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寧氏提前生產,寧叔忙派人騎快馬前去應天府通知穆文仁。
站在院中焦急等待的穆錦晨,聽着母親房中傳出的忙亂聲,一顆心死死的揪着,這一刻有些惱當初爲何不學學接生,否則此刻也能幫幫忙。
其實就算她會接生,周嬤嬤她們也不會允許她進入房間的,畢竟她只是十一歲的小姑娘呢,哪會讓她瞧見這一幕。
“夫人您別緊張,輕鬆點,來,深吸一口氣……”周嬤嬤一邊在爲寧氏的腹部按摩,儘量讓她減動痛苦,一邊指導她如何呼吸氣。
寧氏頭髮都被汗水給溼透了。
生穆錦晨雖是初產,卻十分順利,從見紅肚子痛到最後生產,不過一個時辰左右的功夫。
周嬤嬤面色看似鎮定,實則內心焦急不已,後背早就開始滲出汗來。
看之前的動靜,夫人早該生了纔是,可這都快三個時辰過去了,孩子怎麼還一點兒動靜都沒呢?
時間拖得越長,情況就越不妙,萬一到最後夫人沒力氣了那可怎辦?
碧波院的氣氛越來越凝重。
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寧氏身上,希望她順利的生下孩子。
穆錦晨面色沉重,想着有什麼辦法可以幫母親助產。
認真思考的她並未注意有什麼異常的動靜。
“呯”的一聲響,院門被人用力的推開,寧古倫像陣風樣衝了過來,二話不說拽了她的手就往另一間廂房跑去。
“表哥,怎麼了?”穆錦晨忙問,心跳更加快了。
因寧氏生產。身爲男子的寧古倫就在外院迴避,內院的院門並特意關閉了。
這小子雖然有時很腹黑,偶爾也有些不靠譜,也愛出賣她的短處,但總體來說還是穩重的。不會無緣無故做出這種失禮之事。
可他現在忽然衝了進來,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兒。
白芷愣在那兒,不知該不該跟上去。
“你也跟上來。”寧古倫扭頭衝她喊。
白芷忙緊隨而上。
“圓圓你快進屋子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不管聽見什麼動靜可都千萬別出來。”寧古倫邊走邊低聲說道。
“出了何事?”穆錦晨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說話間,寧古倫已將廂房的門推開,將她拉了進去。壓低聲音道,“圓圓,事情緊急,我沒空對你解釋這樣多,記住我的話。在房間裡躲好,就算天塌了都不要出來。”
然後他又對白芷鄭重的吩咐,“白芷姐姐,不管怎樣,你都要想辦法護得圓圓周全,哪怕是舍了自己的性命。”
稚氣未脫的臉上第一次盡數斂了笑容,無比的嚴肅鄭重。
在這一剎那間,他彷彿像個成年男子一樣。肩上擔起了沉甸甸的守護責任。
白芷雖然眼下是穆錦晨的貼身侍女,但她自幼在寧家長大,骨子裡還是寧家人。所以寧古倫纔會對她提出這樣的要求。
雖然寧古倫沒說什麼事,但白芷已經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她無比鄭重的點頭,“古倫少爺請放心,奴婢一定會用生命來護住小姐。”
“我娘……”穆錦晨忙道。
若真出了什麼事兒,那母親正在生產。她該怎麼辦?
“姑母那邊有我,我同樣會用生命去保護姑母的安全。”不用她多說。寧古倫立即正色答道。
然後他就轉身大步走出廂房,並輕輕將房門掩好。
穆錦晨沒有追出去問個明白。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雖然寧古倫沒有明說發生了什麼事,但從他的話中可以分析出,府上應該是來了不速之客,不然他不會讓白芷用性命來守護她。
當初從定遠侯府離開,是爲了提防汪氏之流使壞下毒手,來到胡絲村之後,防範之心並未減弱。
碧波院內所用之人皆是寧氏從烏蘭關所帶來的,全是信得過的。
院子四周和院內布了很多明樁暗哨,一般人想要闖進來並非易事。
現在竟然有人闖了進來,要麼對方力量超過碧波院的武力,要麼對方施了什麼卑鄙下流的手段,又或者是碧波院裡有內應,所以對方纔能突破防線進來。
看錶哥方纔的表情,自己這方應該是佔了下風。
穆錦晨的眉頭緊緊擰起,現在她最最擔心的是母親。
幾乎可以肯定的是不速之客的目標也是母親和腹中的將要出世的孩子。
一直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該來的總該要來。
從入住碧波院到現在,一直風平浪靜,安逸得令她和母親都懷疑是不是在做夢,懷疑她們是不是錯怪了汪氏那夥人,人家也許真的是心地良善的好長輩,是她們小人之心了。
原來並不是她們想太多,而是這夥人十分有耐心,一直在等待機會,等待最適合動手的機會。
眼下母親正在經歷分娩的痛苦,是最虛弱的時候,不僅毫無還手之力,而且全院上下的精力都集中在母親身上,不免就疏忽了其他的異常,比較容易遭別人的算計。
自從經歷了多次失敗之後,這些人果然變得謹慎起來,不輕易出手,一出手就是下狠招。
“小姐您別怕,還有我在呢。”白芷見穆錦晨久久未說話,以爲她害怕了,趕緊摟了她的肩膀安慰。
“我不怕呢。”穆錦晨輕聲道。
這時外面已經傳來了兵器相擊和喝斥的聲音,果然她的猜測沒錯。
白芷忙對穆錦晨低聲道,“小姐,快躲起來。”
說着就將她推向一個衣櫃前面。
看着衣櫃,穆錦晨脣角微動了下。
寧氏的房間內。
“夫人夫人,孩子頭出來,快了快了。您再使使勁就成了。”周嬤嬤欣喜若狂的喊,終於有動靜了。
“好!”寧氏蒼白着臉色輕輕點頭,然後雙手死死的揪着牀單,使出身體最後的力氣。
她暗暗下決心,生完這個孩子之後。再也不要生孩子了,她寧願上戰場與敵人廝殺,也不要受這種罪。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用力的推開,聽雨跌跌撞撞的進來,急聲道。“嬤嬤,出事兒了,快將夫人轉去安全地方。”
周嬤嬤忙看向聽雨,只見她一條手臂軟軟的垂着,有血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流着。另外一隻手中提着利劍上也沾滿了血跡。
“聽雨,你受傷了,和我們一起走。”周嬤嬤沉聲道。
突發事故雖令她震驚,卻並不多問。
“嬤嬤,夫人就交給您了。”聽雨說完這句話,牙一咬,轉身又出去了,並將房門關嚴。
幾乎要脫力的寧氏焦急的問。“嬤嬤,怎麼了?”
“夫人,您別說話。只管用力,其他的事兒有老奴在。”周嬤嬤冷靜的安慰寧氏。
說着,她的腳似不經意的踢了踢牀柱。
然後牀背後的牆壁十分神奇的向兩邊退去,一個密室出現在她面前。
然後她掃了掃在場被驚住的六位婆子,沉聲喝道,“都愣着做什麼。我們將夫人的牀給推進去。”
“哦哦。”婆子被她一喝斥,紛紛應了。都用力的去推牀。
結果牀比她們料想中要輕許多許多,十分輕鬆的將就連牀帶寧氏給推進密室。
原來這張牀下面裝有滑輪。就是爲了防備緊急情況的突發。
不然僅憑几個婆子想要將牀和寧氏十分安穩的擡進密室,很難做到,而且也極耽擱時間。
除了牀和寧氏,周嬤嬤與四位婆子也進了密室,而牆壁又恢復了原樣。
留下來的兩位婆子快速將兩張長榻擺在之前放牀的位置,同時從屋樑之上垂下了五顏六色的綵帶,無風而動。
婆子佈置好這一切,迅速進了另一道暗門,消失在房間內。
房間裡靜悄悄的,飄逸的綵帶讓房間變得浪漫溫情,初進此房間的人誰也不會想到寧氏剛剛在這兒經歷着分娩之痛。
‘嘩啦’一聲巨響,房間的門被撞開,兩道人影也跌落進來。
因天色太黑,看不清是誰。
緊隨着兩道人影進來了三位蒙面的黑衣人。
黑衣人手拿利劍指向地上兩人,嘎聲道,“快說寧氏在哪兒?否則就要了你們的狗命。”
“呸,無恥的狗賊,你們要不是用那些下三濫的手段,小爺早將你們大卸八塊去喂狗了。”寧古倫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只是他的聲音有氣無力,呼吸十分急促。
方纔跌落進來的兩道人影之一,另一人就是聽雨。
聽雨因傷得比較重,已經直接暈了過去。
“臭小子,死到臨頭了還嘴硬。”一名黑衣人用力的踹了寧古倫一腳。
寧古倫悶哼一聲,捂着胸口吐出一口污血。
另位兩名黑衣人則打了火褶子,在房間裡四處尋找起來。
找了一圈,幾人一無所獲。
“你們看,這兒有血跡。”其中一位個子很高的蒙面人指着門口處的血跡喊道。
另外兩人忙走過來,他們看了看血跡分析,“血已經凝固,但看顏色應該是不久之前留下的,說明這屋子裡之前有人進來過,站在這兒停留了一會兒然後離開。”
他們分析得沒錯,這血正是之前聽雨進來報信時所留下的。
三人又將視線落在寧古倫的身上。
高個子蒙面人一腳踩在寧古倫的胸口,並用劍指着他的臉,陰惻惻道,“寧氏到底在哪兒?你要再不說實話,老子會讓你生不如死,快說!”
說實話,寧古倫進屋之後發現寧氏等人不在裡面,也特別驚訝她們去了哪兒。
他並不知屋子裡隱藏有機關暗室。
驚訝之後就是心安,姑母不在就好,只要姑母和圓圓平安無事,那他就沒有愧爲寧家子孫。
想到穆錦晨,他的胸口悶悶疼了下,以後可能再也沒機會見她了,只有等下輩子了。
下輩子他還要做她的表哥,嘿嘿!
寧古倫看着高個子蒙面人冷笑一聲,“不知道,有種就殺了小爺,十八年後小爺又是一條好漢,到時自會來索你們的狗命,不過你們幾條短命的惡狗肯定活不到那時候,有些可惜小爺不能親自報仇了。”
“找死!”被寧古倫辱罵,三位蒙面人的劍齊齊刺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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