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維希:……竟然有人說她性感,性感啊有木有?
太有眼光了,不能更識貨!
……誒,怎麼覺得有哪裡不對……
年輕警察前面那些針對夏洛克本人的挑釁言論,都沒能使夏洛克施捨他哪怕一個眼角的餘光。
可當他說到路德維希時,夏洛克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平靜地回頭。
年輕警察看着夏洛克,挑釁地,緩慢地,伸出他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脣。
路德維希:……臥槽,這不是挑釁,這是赤裸裸的挑.逗啊口胡!
這個警察一定暗戀福爾摩斯先生,她賭一根黃瓜!
……我們的女主一直在破壞氣氛的分界線………………
夏洛克從腦海深處的垃圾桶,以及垃圾桶的更深處裡,調出了此人身份,用時零點零零一秒。
“哈恩?見習警員。”
他臉上並沒有太多表情,卻讓哈恩覺得背上莫名一寒。
“宿醉,熬夜……即使你在眼睛下面擦了四遍二氧化鈦和雙丙甘醇(注:遮瑕霜的主要成分),也不能掩飾你被你男朋友劈腿的事實。”
他淡漠地,卻毫不留情地戳穿哈恩的傷疤:
“哦,不,準確的說你前男友不是劈腿,因爲他從認識你以前就一直在墨西哥爲那裡的公民服務了。”
(注:墨西哥的同性戀服務,《斷背山》裡出現過,大家都明白的。)
說完,夏洛克也不管哈恩臉上是什麼表情,直接轉身。
路德維希同情地看了哈恩一眼,跟上夏洛克的腳步。
哈恩呆呆地愣在原地,像是難以置信,又像是……怔怔看着夏洛克離去的背影……
路德維希表示……這真是妥妥的狗血劇情,虐戀情深……
“需要我把他的資料從警察檔案裡消除嗎……雖然以他在公務中多次出手打架的記錄,距離職也不遠了。”
夏洛克抿了抿脣,有點不自然地說:
“我是說……他形容你的那些話。”
路德維希受寵若驚:“……啊,不,不用……他只一個寂寞的男人罷了。”
……愛上一個男人,發現他是高功能反社會……
福爾摩斯先生,這種寂寞如雪的心情,您明白嗎?
“夏洛克,你遲到了三個小時!”
雷斯垂德小步跑過來,有些急躁:
“你的頭髮怎麼了?維希你怎麼穿着夏洛克的風衣?你的褲子呢?——好吧這些不是重點——這次事件牽涉到的都是名流,絕大部分還是外國人。”
他煩躁地抹了一把臉:
“我們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兇手在他們中間,一個晚上,已經有人騷動不安了……夏洛克?你在幹什麼?”
夏洛克蹲在地上,仔細地觀察着雷斯垂德的鞋子:
“維希,放大鏡,雷斯垂德,挪腳,你踩到了第一個線索。”
路德維希立刻從身上披着的夏洛克的大衣口袋裡,拿出一個黑色精緻的放大鏡遞了過去。
雷斯垂德莫名其妙地移開腳:“我們已經查探過了,這裡什麼都沒有。”
夏洛克從草叢裡撥出幾粒細小的石子。
雷斯垂德:“草地上有小石頭,有什麼稀奇的嗎?”
夏洛克趴在地上,用放大鏡仔細看了周邊的草,摘下一根放在鼻尖嗅了一下,又用手指細細地捻了一下小石頭,最後把小石頭放在嘴裡嚐了一下。
路德維希:……這是壞習慣,福爾摩斯先生。
這樣你以後怎麼給華生醫生早安吻,午安吻,和晚安吻……他一定會拒絕的!
鑑於夏洛克一直沉浸在分析石頭上液體的化學種類裡,完全無視了雷斯垂德。
雷斯垂德干脆對着路德維希說:
“維希,能不能幫我解釋一下他在幹什麼?”
“大概是溼度吧……現在已經過了露水的時間,草已經幹了,按理來說石頭上沾到的露水乾的比草快,可是灑在草縫裡的石頭還是……溼的……”
路德維希越說越小聲,因爲她發現夏洛克已經從他的化學分析裡浮出水面了,現在正半蹲在地上,從下往上地盯着她。
被夏洛克盯着的感覺——就像被從頭到尾測了一遍彩超一樣……
不……比彩超更恐怖,簡直像全身被高速粒子穿透了一樣……
……
雷斯垂德問:“是這樣嗎?”
路德維希:“我隨便說的,你千萬不要當真……”
夏洛克站起身:“罕見地說對了一部分,但你看不見陽光照射下來時石頭上彩色的反光嗎?沙子上的不是露水,是油。”
……您說那黑乎乎的一團?
抱歉,她實在無法從裡面看出彩虹來……
雷斯垂德:“可是這和案子有什麼關係……”
夏洛克沒有理睬,他隨手把放大鏡扔給路德維希,直接鑽過黃色的警戒線,路德維希和雷斯垂德一左一右地跟着他的腳步。
就像——
就像中世紀的領主和他的跟班狗。
……什麼破比喻啊〒_〒
“……我記得很清楚,我妻子的屍體,就是裝在那架斯坦威三角架鋼琴裡,被送到考文特花園劇院門口的……那時正是夕陽最盛大的時候,鋼琴蓋被粗魯的人們打開,裡面露出白色卡薩布蘭卡的花瓣……”
審訊室裡,雷斯垂德坐在劇院提供的紅絨椅上,雙手撐着下巴,注意力似乎根本沒有放在審訊上。
現在正在被審訊的,是死者佐久間相子的丈夫,雷波先生。
他們是日本女高音歌唱家和英國土豪商人的婚姻組合。
此次,死者佐久間相子,能把川端康成的小說《伊豆舞女》,重新改編成戲劇,並且放到整個歐洲巡迴演出,除了她自身的才華外,也多少有因爲雷波先生強大財力支持的緣故。
——沒看他們住的都是超六星級的塞萬提斯酒店嗎?還一人一間房!
……
一個褐色眼睛的中年警官在一邊提問,另外有兩名年輕警員在記筆記和錄音。
“……那時,劇團的人都在緊張地籌備晚上的演出,相子沒有來——她喜歡遲到,這樣在她進場的那個瞬間,所有人的目光就會匯聚在她身上——她享受這個瞬間,她是個天生的表演者。”
雷波先生坐在審訊室中央,筆挺的西裝紋絲不亂,有一點點稀疏的頭髮,用髮膠仔仔細細地固定在頭上。
英國人普遍頭髮禿頂,福爾摩斯先生是例外。
但這一點點的瑕疵,絲毫無損男人身上的魅力——再禿頂,一眼看上去,也是大把甩鈔票的主。
他語氣沉重地說:
“因此,到下午時,我還不是很擔心,以爲這不過是她又一次的小把戲——但到演出快開始的時候,相子依然遲遲沒有出現,直到他們運送了一臺斯坦威鋼琴來,我都不知道,這正是上帝爲她敲響的喪鐘——”
一直不能確定這是審訊還是追悼會的中年警官終於找到插話機會:
“抱歉打斷一下,那臺鋼琴是你們劇團託人運送的嗎?”
雷波先生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突然被中途打斷,他不悅地說:
“這種事情難道不應該問經紀人嗎?”
中年警官:“經紀人那邊我們也會確認——現在麻煩您配合我們的問題。”
他語氣中的輕蔑並不明顯,但依然能夠從裡面聽出不屑:
“恕我直言,警官,問這種問題已經體現了你們的專業素質——鋼琴不是劇團的,因爲他們沒有人找過我付款——這架鋼琴造價非常高,是斯坦威裡面的精品——除了我,他們沒有人能支付。”
路德維希:……爲什麼福爾摩斯先生以外的人使用這種口氣就這麼的讓人討厭!
潦草地回答完畢,雷波微微仰起頭,像唱歌劇一樣,緩慢地閉了閉眼睛,語氣裡透着無限的懷念和惋惜,發自肺腑:
“——相子是一個偉大的歌唱家,我愛她,我永遠愛她——當我看到她出演的那不勒斯貴婦時,我就知道,我要找的人,就是她——我兩天之後就娶了她。”
審訊室裡一片靜默,只有速記筆沙沙的聲響。
倒不是因爲男人的陳述有多麼動人,而是因爲……雷斯垂德探長正因爲不知道夏洛克又跑到哪裡去了而悶悶不樂。
“……我想上帝正是因此,才安排她以這麼一個戲劇性的方式,結束她戲劇般的一生……”
男人因爲在場警察的無動於衷而感到不滿,他加重了語氣:
“先生們,昨天是損失慘重的一天——難道不是嗎?世界上又損失了一顆璀璨無比的明珠。”
路德維希:死的到底是不是他的老婆啊,怎麼感覺他和殯儀館主持人一樣……^=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