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關在宣家後院的柴房裡,門口有兩個壯漢守着。去的時候,遠遠便聽見她低低的哭聲。這丫頭向來嘴巴很利,膽子也大,這次恐怕真被嚇到了。雖然她之前在蘇舒面前表現過對謝雨華的厭惡,可是蘇舒覺得她不會那麼做。
一來,她跟謝雨華之間算不上深仇大恨。二來,即便是深仇大恨,憑她跟小桃的關係,小桃還不至於連坐牢都不怕幫她報仇。
她最多也就是玩玩小花招,像不肯爲謝雨華通報,不給她上茶之類的小手段罷了。
“你讓小桃推倒雨華姐姐,我可一點都不驚訝。”陸芝月忽然說道,她本來在前面帶路的,這時候轉過身來,眼睛盯着蘇舒,“畢竟這要是真生出來了,我看三弟不娶都不行,不然揹負着不負責任的名聲,我們宣家可不容他。”
“哦?”蘇舒一挑眉,“那你可知道,謝小姐她來我們藍家是幹什麼的?”她那是試探呢,好確認謝琴音當時在他們藍家說的話,到底是自個兒的心裡話,還是宣家都已經衆所周知。
陸芝月眼睛一轉,笑道,“這我可不知道。感情是要生孩子了,給藍小姐打個招呼呢。”
“她是來跟我道別的,說要回老家臨岸。”蘇舒微微一笑,“所以你說的那些話都不成立。她已經自動放棄要嫁給宣瀟,我更加沒有理由去推她。倘若你不信,大可以等她甦醒後問她。”
陸芝月臉色變了變,在心裡大罵謝雨華是個笨蛋,明明自己佔了優勢,居然還主動退出要回老家。這是哪門子地道理?活該她摔跤!她很快又恢復笑臉,“雨華姐姐人美心又好,哪像別的人,已經被休了,偏偏還勾搭着不放。先不說這回事,上次你們還一起去羅陽了呢,要不是婆婆去了一趟你們藍家,估計你現在都沒回家吧?”
蘇舒無語,說得好像她真是私奔去了,只不過怕別人鬧纔回家。她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道,“我要真私奔,可不管你們鬧不鬧的。我也不會像某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陸小姐,你有這麼多功夫聽別人的閒事,不如先解決好你自己的事吧。”
她地意思正是指陸芝月嫁給宣珏,是別有所圖。
“你。哼。一個被相公休掉地女人。還有什麼臉說別人?這明城哪個不知道你地醜事。我要是你。出門就用面巾蒙上臉。”陸芝月收不住嘴了。越說越過分。“一個棄婦還成天跟別地男人勾三搭四。敗壞門風。你離開宣家。真是宣家幸運。可這藍家就不好咯……哎喲……你。你幹什麼?放開我!”
蘇舒扣緊她地手腕。一用力。痛得陸芝月直咧嘴。
“你再繼續說下去地話。這手腕我可不保證不會斷!”對於嘴巴毒地人。就要用武力。蘇舒搖搖頭。這陸芝月現在怎麼跟個潑婦差不了多少了?講道理也沒法講。她可不想跟她對罵。實在有失風範。
“你。你敢!這裡可是我們宣家。”陸芝月忍着痛。還很兇悍。
“那證人呢?這旁邊可一個人都沒有。誰知道你是不是自己摔斷地。”蘇舒臉上露出一絲詭異地笑。“說句真話。我要把你在這兒殺了。也沒人發現呢。不信你試試。你喊人地時候我就能出手。”
陸芝月臉色鐵青。狠狠瞪着蘇舒。
蘇舒放開手,冷然道,“走吧,我得趕快瞧瞧小桃去,落在你這種狠毒地人手裡,不知道她有沒有遭罪呢。”
門口兩個守門的家丁看見陸芝月,趕緊行禮道,“見過二少奶奶。”
“把門打開。”陸芝月揮揮手,“你們就在門外守着,別跟進來。
屋裡黑黑的,光線很不好,因爲怕小桃逃走,所以窗戶都給關上了。蘇舒打開一扇窗子,柔聲道,“小桃,是我。”
陽光亮亮的打在蘇舒地臉頰上,她溫暖的笑看在小桃眼裡簡直就是看到救星,忙大叫道,“小姐,快救救我,真地不是我推謝小姐的。”
“主僕倆一個樣,就會抵賴。”陸芝月不屑的說道。
蘇舒這時清晰的看到小桃臉上紅腫的手掌印,看來她被打了。她本就生都較小,皮膚又白皙,這紅腫分外的惹眼。果然沒有猜錯,蘇舒怒道,“你們怎麼打人?都沒有確定是不是小桃做地,你們憑什麼打她?再說她是我們藍家的人,要問話也得等我來了,再一起問。現在這算什麼?”
“算什麼?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打她了?就不是自己打地
芝月也算伶牙俐齒,立刻用蘇舒剛纔說的話反駁她,去官府算對得起你們藍家了,這要是去官府,可是要用板子打地。故意推人,害人性命,先上個五十大板,再來個一百大板,說不定還要夾手指上刑呢。”她衝着小桃微笑,“小桃,你是不是寧願去官府呀?”
“我不去,小姐,我不要去官府……”小桃嚇死了,哀求的看着蘇舒。
蘇舒忙安慰她,“小桃,你別害怕,她是故意嚇你呢。”她蹲下來,擡手整理了一下小桃亂掉地頭髮,柔聲道,“你給我好好講講,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小姐,我就是聽了你的吩咐去送謝小姐回家。我們兩個在路上走着走着,我不小心分了神,看了一下旁邊,然後就聽見謝小姐‘哎呀’一聲,我回過頭,她已經摔在地上了。
真的不是我推的啊,小姐……”小桃哭起來,“小姐,我不該分心的,沒有好好聽你的話,把謝小姐安全送回宣家。”
陸芝月在旁邊冷笑,“真是推得一乾二淨。好笑,雨華姐姐就在你旁邊,你會看不到她摔跤?你主子到底是不是讓你好好送她回家呀,還是讓你幹別的了?”
小桃聽得出她話裡的意思,忙說道,“小姐讓我看着謝小姐,讓她安全回家的,纔沒有讓我幹別的。”
“喲,挺會護主的啊,既然那麼愛護你的主子,怎麼也沒有好好聽她的話?是對我們家雨華不滿呀?你們主子自己被休,可不關她的事。”陸芝月斜眼看着蘇舒,“那是她自找的,與人無憂。”
“明明就是那謝小姐搶了我們家小姐的相公,怎麼就不關她的事了?要是不關她的事,她肚子裡孩子怎麼來的?”蘇舒還來不及講話,小桃已經被激起了護主的心,一心爲蘇舒辯解起來,“她就是個討厭的狐狸精,還來假裝大方!”
陸芝月哈哈笑起來,“看來小桃姑娘很恨我們家雨華啊,藍小姐,你聽到了沒?她那麼討厭雨華,難道就沒有可能推她麼?”
到底是個小丫頭,被人隨便撩撥幾句,就忘了自己所處的形勢。蘇舒搖搖頭,“三夫人來我們藍家鬧過,對你們宣家的人有點反感也是人之常情。難道因爲這個,就要爲你們宣家的人負責麼?遇到什麼災禍,都要算我們頭上不成?小桃真要有心,也不會在這種時候推謝小姐,大街上的,難道就不怕人家看見?”
她頓了頓,忽然問小桃,“謝小姐到底在哪兒摔的?你說準確點。”她就不信沒有目擊證人了,這明城行人就是多,總會有一兩人看到的,除非她們倆在的地方特殊,是個死角。
“在王家裁縫店那個拐彎。”小桃想了想說道。
王家裁縫店?蘇舒皺起了眉,這個店還就是在大街的最裡面,後面恰好是個死角,就算五六個人躲在那個拐彎,人來人往的也都看不見。蘇舒奇道,“你們去哪裡幹什麼?不好好在大街上走。”
“謝小姐祅子上的一顆釦子正好滾在那裡去了,我就帶着她去找,不過……”她低頭撇撇嘴,“我不想幫她找,就讓她自個兒看,結果就出事了。”
這死小桃,一開始不說實話,還說是因爲分神沒看到。蘇舒真是被她氣到了。
“聽到了沒?我估摸着就是尋了個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把我們家雨華給推了。”陸芝月伸手拍拍小桃的頭,“小丫頭挺聰明啊,然後就推說是自己摔跤的,反正也沒人看到不是?”
“不是的,真不是我推的,是謝小姐要找釦子,可不是我要給她找。”小桃急着說道。
這時候,門口忽然傳來兩個守衛的聲音,“三夫人。”
原來是謝琴音到了,蘇舒望向門外,她怎麼親自來這兒了?莫非事情有變?
“把我給她拉出來!”謝琴音滿臉殺氣,臉兒板得跟木頭似,一指小桃,吩咐身後帶來的兩個壯漢。
兩個壯漢聞言立刻走進房,一人架着小桃的一條胳膊,把她幾乎是半舉着帶了出門。
蘇舒緊跟其後,一邊攔着道,“三夫人,出什麼事了?你要把小桃帶到哪裡去?”事情看來不簡單,謝琴音剛纔還好好的,允許陸芝月帶她去看小桃呢,怎麼才一會會功夫,態度來個一百八十度轉彎。這到底怎麼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