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氏扭着脖子,痛得嗷嗷叫。
衆人都詫異不已,這好好的又鬧哪一齣呢?
汪氏忙起身問,“劉夫人你這是怎麼了?”
斐氏呲着牙道,“扭了脖子。”
“啊,那可要請個大夫來瞧瞧?”汪氏問。
同時也暗惱斐氏事兒多,好好的怎將脖子給扭了。
要扭乾脆就扭斷得了。
斐氏雖然痛得厲害,卻並未放心上。
只是脖子扭了下,能有什麼大事。
她擺擺手,“不用,我先告辭了。”
說着,她就僵着脖子,帶了丫環離開嘉和堂。
她不想讓寧氏多瞅她眼下這狼狽模樣。
呸,走了好!
汪氏暗啐。
連氏本也想找寧氏爲兒子甘浩南討個說法,可斐氏都在寧氏那兒碰了釘子,她果斷的閉上嘴,不敢再說半個字。
就連大甘氏也不敢再惹寧氏,怕自尋難堪。
“胡老夫人,甘大夫人,我們走吧。”汪氏不再去想斐氏這事,帶着大甘氏、連氏等人也往外走去。
只有穆錦晨眸光微沉,並不像斐氏及衆人這樣樂觀。
前世她診過兩例病人,也斐氏眼下的情況十分相像,他們都是與人爭吵盛怒之時扭着脖子啐痰,結果這脖子就扭不回來了。
當時他們都沒太在意,結果不出半天,又添了很多症狀,後來連牀都起不了,才知病情的嚴重性,趕緊來就醫。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盛怒之下極易動肝火,膽得火而筋就易孿縮。
穆錦晨本想提醒下斐氏不可大意,得趕緊請個大夫瞧瞧。
但她知道自己的話於斐氏來說根本就是廢話,故沒有多言,牽了寧氏的手往前廳用膳。
來到前廳,衆人按照身份分了主次坐下。
汪氏再也沒了開始時的洋洋得意的心情,強打起精神,招呼着衆位夫人們。
而這些夫人們之前都是抱着想看寧氏笑話而來的,可現在誰也不敢用輕視的眼神看寧氏,語氣態度都有了明顯的改變。
這些改變落入汪氏眼中,更是在她心上捅刀子,氣得胸口發悶。
寧氏則笑盈盈的與衆人說着話兒,氣氛很是融洽。
穆錦晨與小姐們坐在一起,王寶英主動坐到了她的身旁來。
王寶英悄悄對她豎了大拇指,認真的誇道,“穆二小姐,你真厲害,幹得漂亮。”
穆錦晨彎了脣角,“王姐姐之前出言相助,我還沒謝你呢,等吃了飯,我要送禮物給你。”
“我不要你的禮物,穆二小姐,你可知道,那香露是十分貴重的東西,你不要隨便拿出來送人,太可惜了。
那些人是看你年輕小,想佔你便宜呢,她們居心不良。”王寶英擺了擺手,鄭重的低聲道。
最後一句話是湊近穆錦晨耳旁說的。
她性格耿直,心中藏不住話,也不會拐彎抹角,直接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嗯嗯,多謝王姐姐提醒。”穆錦晨用力的點頭。
“不用謝,你就喊我英姐姐吧,我喊你晨妹妹,行不行?”王寶英面上笑容爽朗明快。
“好,英姐姐,你可以叫我圓圓,我爹孃都這樣喊我。”穆錦晨乖巧的應了。
“好吧,我就叫你圓圓,等過些日子,我下貼子給你,你也去我們家玩玩,我也介紹些好姐妹們給你認識。”王寶英拉了拉穆錦晨的手,很真誠的說道。
她性格爽直,故不喜歡其他小姐們的做作矯情。
可京中這些名門世家的小姐們,又有幾個不是圓滑世故的,所以能與她說上話的好友並不多。
穆錦晨的性格正對了她的脾氣,不由生了結交之心。
而她的爲人也正合了穆錦晨的心意,在任何地方生活,都是需要朋友的。
眼下看來,王寶英倒是個可以結交之人。
二人都有着同樣的想法,自然相談甚歡。
“銘兒,銘兒,你這是怎麼了?”忽然,男賓席那邊傳來驚叫聲。
男賓席那邊頓時有些哄亂起來。
“快去請大夫。”有人高聲喊。
女賓這邊所有聲音戈然而止,全將眼神投向男賓席。
職業習慣使然,穆錦晨忙離座往男賓席那邊而去。
白芷與白蘞二人緊跟而上。
在好奇心驅使之下,王寶英也跟了過去。
穆錦晨走近之後,只見胡銘坐在那兒手腳抽搐着,舌頭微微伸出口外,並有白沫向外泛着。
面色白如紙,雙脣泛青。
病勢很急的樣子。
一位膚色微黑男子蹲在胡銘面前,滿面焦灼之色。
胡銘生得與這位男子有幾分相像,應該是他的父親。
定遠侯站在一旁瞧着胡銘,眉頭緊緊皺起,有心想救他,卻又無能爲力,不知該從何下手。
穆文仁已經匆匆去安排人喊大夫,並喊人過來將胡銘擡去客房休息。
而其他人看着胡銘也均一臉的駭然之色,剛剛還活蹦亂跳的,怎麼忽然就這樣了。
因他是突然發病,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大甘氏紅着眼睛匆匆往這邊跑來,“銘兒銘兒,我的乖孫兒,你這是怎麼了啊?”
眼睛裡面蓄滿了淚水,隨時可傾泄而下。
胡銘可是胡家的長孫,大甘氏平日最是疼愛他的,現見他忽然出事,怎能不着急心疼。
“侯爺,您不是會醫術嘛?您來幫胡公子看看這是怎麼一回事,也省得他如此痛苦。”一位膚色極白的三旬男子,忽然看着定遠侯說道。
他說得一本正經,但眸底深處卻閃過嘲諷與不屑。
哼,堂堂的一位侯爺,別的不做,卻偏生學什麼醫術。
你要是有那個能耐能學得好倒也罷了,卻偏偏沒半分天賦,鼓搗了十來年,也沒見醫好一個人,可真是丟人呢。
這人正是甘氏的大哥甘月功。
他的話音剛落,立馬又有幾人跟在後面附合。
大甘氏聞言,真的上前去求定遠侯,“穆侯爺,求您爲我家銘兒診治吧,求您了。”
這是病急亂投醫了。
而胡銘的父親胡云山則輕輕拉了大甘氏,使着眼色搖頭,“母親,莫急,大夫馬上就來,怎可讓侯爺爲銘兒看病,使不得的。”
他是嫌棄定遠侯呢。
定遠侯的表情十分尷尬。
要是能救,還用得着這些人說嘛。
可要是不出手吧,大家都知他一直在研究醫術,丟不起這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