲說道,“我從前還有些瞧不起善睿,總覺得他說是少年猛將,也不過如此,可現在想想,我不過就是會些武藝,會一點紙上談兵,何嘗真正見過兩軍對壘死傷無數?戰場上,勝則生,敗則死,根本沒有中間的選擇,這幾天再回想前頭,我不但後怕,而且……而且……”
章晗聽出王凌的聲音越來越低沉,最後竟是有些語無倫次,她不禁將其抱得更緊了些。直到懷裡的人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她方纔稍稍鬆開了些,見王凌直起腰時,眼睛竟是有些微微發紅,她便柔聲說道:“四弟妹可是想念四弟了?”
見王凌面色一僵,遲疑片刻方纔輕輕點了點頭,雙頰卻呈現出了嬌豔的紅色,章晗不禁笑着說道:“你正和四弟新婚燕爾便遭了這一次的事,擔心他是人之常情。世子爺也說,當初他自動請纓聯絡各方,是爲了想盡快見我;而四弟硬是把這事攬在自己身上,何嘗不是因爲他也想念你,想盡快和你重聚?至於兩軍對壘,無論是我臨盆的時候你主持大局,將來犯的賊子拒於門外,還是這一回咱們分兵火燒趙王府逃出生天,抑或是在千鈞一髮之際找到了你爹,全都是你的力,少了你便什麼都做不成。你要是妄自菲薄,讓我的臉往哪擱?”
“撲哧……”王凌被章晗最後一句話逗得忍俊不禁,隨即才重新挽起了剛剛那會兒弄得有些蓬鬆的頭髮,隨即才嫣然笑道。“被大嫂這麼一說,我那一丁點不爭氣的自怨自艾心思,竟是都沒了。倒是大嫂你,好容易和大哥重聚。你在定遠侯府,他在宮中誥敕房,這相隔一道宮牆,卻和隔着一座山似的,難道就打算這麼下去?”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章晗自然而然地答了這麼一句,見王凌若有所思地沉吟了起來。她方纔苦笑道,“這好聽話你聽聽便罷,你想念四弟,我又哪裡會不掛念他?但如今是非常時刻,他好歹還在京城,想見就能看上一眼,比你好多了,總不成我連這一時都忍不得。”
“那還在北平的晨旭呢?聽說已經有人提請去北平接回母親和他了。”
一提到陳曦。章晗不禁心裡一痛。兒子呱呱落地方纔數月,她甚至還來不及和他更多親近,就不得已把人送去了北平。如今陳善昭雖已歸來,但陳曦卻還留在那裡。即便知道趙王妃絕對不會虧待自己的嫡親長孫,但她仍然難免有這樣那樣的擔心。而她最害怕的就是,孩子小時候雖不記事,但這幾個月的分別,會不會讓他忘記了她這當母親的?
妯娌兩人對視一眼,想起彼此面對的煩心事,突然同時嘆了一口氣,隨即相視莞爾。就在這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了芳草的聲音:“世子妃。郡王妃,老侯爺回來了。”
說是老侯爺,但當面相儒雅的定遠侯王誠進門之際,卻怎麼都看不出他有一丁點老樣來。他笑吟吟地和疾步上前拉着自己的胳膊問長問短的王凌說了兩句,隨即就打趣道:“你呀,都是出嫁的人了。也不看看趙王世子妃在這兒。”
“大嫂又不是外人。”
聽到王凌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王誠頓時笑着搖了搖頭,旋即就對章晗拱了拱手道:“這幾日我也一直不在家,勞煩世子妃照顧小女了。”
說到這裡,他也不理會嗔怪自己的王凌,又輕鬆地說道,“這幾日京城上下當初附逆的金吾衛已經悉數隔離了起來,接下來便是恭請聖裁,我該做的事情也已經都做完了,倒是可以在家裡再多呆點時間。不過,顧振爲了自己活命,倒是曾經吐露了一個消息,說是已故韓國公的七公子早早投效了廢太子。先頭曾經在上書的奏摺中混入過詆譭皇上的奏摺,又曾經鬧出登聞鼓前濺血的那一樁,都是那位舒七公子和這一批黨羽的手筆。”
此話一出,王凌倒也罷了,章晗卻悚然而驚。儘管她並沒有幫那個人的義務,但好歹是人救了秋韻,她如果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伸手輕輕拉上一把卻無可厚非。然而,倘若顧振的這些話傳到皇帝耳中,早已對舒氏那一黨深惡痛絕的皇帝必然會再次雷霆大怒。
而定遠侯王誠在停頓片刻之後,卻是嘆了一口氣:“韓國公當年乃是最初投靠皇上的人,沒有他便沒有如今的大齊天下。雖則他是咎由自取,但之前的風波已經夠大了,再株連下去也不知道要牽累多少人。顧振是攀咬人想把自己掙脫出來,小人行徑可見一斑。當年陝國公何等英雄豪傑,可卻養了這樣的兒子,實在是讓人扼腕。有子如此,不如沒有!”
聽定遠侯王誠如此說,章晗心念一轉,想到顧淑妃的請求,還有此前秋韻透露的事,她便若有所思地說道:“如今父王領兵在外,世子爺奉旨處理朝政,一切還是以安穩爲先。侯爺這些日子彈壓軍中,消弭各種不穩,已經是竭盡全力,倘若在這種時候重提舊案,只怕朝中更加流言四起。倘若可以,顧振所言之事,侯爺對世子爺單獨稟報就好,還請先不要在呈給皇上的奏報中提及。”
定遠侯王誠提起此事,也是因爲想到了數年前那場牽連甚廣的大案。當年韓國公舒全死,全族株連,殺的殺,流放的流放,掐着手指頭算一算,那位七公子應該是在韓國公定罪之後尚不滿十五,這才得以逃過一命,而在此之後,勳貴大臣倒臺足有十數人。最後一個無辜受累的便是六安侯一家。他若不是隱退多年不問世事,再加上和曾經烜赫一時的韓國公並未有太深的交往,只怕也難以獨善其身。
因而,既然章晗這麼說。他自然點了點頭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本意也是如此,既然有世子妃這麼一句話,此事我理會得。”
“說起來之前淑妃娘娘曾經召見過我,提到了威寧侯的爵位。”章晗將並沒有提威寧侯顧長興和胡夫人之間那點夫妻齟齬,而是直截了當地說道,“已故陝國公這世襲爵位來之不易。若是因爲顧振這個孽子而斷了承襲,想必陝國公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但爵位承襲乃是朝堂大事,侯爺覺得顧家這念想可有希望麼?”
“論理陝國公大功在前,武寧侯一系在此次事件中也有大功,只要武寧侯隨同趙王徵秦藩建功,這事便有七八分把握。但是,究竟能否獲准,關鍵不在皇上。而在趙王。”定遠侯王誠說到這裡,見章晗並未露出半分異色,知道章晗也清楚這一關節。因而便直截了當地說道,“而且,武寧侯九子盡皆成才,但嫡子只有三個,武寧侯夫人是否捨得,倒是真難說。不過,淑妃娘娘既然提了,那回頭的奏報上頭,我給已故陝國公多講幾句好話吧。畢竟,他那夫人剛剛去世。哪怕真的是病弱,但更多也是被那孽庶氣出來的。”
當陳善昭見過定遠侯王誠,從其造膝密陳之中得知了舒七公子的事,立時選擇了暫時壓下。因而,在皇帝面前,他和王誠的奏報一樣。只提了顧振自小的頑劣不遵教訓,此次得勢之後不敬祖母嬸母等長輩,以及附逆妄爲等等,於陝國公昔日功績亦是少不得濃墨重彩地點了幾筆。果然,皇帝想起太子亦是自己一度冊封爲儲君想託付江山的人,面上就有幾分黯然。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有子如此固然是長輩失教,但更多的卻是他自己不知上進。威寧侯爵位原本就是老九借了朕的名義重新發還給他的,讓吏部驗封司再次追回爵位,令威寧侯爵位停襲,且等日後你父王打完仗再做定奪。至於顧振……”
想起自己已經廢了太子,卻尚未去祭告天地太廟,皇帝便深深吸了一口氣:“朕曾經令顧振回鄉讀書,給了他悔過自新的機會,但既然他不知道悔改,那再留着他也不過是讓他死去的父親蒙羞。下旨賜死……讓顧家將其除名!”
說到這裡,皇帝想起冊封爲韓王妃的顧長興長女顧抒,微微皺眉之後,這才搖頭嘆道:“若家有賢妻,不但是賢內助,而且教養子女上頭更是猶顯出色。顧長風這個弟弟比顧長興有福氣!”
“皇爺爺說的是。”陳善昭欠了欠身,卻是突然笑道,“不過在孫兒看來,武寧侯再有福氣,也及不上我和四弟有福氣。”
“你呀你呀!”皇帝原本因此想到了自己當年的事,此刻卻被陳善昭的話逗得笑了起來,又好氣又好笑地看着得意洋洋的陳善昭,他方纔輕哼一聲道,“可是朕把你留在宮中,讓你夫妻不得日日團圓,你這心裡頭嘀咕個不停是不是?”
“皇爺爺您知道,還問孫兒?”見皇帝爲之氣結,陳善昭方纔涎着臉道,“孫兒也不敢請求其他,只求皇爺爺隔個五天,給孫兒一天假可好?五天不行,那就十天……十五天,十五天總行了吧?皇爺爺您就大發慈悲讓孫兒好歹偷個閒,您看我這小身板消瘦的……”
皇帝簡直給陳善昭那討價還價給氣樂了,指着他的鼻子想要罵兩句,可看到陳善昭確實瘦削了不少,他想起這是趙王的嫡長子,亦是自己最喜愛的孫兒,因而沉吟再三後,他便開口說道:“也罷,東宮既廢,正殿春和殿索性命人好好整飭修葺一下,到時候你父王可以住。乾清宮西南邊的柔儀殿自從先皇后去世之後,命婦不朝,雖則年年略作整修,但老空關着也不是事情。那裡既然和東宮一樣是前朝,給你暫居卻也合適,你便讓你那世子妃搬進來,你晚上也可以過去住。”
陳善昭在皇帝面前半真半假地抱怨夫妻分離,原本只是想活絡活絡氣氛,順帶給自己爭取爭取應當的權益。他並不是那等事必躬親任勞任怨的人,這些天耐着性子在誥敕房處置繁雜的政務,已經是有些煩了,不論是五天十天甚至半個月能鬆乏一下。這都是最好的結果。即便不能,讓祖父知道自己對這些並不熱衷,異日父親知道了也是一種態度。然而,他分外沒想到這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他的臉色頓時僵在了那兒。
好一會兒,他方纔乾咳一聲道:“皇爺爺,如今正是敏感時期,這事情不太合適吧……”
“正是因爲敏感時期,你父王將兵在外,朕不能立時冊封他爲儲,這方纔是態度。”見陳善昭苦着一張臉。彷彿別人趨之若鶩的好事對他來說就彷彿是一個燙手山芋,皇帝便沒好氣地說道,“朕意已決,你廢話少說,別得了便宜還賣乖。至於王凌,她雖是王家女,可已經出嫁的女兒老暫居定遠侯府也不是事情,讓她也住到柔儀殿來。也讓你媳婦有個伴。”
皇帝這話讓陳善昭最後一個理由也再說不出口,於是不得不無可奈何地接受了下來。待到他要告退之前,少不得再次問了顧振等人的處置。皇帝沉吟良久便開口說道:“顧振的事情宜早不宜遲,還有附逆的那些錦衣衛舊部,也都儘早打散分到各地衛所去,免得留在京城再出事。至於赤忠等人,遣戍禽府。”
“是,孫兒知道了。”
惜薪司那不大的院子裡,繼之前關過趙王府的下人之後,現如今卻是塞下了顧振以及赤忠等昔日威寧侯顧長興的舊部。定遠侯王誠知道顧振藉着死去父親的名義讓這些人俯首帖耳,又用太子的東宮名分支使他們奔走做事,如今事情敗露。指不定他們怎麼痛恨顧振,因而就把他們分開安置。即便如此,赤忠也就罷了,其他幾人因爲背上了一個附逆的罪名,仍然氣怒交加,想起來時常常破口大罵。
顧振卻沒有功夫去理會他們的怨氣了。儘管在王誠面前曾經惡語相加。但如今他更想的卻是活下去,那樣興許還有東山再起的本錢。然而,他自認爲已經是把能供出來的東西都供了出去,可卻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杳無音信。
這一天,他照樣在等着一日三餐的百無聊賴中過日子,可那嘎吱一聲開門後,進來的卻不是送飯的太監,竟是趙王世子陳善昭。那一刻,他先是一愣,隨即便露出了深深的喜色。然而,還不等他開口,陳善昭打了個手勢,繼而後頭兩個身強力壯的禁衛便大步上前來,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綁了個結結實實,繼而被按着跪在了地上,嘴裡又被塞上了一團破布。
“皇上口諭,已故陝國公子顧振,先以不賢不肖停襲威寧侯爵位,令回鄉讀書,然不思悔改,附逆兇惡。本該明正典刑以儆效尤,念已故陝國公昔日功勳,絞,即刻行刑。”
顧振聽着這口諭,只覺得五雷轟頂,半晌都沒回過神來。然而,當被那兩個五大三粗的禁衛架了起來的時候,他終於醒悟到自己竟是要死了,立時使勁掙扎了起來。奈何他武藝原本就是三腳貓,又被綁得嚴嚴實實,縱使再奮力也沒法動彈沒法出聲。正當他又驚又怒的時候,突然一擡眼,卻只見陳善昭這位趙王世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自己面前,卻是看着他冷笑了一聲。
“顧振,下輩子若投胎,記得做個好人,不該惦記的人別惦記!”
眼見顧振目眥俱裂,陳善昭方纔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顧振率人夜襲趙王府,以及事後在趙王府挖地三尺的目的,絕不單單是爲了建功邀寵!他可是記仇的人,敢覬覦他的妻子,那就得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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