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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來,男主外、女主內。甭管是大周還是楚國魏國晉國,哪裡不是女子管着家中錢糧帳目的?皇帝陛下想及此,頓覺自己還是有所疏忽。他操心的都是國家大事,婦孺內宅之事很少關注,倒是他的小女兒心細如髮,想到此節。
“大戶人家有大帳,小門小戶也有小帳。只要涉及錢糧產業,就沒有不記帳的。而且這新式記帳法,用來查勘帳目是否清楚、防止底下人貪墨欺瞞主家,確有大用!”皇帝摸摸武令媺的頭髮,打趣說,“若能將新式記帳法全面推行,全天下的家宅主母都要感謝我兒聰慧!”
武令媺鬆開抱住皇帝胳膊的雙手,繞到皇帝面前,深深蹲身行大禮。皇帝微怔,彎腰將她扶起來,笑着說:“我兒何必行如此大禮?你有所求直言無妨。”
“兒臣想在宮中開辦新式記帳法學習班,教會這些明年要放出宮的宮女,再請她們去與戶部管帳師傅們打交道。”武令媺仰臉看着皇帝,眨巴着眼睛說,“兒臣的宮女們和兒臣一樣面嫩,要有人幫襯着纔敢去教戶部的老師傅們。”
“你還面嫩?!”皇帝指着武令媺朗聲大笑,“父皇都不稀得說你。你自己算算,這幾年你從父皇這裡弄走多少好東西?你那個小庫房,寶貝多得連皇后庫裡也比不上。”
武令媺半點不扭捏,理所當然地說:“兒臣對父皇厚臉皮不算厚臉皮。”那些寶貝又不能變換成錢。她其實不稀罕。
“父皇允你所請,即刻下旨讓皇后和貴妃她們協理你辦好此事。”皇帝收斂笑意。意味深長地說,“也讓她們學學怎麼把宮裡的帳管得更好。”
“離除夕不過十幾日的功夫。過了年再讓宮人們學也不遲啊。”武令媺沒想到皇帝比自己還心急。
皇帝拉起武令媺的手,帶着她往書案那兒走,竟然打算正兒八經寫聖旨而不是傳口諭。皇帝如此上心,武令媺也就沒再廢話,利落地幫皇帝鋪開紙卷,挽起袖子磨墨。
毛筆沾飽了墨汁,皇帝筆走龍蛇,邊寫邊說:“我兒,你救下霍去疾。已然打了草將蛇驚動。既然如此,也就沒必要再藏着掖着。他們讓你心裡不痛快,父皇就不讓他們過好這個年!非得讓他們食不下咽、睡不安枕才行!”
話說到這裡,聖旨也擬完。皇帝將筆放下,親自蓋上大周天子九龍金璽,叫人:“馮良興,進來取旨意。”
暖閣的擋風錦氈掀起,宣旨大太監馮良興躬身小跑入內,給皇帝和武令媺磕頭請了安。上前雙手接過武令媺遞來的聖旨。奉了皇帝即刻將聖旨傳遍闔宮的口諭,他才後退着出去辦差。
給皇帝傳旨的大小內監有二十多個人,從派出去的宣旨內監人選就能看出皇帝對這道聖旨的重視程度。此番由宣旨大太監馮良興親自出馬,可想而知皇帝的態度。
武令媺很滿意。這樣的話,她開辦學習班就不會遇到任何明裡暗中的阻力。除非那些人不想活了。
飯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點一點來辦。皇帝雖然不曾明言。但武令媺清楚他肯定會派人去調查邊軍冬衣之事。百爪撓心一般,她想問又躊躇着不知怎麼開口。
畢竟她現在只是有澄心殿聽政之權。還不能自如暢快地發表自己的政見,甚至呈上奏章直接向文安殿大學士們和皇帝稟明想法。拿出新式記帳法打打擦邊球還勉強。要是直接過問如貪腐案件這樣的國家政事要事就不大妥當。
皇帝好像沒發現武令媺的欲言又止,把季良全喊進來給兩個人上了熱茶。父女倆相對而坐,喝了茶暖身子,皇帝才冷不丁問:“那些在山上逮到的可疑人屍體還在皇莊麼?”
武令媺連忙點頭說:“在的,兒臣不敢處置,只等父皇吩咐。”她嘆了口氣,頗爲憂慮地說,“兒臣沒想到這些人都是死士,本來想審出些東西來做到心中有數,他們卻直接嚼舌自盡了。這下滿頭都是霧水。”
她回想起那些滿口鮮血、大睜雙眼、死相猙獰的白衣人,突然打了個寒噤。這種不把自己的命當命的死士,當然也不會把別人的命當命。如果那名逃走的內衛也是死士,恐怕當晚她不僅救不了霍去疾,還有可能會搭上自己人甚至是她自己的小命。
武令媺能想到的,皇帝自然不會想不到。沉下臉,他終於忍不住責怪武令媺:“你行事也太過孟浪了!怎麼能自己也上山去救人?兩個月前不能行走的教訓你還不往心裡去嗎?你也不想想,你若有個閃失,父皇該會有多傷心?!”
嗖地從椅子裡彈起身,武令媺老老實實站着恭聽皇帝的痛罵。但皇帝見她這模樣,卻又說不下去了。他深知這小女兒也就會對自己溫馴,那些下人根本就勸不住她。
嘆了口氣,皇帝起身走到武令媺面前,把她按坐回椅子裡,撫着她的肩頭輕聲道:“我兒,你好歹替你經不起驚嚇悲痛的年邁父皇想一想,三思而後再行事!”
“父皇龍馬精神,哪裡就年邁了?不過兒臣知錯,下回一定改。”武令媺咬咬脣,做低頭認罪狀。其實她不想讓皇帝傷心擔憂,但實情不能告訴他。
“下回?還敢有下回?!”皇帝沒好聲氣地說,“記住,你下回再敢親身犯險,父皇就重重地懲罰跟着你出去的人!罰他們月俸,打他們板子,讓他們替你受過!”
武令媺頓時苦起臉,又是賣萌又是撒嬌又是講小笑話,老半天才哄得皇帝重開笑顏。父女倆又說了幾句體己話。她才被皇帝打發去長樂殿安置。
走到門邊,武令媺突然停下腳步。對隨時等候傳召的季良全說:“良全公公,我從莊子裡帶了風乾的野味回宮。孔嬤嬤最愛吃風兔風獐子。回頭你派人到長樂殿取些帶給她。”
季良全微怔,隨即躬身行禮,感激地說:“多謝公主惦記,賤內在家中也時常掛念公主。請恕奴婢僭越犯上之罪,殿下您真是不該以萬金之體去冒險,奴婢聽着都心驚肉跳。凡事都有皇上呢,殿下您儘管享福就是了!”
武令媺抿嘴笑笑,謝過季良全的關心,離開長青殿。季良全目送她身影消失。提起袖子抹抹眼睛。
皇帝便笑道:“你帶話給孔宜人,這回公主要教宮人學會新式記帳法,朕讓她和江滿庭暫時回宮幫着公主訓導。那些個在宮裡焦熬了這麼多年的老貨,多的是法子出工不出力。朕還指着她們替公主去衝鋒陷陣,可得好好調教。”
季良全二話不說大禮參拜,給皇帝磕頭道:“奴婢多謝皇上開恩,多謝公主慈悲。奴婢那口子整天愁眉不展,奴婢瞧着也是心煩。如今再得了差事,闔家安寧矣!”
“平身吧。”皇帝淡淡地說。“孔宜人服侍先皇后和先太子年頭久,不曾有了新主就忘記舊主的恩德並非壞事。只是她實在不該過問繼嗣的大事,這失了奴婢的本份。若不是玉鬆兒替她求情,你知道的。朕不會留情。”
又給皇帝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季良全才站起身彎着腰,畢恭畢敬地說:“奴婢輪休回家就狠狠修理了她一頓。不光是她的。就連奴婢這麼多年的體面,也全叫她的愚不可及給弄沒了。她實在咎由自取!”
“你知道就好,不枉朕想着給你留三分顏面。”皇帝輕輕用手指敲着桌子。沉悶的叩叩聲讓季良全想起三軍出征前的擂鼓之聲。殺意凜然。
“玉鬆兒參知政事的時間還短,尚看不出水下混濁程度。此番貪墨之案,遠遠不是明面所示的那麼簡單。”皇帝驀然冷笑,“自十月份聖手那弟子進宮給朕診脈開方子,他們大約以爲朕的身體已經垮了吧?!哼!真是好得很!”
季良全微聲道:“陛下,是否已經到了收網之時?”
“嗯。”皇帝緩緩闔目,掩去眸中冷厲森寒光芒,低聲道,“朕看了這麼多年的戲,也該到了評點評點戲文好壞的時候。那些不孝子,竟是真以爲朕萬事不管了嗎?!烏義。”
暖閣天窗忽然打開,從重重屋樑間飄飄然落下一人,正是在兩年前終於轉正的內衛大提督烏義。給皇帝行過禮,他安靜地聽候命令。終於要收網了,他也很高興。
“內衛肅清之事,必須辦得乾乾淨淨。”皇帝坐在龍榻之上,眼睛似睜未睜,語氣平靜地吩咐,“尤其是那些對朕已經不再忠心的內衛,不可放過一人。若辦不好,你便提頭來見!即刻飛鷹傳訊給北境蛇衛檔頭,令他收網。”
烏義心中凜然。蛇衛專司刺殺之職,皇帝陛下不循審案程序便要直接取人性命,恐怕還另有深意在內。他雖然是內衛大提督,但北境三州諸郡縣的蛇衛向來由皇帝親自掌控,此時要動手殺人,他並不知詳情。
皇帝又下達了幾條命令,有給內衛的,也有給朝廷六部的。烏義走後,他打了個呵欠,倦色浮現,吩咐道:“去把小顏郎中給朕開的養生湯煎一碗來,朕還有幾份奏章要批。”
季良全又是打躬又是作揖,連聲勸道:“皇上,皇上唉,您也要顧惜龍體。都這麼晚了,奴婢服侍您休息吧。公主殿下若是知道您如此勞神,明兒又得嘮叨您。”
近兩個月,爲着孔宜人在公主面前說了不該說的話,季良全每日都提心吊膽、戰戰兢兢地辦事,唯恐惹皇帝不快。直到今天藉着公主的言語,皇帝明着擺出不再計較前事的態度,他纔敢像以前那樣出言勸說。
皇帝給季良全面子,也有怕了女兒無敵嘮叨的緣故,竟然沒再堅持去辦公。他喝了熱乎乎的藥飲,又在燈下看了會兒史書,也沒叫嬪妃來侍寢,挺早就睡下了。得把身體養好了,纔有精神看戲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