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富貴現在有些煩躁。
剛接到手下查到的消息,原來那個霓裳竟是跟着百里宸一起到梧城的,據說是他的丫鬟,根本就不是她自己說的路過,而且百里宸的人前幾日在梧城附近瘋狂尋找一個女子,根據知情者描述,找的人應該就是霓裳。
一個丫鬟不見了不是什麼大事,何至於如此勞師動衆尋找?莫非這女子不止是個丫鬟那麼簡單?
因爲百里宸是從京城而來,所以他特意給雲陽去了信,讓幫忙調查下這女子的身份背景,他有種預感,這女子的身份絕對不簡單。
依着他的性格,這種一看就知道會惹來麻煩的女人,最好馬上送走,有多遠送多遠,撇開關係纔是上策,可柳強卻拿她當塊寶,平時挺機靈一個人,現在一對着霓裳就變得跟個二傻子似的。
愛情可以把一個人的智商從正數變成負數,這話果然很有道理。
不忍他這兄弟頭一回戀愛就無疾而終,所以賈富貴只好將調查得來的資料保密,不敢告訴柳強,只是安排了人時刻盯着百里宸和霓裳,儘量避免兩邊碰面,同時提防霓裳有什麼不好的舉動。
只等京城的消息傳來了,若這女子是個麻煩製造體,哪怕柳強跟他翻臉,他也會將霓裳送走。
不過一個女人罷了,哪有兄弟重要?唔,括弧,吉祥除外。
相比賈富貴的煩躁不安,柳強卻過得很開心。
將近二十年,人生中的第一朵桃花才綻放,讓他如何不激動?
雖然霓裳恪守本份,只拿自己當丫鬟,拿他當主子,絕對沒有半點逾越之舉,但心上人每天都在他身邊晃啊晃,就算不敢表白,就算感覺到對方沒有那意思,心裡也是舒坦的。
柳強本就不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公子哥,沒被人伺候過,而且自打母親去世,所有的事情都是親力親爲,所以霓裳名爲丫鬟,實際上卻沒什麼活兒好乾,全被他一人承包了。
挑水砍柴,放着,你力氣小,我來。
洗衣做飯,放着,手會變粗,我來。
針織縫補,放着,針會傷手,我來。
…………
結果,柳強現在反倒比沒有丫鬟伺候時更累,可他樂意,也不整天跟着賈富貴混了,天天守在自己的小院子裡。
霓裳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雖然柳強沒有表明什麼,但暗藏的情意她感覺得到。
說起來,這還是除了爹孃以外,第一個這麼掏心掏肺對她好的人,儘管兩人從認識到這些只有幾日,但她看得出,這男人並無所圖,真的是單純的對她好。
可惜就算此刻她恨着百里宸,但也掩蓋不了她還愛着他的事實,在心有所屬的情況下,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裝傻。
等到欠賈富貴的銀子還清了,她就會離開,這一走,如無意外,他們永遠不會再見。
只要賬本還在她手裡一天,百里宸就不會放過她,她不能連累這個對自己那麼好的男人,離他越遠他就越安全。
既然明知兩人不可能,何必讓他泥足深陷?也許該找個機會掐斷他的心思了,這份感情她註定無法回報。
柳強哪裡知道霓裳已經在心裡給他發了張下場的紅牌了,他還想着借這段時間慢慢潛移默化她,讓她接受自己的感情。
就在賈富貴爲自己兄弟的情路犯愁的時候,莫問傳話過來,說吉祥約他一見。
本就準備這兩日找個時間見吉祥的,沒想到她倒先來找自己了,賈富貴哪有不見的道理?立馬回了話,約好明日上午在城南的仙客來一見。
仙客來是一家酒樓,明面上的老闆姓朱,實際上,早在兩年前,這家酒樓便已經被賈富貴秘密收購。
談機密的事情,自然是在自己的地盤上比較好,更安全,更穩妥。
第二日上午,吉祥帶着荷兒,如約到來。
賈富貴在這裡有個私人的包廂,早早的便坐進去等着她來,等到吉祥進門,他立刻起身,笑眯眯地說道:“小吉祥,幾日不見,本少可是對你甚爲想念啊,你呢?有沒有想我呀?”
吉祥無力地翻了個白眼,本想說一點都不想,但想了想,卻露出一個完美的微笑,說道:“自然是想的。”
賈富貴頓時有些受寵若驚,他只不過是習慣性的開開玩笑,在嘴上佔點便宜罷了,根本沒想到會得到回答,更沒想到她竟然說自己也想他。
立刻,臉皮厚得原子彈都打不穿的賈大少意外羞澀了,耳根子都隱隱泛紅。
就在他尋思着該說些什麼表達此刻心情的時候,吉祥的下一句話,直接把他從雲端給打落到地下。
“我想你想得呀,都快想不起來你長什麼樣了。”
“噗……”荷兒沒忍住,一下笑出聲來,連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拼命想將笑意給壓下去。
賈富貴的臉瞬間就黑了,跟墨似地,先是警告的瞪了荷兒一眼,待她乖乖收斂笑意,擺出一副“我什麼都沒聽到”的正經表情後,這纔將目光移向笑得格外狡詐的吉祥,用鼻子哼了一聲,然後桃花眼一眨,嘴脣一嘟,做出委屈的模樣,道:“小吉祥,你真是太傷本少的心了。”
“只是傷心罷了,你的脾肺腎還是好好的,沒事兒,死不了。”吉祥坐到他的對面,衝他露齒一笑。
荷兒再也憋不住了,忙尋了個理由離開,反正她已經習慣了每次這兩人談話都會將旁人給支開。
走出包廂,外加關上房門後,她才用手捂着嘴,悶聲笑了出來。
小姐你真是太厲害了,兩句話就把賈大少給擠兌成那樣。
包廂內,賈富貴連續哼哼了幾聲,就跟鬧牙疼一樣,心裡那叫一個鬱悶啊。
能讓他這麼吃癟的,也只有吉祥了,偏她還是自己看上的女人,不好跟她較勁,萬一惹急了,還不是得自己去哄?
連做了兩個深呼吸,將心裡的鬱悶給壓了下去,又喝了一大口茶平復受打擊的自尊心,這才端正了神情,開口道:“今兒特意約我出來,是不是遇着什麼事兒了?”
說到正經事,吉祥自然也收斂了戲謔的表情,正色道:“我想你幫我查一個人。”
“誰?”
“我爹的妾侍,蘇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