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雖然說要去告狀,實際上她卻根本不敢,一來在來前百里宸就已經囑咐過,切勿擺架子,也不要跟甄府裡的人起爭執;二來百里宸雖然對她態度曖昧,卻從未說過喜愛她的話,也沒給她個正式名分,有時候她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是何種身份。
丫鬟?妾侍?紅顏知己?或什麼都不是。
就像如意說的,她不過是個無名無份的,有什麼資格,又有什麼立場讓百里宸爲她出頭呢?
之所以說出那樣的話,不過也只是逞一時之氣罷了,這還沒走到百里宸那桌,她就已經開始後悔了。
但已經走過來了,總不能走回去繼續對着那個口無遮攔的潑婦二小姐吧?
霓裳咬咬牙,做了兩個深呼吸,壓下心底的委屈和怒意,露出一抹微笑,輕移蓮步,往百里宸所在的位置而去。
此時甄老爺已經喝高了,滿面通紅,口齒不清的說着自己跟已逝的吉祥她孃的故事,說到動情處,眼裡隱有淚光閃現。
百里宸倒是個很好的聽衆,竟然還都聽進去了,也不嫌他口齒不利索,偶爾還附和着惋嘆幾聲,甄老爺立刻將他奉爲知己,若不是還是幾分清明,記得吉祥已有婚約,他都有把百里宸招爲女婿的衝動了。
當霓裳走過來時,甄老爺剛醉倒,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管家在喚了他幾聲沒反應後,對百里宸道了聲抱歉,招呼下人將甄老爺扶回去休息。
直到目送管家和下人將甄老爺扶走,百里宸纔將視線移回,看向霓裳,問道:“怎麼過來了?”
他的語氣很平靜,完全聽不出一絲責怪她提前離席之意,但跟了他一年多的霓裳卻明白,這個男人心如海深,他表現的越是平靜就越麻煩。
忙福了福身,解釋道:“奴家與甄二小姐有些言語不和,所以這才提前離席,爺莫怪。”
她原本真的沒打算告狀的,但是見了百里宸後,她卻臨時改變了主意,忍不住想試探下,看這個男人到底會不會爲了她出頭。
百里宸眉頭都沒挑一下,端起桌上的酒杯輕抿了一口後,淡淡地問道:“哦?怎麼個言語不和法?”
霓裳想起如意說的那些戳心窩子的話,禁不住眼圈一紅,咬了咬貝齒,帶着哀怨和委屈道:“她……她說奴家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朱脣萬人嘗,還說奴家當了biao子還想着立牌坊……”越說越難過,越說越傷心,眼淚奪眶而出,她猛地跪了下來,“爺,求您爲奴家做主!”
霓裳雖然跪着,但眼睛的餘光卻注意着百里宸,看見他眼神一冷,明顯有些動怒,但卻未如霓裳所願立刻去找如意麻煩,甚至連爲她抱屈喝斥如意幾句都沒有,頓時,她的心裡一片冰涼。
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有爲她動情,可若真是無情,爲何救她出苦海,爲何將她留在身邊,爲何又一直態度曖昧?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就在她自怨自憐、心如冰墜的時候,百里宸卻突然起身走到她身旁,伸手將她扶了起來摟在懷裡,安撫的拍拍她的背,用雖然清冷卻帶着幾分憐惜的語氣道:“霓裳,委屈你了。”
就是這一句話,霓裳心裡原本的難過和傷心頓時不翼而飛,她將頭靠在百里宸寬厚的胸膛裡,雙手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襟,咬着下脣不讓自己哭出來,哽咽道:“有爺憐惜,奴家不委屈。”
罷了,何必計較那麼多?誰讓她先動了情?娘不是說過嗎?男女之間,誰若先動情,誰便是輸家。
她認了,只要這個男人不推開她,哪怕一輩子都無名無份,她也認了!
吉祥帶着如意過來請罪,剛進園子,便看到一個面容冷峻的年輕男子抱着霓裳,男子相貌氣質皆非常人可比,但雖然溫玉在懷,眼裡卻一片冰寒,毫無半點對懷中女子的情意,可看樣子,男子又是自願的,並非被算計和逼迫。
莫非這名男子便是那個皇商百里宸?
若真是他,那他可就是個危險人物了,這樣心機深沉的男人招惹不得,也招惹不起。
如意在看到百里宸時微微一怔,她沒想到還能遇到比賈榮華更爲俊俏的男子,在看到他懷裡抱着的霓裳時,那份驚豔便轉成了嫉妒,並非移情別戀看上了百里宸,而是她覺得像霓裳這樣的女子,哪裡配得到這樣的佳偶,老天真是瞎了眼了。
吉祥快速回神,扯了扯如意的衣袖,然後帶着她走到距離百里宸三步遠的地方,站好後福了福身,歉意道:“小女子甄府吉祥見過貴客,因方纔在席中舍妹與霓裳小姐有些誤會,所以特帶舍妹來賠罪,還望貴客和霓裳小姐見諒。”口,而且她用了“心直口快”四個字,這就表明她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錯,只是錯在不該把那些話說出來。
如此簡單的語言陷阱霓裳哪裡聽不懂的道理,當即氣得柳眉蹙起,漂亮的大眼睛裡滿是怒火,剛要說話,百里宸卻不着痕跡的拍了下她的背,她只得狠狠地瞪了如意一眼,將話又咽了回去。
說完,她對如意使了個顏色,如意委屈地撇撇嘴,不甘不願的福了福身,道:“小女子甄府如意見過貴客,方纔是小女子言語有些不妥,望霓裳小姐看在小女子年幼無知、心直口快的份上,不要與小女子計較。”
這哪裡是賠罪,分明在爲自己找借這哪裡是賠罪,分明在爲自己找藉口,而且她用了“心直口快”四個字,這就表明她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錯,只是錯在不該把那些話說出來。
如此簡單的語言陷阱霓裳哪裡聽不懂的道理,當即氣得柳眉蹙起,漂亮的大眼睛裡滿是怒火,剛要說話,百里宸卻不着痕跡的拍了下她的背,她只得狠狠地瞪了如意一眼,將話又咽了回去。
“二位小姐無需多禮,既是誤會,那便罷了。”百里宸面無表情的擡手讓姐妹倆起身,不等如意眼裡的那逃過一劫的喜意褪去,他又說道:“只是在下不甚明瞭,何以一個大家閨秀會說出‘當了biao子還要立牌坊’這樣低俗的話來?是哪位先生所教?不知二小姐可否爲在下釋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