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申時正(下午三點),百里宸帶着兩名護衛和霓裳,準時來到甄府門前。
等在門口的管家一見四人到來,忙上前問道:“敢問可是京城來的百里公子一行?”
百里宸雙手背於身後,點頭道:“正是。”
能當管家的都是人精,早已從甄老爺口中得知百里宸的身份,此刻又見他面容俊朗,如天人一般,加之氣度不凡,心下猛地一個激靈,暗歎不愧是京城來的,不愧是皇商,就這相貌和氣度,他活了半輩子了,還是第一次看見。
哪敢怠慢,忙對他行了一禮,接着躬身請他們進門,親自領着一行人往主屋而去。
甄老爺此刻正坐在主屋的主位那,透過打開的大門,遠遠見着管家領了一行人過來,忙起身整了整衣冠,待到幾人進門,從管家的眼神示意中認出百里宸,上前兩步,拱手一禮,笑着道:“這位想必就是百里公子了吧?果然是人中龍鳳,氣度不凡,不愧爲皇商。”
百里宸回了一禮,謙虛道:“只是虛名而已,何足掛齒,在下百里宸見過甄老爺子。”
不卑不亢,謙和有禮,既無少年成名的傲氣,也沒有仗着身份擺架子,甄老爺頓時對他有了一個不錯的第一印象,笑眯眯地捋了捋鬍子,揚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道:“百里公子,請坐。”
百里宸卻未按他手指的方向坐在他身旁的主位,而是選擇坐在他下方,坐下後,說道:“在下是晚輩,甄老爺子大可不用這麼客氣,直呼名字便好。”
進退有度,懂得尊老,這是甄老爺對他的第二印象,心下更加欣賞這個年紀輕輕便名聲了得的年輕人了。
甄老爺朗笑了兩聲,也不矯情,徑自坐到了主位上,然後命人奉茶,待到茶被端上,兩人各自品了一口後,他纔開口道:“那老頭子便託大一回,叫聲百里賢侄了。”
“如此甚好。”百里宸點了點頭。
“不知賢侄此番來到梧城,所爲何事啊?”甄老爺是個爽快人,不願行那旁敲側擊之舉,直接步入正題。
百里宸放下茶杯,微微勾起脣角,雖然沒有笑,但渾身的冷峻之氣卻減弱了幾分,說道:“小侄在京城無意間見着貴府所造之玲瓏塔,驚爲天人,沒想到一向默默無聞的梧城竟然有如此能工巧匠,心生好奇,便特來梧城走一趟,拜會下甄府的玉器行。”
“這麼說賢侄已經去過鋪子裡了?”
“來梧城的第二日便去了,趕巧碰到貴鋪有酬賓,小侄留心看了看,發現這種行商手段甚好,問了下夥計,得知這一點子是老爺子您的手筆,於是起了結識之心,這才貿然投貼。”
“呵呵……”甄老爺乾笑兩聲,心下慼慼然,幸好他“搶”了吉祥的功勞,竟連京城的皇商都被吸引來了,忙自謙道:“不過一些小手段罷了,不值一提。”
“這可不是什麼小手段,小侄也算經商多年,還是第一次見着這樣的方法。”百里宸搖搖頭,“不知老爺子可有想過將生意做到京城去?小侄也算有些勢力,願助一臂之力。”
剛巧管家進來稟告說宴席已經備好,甄老爺立刻轉移話題道:“這個不急,我們先用膳,吃完再說,可好?”
百里宸立即起身,“自然是客隨主便了,老爺子請。”
“一起,一起。”甄老爺也站了起來,笑着帶領百里宸一行人往飯廳走去。
兩名護衛和霓裳自然是不能入席的,丫鬟領着霓裳去往女眷那桌,而兩名護衛則被安排去小廚房吃飯,只是他們倆護主已成習慣,所以是分開去的,確保百里宸身邊必有一人守着。
飯桌上,甄老爺不斷的找話題,談天說地,說東說西,就是不說生意上的事,百里宸也是個沉得住氣的,配合着甄老爺胡侃,更是憑藉不俗的酒量,讓甄老爺對他好感倍增。
女眷那桌由吉祥和如意作陪,蘇姨娘身份不如兩名千金小姐,加上她亦不是喜歡應酬之人,所以守在廚房裡負責監看下人們做菜。
原本甄老爺的意思是隻讓吉祥陪女客,如意年紀太小,而且不懂事,怕她說錯話輕慢了客人,引致百里宸不滿,但如意哪裡肯讓吉祥獨自出風頭,對着他一頓撒嬌賣乖,甄老爺無奈之下,只得允了她作陪,但還是叮囑了吉祥幾句,讓她看好妹妹,莫要失了分寸。
霓裳跟在百里宸身邊已經一年多,也陪他參加過不少宴席,加上本就是官家小姐出身,渾身自有一種普通女子難以企及的氣度,雖然面紗覆面,但那雙仿似會說話的漂亮大眼睛,足以讓尋常女子產生嫉妒心理。
同類相斥,特別是女人看到比自己漂亮的女人時,這種排斥便更加強烈。
吉祥還好,經歷了兩世爲人,心態非常平和,就算是天仙站在她的面前,只要跟她沒有利益衝突,她也不會覺得嫉妒,頂多多看兩眼,權當養眼了。
但如意不同,她本就是個好勝的性子,一直以來都被吉祥壓着已經不舒服,現在見一個跟着男人來,無名無份的女子都比自己漂亮有氣質,那嫉妒之火是燒的騰騰的。
只是礙於吉祥在,而且旁邊還有那些丫鬟婆子盯着,爲了顧忌顏面,她不得不壓下心底的嫉妒,強裝無事,但偶爾飄過去的目光卻帶着一抹鄙夷。
裝什麼大家閨秀,名分都沒有,眼睛還長得這麼媚人,跟狐狸精一樣,一看就知道是個以色侍人的,沒準兒是哪個窯子裡跑出來的。
當然了,這些話她不會說出來,但眼神裡卻透露出這些訊息。
不止一旁的吉祥看出來了,霓裳也看出來了。
就在如意再度看她時,霓裳優雅的放下手裡的筷子,看向她,直白的問道:“二小姐這麼盯着奴家,不知所爲何事?”
如意一怔,接着眼裡便閃過一抹被撞破心事的惱怒,她也放下筷子,昂起頭,趾高氣揚地說道:“你不看我,又怎知我在看你?這句話原該我問纔對,你不用膳反倒盯着我,所爲何事啊?”
“你……”霓裳氣結,她哪裡遇到過這般刁蠻嬌縱的女子,還倒打一耙,若換了平時,她定會反駁回去,但今日百里宸肯帶她來已屬不易,還是她想方設法磨來的,她可不想因爲一時怒氣而讓百里宸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