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抱歉,渡邊先生,我們剛纔說到哪裡了?——哦,口信的問題。”
雷斯垂德嘆了一口氣,繼續問道:
“也就是說,佐久間相子失蹤之前給你們帶了口信,說晚一點到倫敦,但是她之後就被殺害了——你們是什麼時候意識到她不見了呢?”
“是昨天中午的時候,因爲演出晚上就要開始了,老師雖然喜歡遲到,卻無論如何也要在中午趕到現場來化妝的——但老師卻一直沒有出現,我們才覺得有一點不對勁。”
中年警官揉了揉太陽穴,也是一副被□□了一個晚上的樣子:
“她的學生竹村安娜小姐一直和她在一起嗎?”
渡邊椿三:“因爲佐久間老師和竹村安娜關係太過密切,很多人都認爲,她們早就在一起了——但事實上,她們只是單純的師徒關係,並沒有曖昧。佐久間老師一直說,竹村安娜是她教過的最有天賦的學生,與竹村呆在一起,她本人也受益良多。”
雷斯垂德:……曖昧?他有問這個嗎?怎麼感覺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
中年警官看上去已經受不了渡邊椿三抓不住重點的說話方式了,於是他換了一個方式提問道:
“不是你理解的那個在一起,我們想問的是,那天晚上,竹村安娜小姐是不是和佐久間相子在一起呢?”
渡邊椿三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
“原來是問這個……前天晚上,竹村安娜小姐是按時到達倫敦的,她訂的也是塞萬提斯飯店的房間——我詢問老師去向的時候,順便問了一下,當時酒店櫃檯員還給我看了入住記錄,我本來想找她問一下老師的情況,但不巧的是,她那時正好不在。”
雷斯垂德:“爲什麼她不在伯明翰陪着她的佐久間相子?按理來說,她們是師生,不是嗎?”
渡邊椿三:“據說是因爲她的臺詞有所改動,所以提前來倫敦準備一下。”
……
路德維希正關注着現場的審訊,冷不丁的,夏洛克拿起之前被她推到一邊的記錄本。
他隨便翻開一頁,裡面貼着一張合照的掃描版文件。
照片裡,渡邊椿三,和劇團裡其他人都在。
那個時候的渡邊椿三,頭髮還非常茂密,身材也很好,不像現在這樣,有略微的啤酒肚和地中海。
劇團旁邊,還站着兩個穿金色紗麗的女人,應該是他們請來的當地化妝師。
竹村安娜和佐久間相子親密地手挽着手,笑的很是燦爛。
可能因爲年紀的緣故,佐久間相子要比竹村安娜拘謹一些,笑容也更加含蓄,卻不難看出,她細長的眼裡,滿滿的都是快樂。
五年過去,她們的臉依然年輕。
就像,當初的照片裡一樣,身姿窈窕,面容精緻。
卻已經陰陽兩隔。
路德維希:“你來之前,我看着那個警察記的——這是五年前,劇團在泰國出演《卡門》時,大家的合照,前面還有他們其他的照片。”
“五年前?”
“對,五年……有什麼問題嗎?”
夏洛克看着照片沒有說話。
路德維希壓低聲音說:
“扮演男主角唐-豪塞的,就是佐久間相子,而扮演女主角卡門的是竹村安娜。”
夏洛克:“唐-豪塞是男人。”
路德維希:“……你竟然知道唐-豪塞是男人?我以爲你不會看歌劇。”
夏洛克平靜地說:
“西班牙的名字也是分男女的,這點和歐洲沒有區別——你聽見別人喊雷斯垂德時,會認爲這是一個女人嗎?”
雷斯垂德聽到自己的名字,身體越過路德維希,湊過來小聲說:
“夏洛克你叫我?這次發現了什麼嗎?我剛纔就想問了,你一直拿着花瓣做什麼?”
路德維希:“……抱歉,他沒有叫你,他只是在探討雷斯垂德這個名字的女性化程度。”
雷斯垂德:“……你們還能更無聊一點嗎?還有,雷斯垂德這個名字,沒有半點疑問,完完全全是屬於男人的。”
路德維希:“那可不一定,我以前就見過一個女人,叫做約翰-華……嗯,華爾豪斯。”
艾瑪,差點就把福爾摩斯先生未來靈魂和肉.體伴侶的名字透露出來了,好險!
雖然無論如何都不能腦補,福爾摩斯先生和美國版《基本演繹法》裡,演女版約翰-華生的劉玉玲在一起……
顏值不對等,看着太心塞……
雷斯垂德探長默默地把頭轉回去了。
路德維希繼續和夏洛克探討案情:
“這個問題雷斯垂德探長之前已經問過了,據說是當時男主演得了急性扁桃腺炎,一時找不到替代者,他們就想出了這個反串的方法——結果觀衆的評價非常好,反而比預計的更加成功,佐久間相子也因此在當年一舉成名。”
夏洛克盯着照片半晌,突然說:“放大鏡。”
“什麼?”
路德維希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啊,不在我這裡,放大鏡我剛纔已經給你了。”
夏洛克:“我又放回去了。”
路德維希:“你什麼時候放回去的?你的大衣就穿在我身上,我怎麼不知道?”
夏洛克頓了一下,用相對和緩的語氣說:
“這不是你的錯,觀察力有百分之五十到百分之六十取決於父母的遺傳基因。”
路德維希在夏洛克的大衣口袋裡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他精緻小巧的破案工具,遞過去:
“……謝謝,但完全沒覺得你在安慰我,你說關心的話時,就不能不這麼迂迴嗎?”
她難得地抱怨道:
“如果我不是那麼瞭解你捉急的語言表達能力的話,一定會覺得更難過的。”
夏洛克微微勾了勾嘴脣,他拿起放大鏡,對着照片研究起來。
但沒過兩秒,他又放下放大鏡。
“祖母綠貓眼石。”
他語氣篤定地說:
“竹村安娜和佐久間相子戴着同款的祖母綠手鍊。”
路德維希看着正在審訊的雷斯垂德:
“哦。”
“而且裂紋率低於百分之三,極少的纖維組織結構,非常罕見。”
路德維希看着正在被審訊的渡邊椿三,就是沒看夏洛克:
“哦。”
夏洛克冷淡地看着,對他的新發現沒什麼反應的路德維希。
路德維希被夏洛克的看似平靜的目光逼得受不了,不得不轉過頭來:
“……別這麼看我,我對寶石沒有研究,完全沒聽懂你在說什麼,沒聽懂你讓我怎麼發表見解……”
夏洛克依然平靜地看着她。
路德維希腦海裡突然靈光一現——
難道她想岔了?
難道聰明的福爾摩斯哥哥想要的,其實不是她的見解?
於是她試探着小聲說:
“……啊,但是顯而易見,能一眼看出來這麼多,你真是太聰明瞭!你真棒!福爾摩斯先生。”
……
於是夏洛克冷淡地又把頭轉回去了。
路德維希:“……”
路德維希:福爾摩斯先生你真是太幼稚了,太幼稚了!
……太幼稚的福爾摩斯先生的分割線……………
夏洛克繼續說:“這兩串手鍊的品質只比我母親的收藏品低一個等級——而從我走過大廳的那幾秒獲得的信息來看,竹村安娜只是一個漁民的女兒而已。”
路德維希:“……我現在體會到這兩串手鍊有多麼貴重了……可這也不奇怪,女人只要長得漂亮,總是有很多方法的。”
她靠過去,就着夏洛克的手翻了兩頁,指着另外一張照片說:
“你看,這張是塞萬提斯飯店前天晚上拍到佐久間相子的錄像截圖,這張是竹村安娜昨天看見屍體時的表情,恰好被在場的媒體拍到了——你沒看到她們的外套嗎?都在三萬鎊以上。”
夏洛克看着照片上竹村安娜的表情,頓了一下:
“爲什麼強調是三萬英鎊的外套?”
路德維希覺和土豪說話常常體現自己智商捉急:
“……爲了體現這件外套很貴。”
夏洛克:“穿很貴的外套,但是她們卻坐火車來倫敦?”
“這個不是疑點,日本軌道交通是世界,第一的,車裡也非常豪華和舒適,他們的很多富豪出門,都更習慣乘坐新幹線。”
路德維希繼續解釋說:
“再說日本人口龐大,道路擁擠,而他們城際特急列車又多,佐久間相子和竹村安娜習慣乘坐火車也不奇怪。”
夏洛克看着手裡的照片,抿了抿脣,像在仔細研究照片裡的兩個人。
但是,就在下一秒,他卻毫無徵兆地冒出一句:
“雖然你沒有說過你以前的事情……”
他的語氣平淡得就像在聊天氣。
“……但是,我可以肯定,你沒有去過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