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 親人算計
那幾人也移了過來,一起看鄭氏作畫。
蔡夫人讚道:“當真是身藏才華的,是難得一見的好畫,將蕭小姐剛纔的舞姿都繪出來了……”
月洞門外,傳來了一陣叫嚷聲,是有人在大喊:“出事了!出稀罕事了……”
雲羅擡頭。
慕容禧不奈煩地道:“京城各家宴會,少有幾回不出幾件事的,不知道這回又是誰家的小姐、公子呢?”
六公子一聽說有熱鬧瞧,問李氏道:“你去不去?我可要去瞧的。”
袁小蝶也想去瞧,可又想着這種熱鬧還是少瞧的好,免得趁着亂的當口被人算計了去。
五公子因鄭氏的畫沒繪完,覺得與這些名士文人在一起,要是突然離開,反被人小瞧了去。
六公子與李氏出了月洞門,跟着人羣與女客休息院裡跑。
花廳裡,已經雲集了不少的夫人、太太、小姐,又有幾位老爺、公子,但見偏廳門口站滿了人,屋子裡傳出一個女子的哭聲,還有一個女人怒喝聲:“慕容禕,你輕薄我女兒,你自己說怎麼辦吧?”
凌雨裳見陰謀得逞,垂頭繼續哭着:“我在這暖榻上歇着,他……突然就闖進來了,二話不說就撲了上來,娘,女兒真的有反抗過的,我真的有反抗過,你瞧……我的衣服都被他給撕破了。”
慕容禕赤着上身,站在屋子中央,他被人算計了。算計他的人是他親孃!
他一時反應不過來,當看到越來越多的好奇者,滿心都是羞辱。以往是旁人,今天他卻在這件事的主角。
從小到大,他都是驕傲的,可這會兒卻像只猴子被人觀賞,更重要的是。今天是他和雲羅的訂親宴,他卻與凌雨裳出了事,這讓他情何以堪。
神寧大公主咆哮着:“你自己說,你把雨裳怎麼辦?”
若是旁家。像凌雨裳這樣失德失節的女兒早就送到庵堂了,但因她是神寧的女兒,雖失了郡主之尊,依舊是官家貴小姐,可以穿金戴銀,繼續榮華富貴。
劉妃從人羣裡擠了進來,央求道:“公主歇歇怒,許是阿禕一時糊塗了。”
“他糊塗了就能輕薄我女兒,出了這種事,可讓雨裳怎麼做人?你是他娘。你說怎麼辦?”
劉妃支支吾吾一陣,“事情已經出了,蕭家的婚事不能退的,不如……讓阿禕迎娶雨裳爲側妃,你瞧如何?”
神寧此刻秀眉一挑。“憑什麼我女兒就得爲側妃,難不成我神寧的女兒比蕭家的女兒差,雨裳要做也得做正妃!讓蕭初雲做側妃!”
劉妃氣得結舌,這可是早前就說好的,現在得逞居然就變卦。
慕容禕不說一話,他太明白這是劉妃與神寧聯手設的局。
爲什麼?
她不是他親孃嗎,居然幫着外人算計他。
劉妃壓低嗓門。“早前說好的。讓雨裳做正妃,阿禕能應嗎?”
“他不應也得應。本宮的女兒絕不做小,只能爲嫡妻、正室,否則本宮絕不答應。他不同,就別碰本宮的女兒,如今碰了讓雨裳成了他的人。倒只想給個側妃。雨裳必須做正妃!我絕不退讓。”
這是神寧一早就打算好的,既然凌雨裳喜歡慕容禕,她便設法成全了凌雨裳的心意,但是,她不會是隻求一個側妃的。她從一開始想的就是要讓雨裳做正妃。
人羣裡,蕭初雪衝了出來,道:“萬事總得有先來後到,是我姐姐先與廣平王訂親的。”
凌雨裳裝着傷心欲絕、被人輕薄的痛哭樣,這樣的場面見多了,她演出來時,彷彿真是被人輕薄、欺辱,流着淚,心裡卻暗自歡喜。慕容禕再也賴不掉,這麼多人都瞧着呢。
神寧道:“你和本宮說先來後到,我家雨裳是前年秋天與慕容禕訂的親,若不是中途生變,早就成親了。就憑這一點,她必須是正妃,蕭初云爲側妃。”
六公子瞧得樂呵呵,他就喜歡看慕容禕出醜,現在赤着上身,只着褻褲變猴子了,這些都不算,更重要的是今兒是特殊的日子。
花園涼亭外,一名蔡府丫頭奔了過來,欠身道:“大爺,出事了!”
蔡夫人道:“什麼事?”
“是……是廣平王。”丫頭小心地看着雲羅,“神寧大公主正逼廣平王娶淩小姐爲正妃,兩邊僵持不下。”
幾人面面相驚,事不關己不必去瞧熱鬧,可這事關係到慕容禕,一時間所有人都往那邊奔去。
雲羅憶起慕容禎之前說的話,放緩腳步,冷冷地看着他:“你怎麼會知道有陰謀?是不是你搗的鬼?”
“在你心裡,我就是這種人?”
慕容禎被吞一根銀針,卡在咽喉,不能被拔,不能咽。想發怒,卻不能。看着面前的她,長得清純美麗,舉止優雅得體,在他面前就是不肯有半分的服軟。
“不是你還有誰?”
“你……”慕容禎咬了咬脣,慕容禕出事,與他何干?可雲羅居然會懷疑他頭上。
雲羅追在他後面,“那麼多人,都沒瞧出來,就你瞧出來,是不是你一早就設計好的,你今天根本就是搗局的,我已經答應給你一筆銀子,你爲什麼就不能放過我。要不是你設局,慕容禕行事謹慎,怎麼可能出事?”
被她質疑,就如捅了他一刀。
被她指責,就似冰錐扎心。
慕容禎實在不明白,這女人有什麼好,不分黑白,不明真僞不說,還認爲是他做的,難道被他看出來,他就是幹壞事的人。
“你瞪我做什麼?被我說中了是不是?這件事根本就是你乾的,慕容禕無事便罷,倘若他有事,我饒不了你。”
慕容禎微眯着眼,看到她眼裡流過一絲狡黠,譏笑道:“想對我用激將法,這不管用。你不如好好地求我,我若高興了,幫你一把了結這個大麻煩。反正又不是以前沒幫過你。”
雲羅覺得自己好失敗,他瞧出來了,她是意外,可是她更想他能出手幫一把,不由得賠了個笑臉,“你可不要亂說,你什麼幫過我?”
袁小蝶與海棠、水仙道:“你們先走,記住別落單。”
二人應聲,跟着徐夫人等人奔去。
慕容禎冷哼一聲:“真沒良心!”將頭扭向一邊,她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雲羅笑着,面露俏皮,“你到底什麼時候幫過我,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摧花案’!”他道破三字,雲羅依舊不明白。
袁小蝶接過話,道:“是六公子帶芝姨娘上公堂那件事?”
慕容禎道:“袁姑娘比你聰明多了。”一調頭,走了。
雲羅愣在那兒,當時她不奇怪呢,原來是他在背後操控的,芝姨娘先說什麼話,後說什麼,都似一早就有人教給她的,這才順利結了案,讓神寧府顏面盡失,更讓凌雨裳被剝郡主位貶爲庶人。
袁小蝶低聲道:“你不如再好好與豫王世子說說,幸許他真有法子。”
“他會幫嗎?”
“你試試吧,萬一能成呢。”
袁小蝶早就瞧出來了,慕容禎心裡有云羅,可雲羅對他的成見太深。袁小蝶一早也猜到了可能是慕容禎在背後幫的忙,否則誰人指使得了六公子。上次那件事,怎麼看都是慕容禎幫的忙,唯有云羅,甚至還覺得他不可以幫自己。
慕容禎不惜與自己的親姑母作對,爲什麼?不可能就如雲羅所說的,爲的是百樂門的錢財,上回雲羅也看了慕容禎的賬簿,人家比她有錢多了,就算是這樣,雲羅還是不相信慕容禎是爲了情幫她,她已經認爲慕容禎爲得到她的錢財而來。
雲羅快走幾步,追上慕容禎:“你別走那麼快,與我說說話唄。”
慕容禎一看她這樣兒,就是要找他幫忙,“求人得有個樣子,說吧,你有什麼可以讓我幫忙的。”
“你以後可以叫我雲羅。”
他揚了揚頭,冷聲道:“不習慣!”
誰讓她現在有事求人,她繼續笑,快趕上青樓賣笑的了,“那你習慣叫什麼?”故作輕柔的,流露幾許萌態,這樣子落在慕容禎眼裡甚是滑稽。
“羅羅”他吐出兩個字。
好熟悉!這不是謝玉本叫的麼,他聽到一回就記住了。
當他聽到謝玉本叫這兩個字時,他覺得很順眼,至少不是他早先所猜的“雲兒”,他喜歡叫她“羅羅”,可她居然衝他吼叫,不許他叫她“雲羅”,要與他公事公辦的模樣。
“好吧,你以後可以叫我羅羅。你幫幫忙,別讓阿禕出醜,別讓他娶凌雨裳。你知道的,凌雨裳配不上他。”
“這可是兩件事了。”就爲了他可以叫一聲“羅羅”,就讓他去做兩件事。
“好嘛!好嘛,你再說一樣,只要合理,我做到就是,這樣就算扯平了。”
“這還差不多。”慕容禎想了又想,“今年之內,你不得嫁給慕容禕,能做到嗎?”
“爲什麼?”
“你許諾給我的錢還沒兌現。在沒拿到錢之前,你不能嫁給他,到時候還不得被他管着。既然許給了我,便是我的東西,豈有讓旁人得了的道理。”
他更想說的是:雲羅,你當真看不出來我的心意麼?一次又一次地幫你,我知道你愛吃的菜、愛喝的茶,甚至憐惜你的身子,你沒瞧出我喜歡你。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