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正涼,海浪拍打着沙灘嘩嘩作響,青煙嫋嫋,篝火忽明忽暗。
紡兒輕輕翻動着幾隻扇貝,烤的滋滋作響,其內傳來陣陣清香,令人食慾大增。
島上很少有外人前來,尋常時候只有她們師徒相依爲命,對於石飛羽的到來,紡兒顯得異常開心。
“可以吃了。”
突然,將烤好的一隻扇貝扔給石飛羽,似是被那熾熱溫度燙到了手指,紡兒急忙用手捏着自己耳垂連連噓氣。
其實人就是這樣,明知被燙到去抓耳垂沒有任何效果,還是下意識的去做。
望着坐在自己對面,模樣嬌俏的少女,石飛羽不由得搖了搖頭。
這裡的扇貝較大,足有成人兩隻巴掌大小,裡面貝肉烤的金黃鮮嫩,味道極美。
修爲達到現在的境界,對於食物需求已經可有可無,不過石飛羽還是在少女期盼的眼神下嚐了幾口,頻頻點頭。
“飛羽大哥,你來海上做什麼,你的傷是遇到妖獸了麼,師尊說海里的妖獸很兇,可我一直都未見過,它們真的很厲害麼?”
一連幾個問題從紡兒口中傳出,只見她滿眼好奇的盯着石飛羽,好像恨不得立刻知道所有答案。
少女本就充滿好奇,再加上紡兒久居孤島,對外面的一切都不瞭解,如今有人上島,自然有很多事情想問。
但是真正讓紡兒奇怪的,是石飛羽不讓她喊自己飛羽哥哥,只是以大哥稱呼。
“我來海上找人,乘坐的神風舟出事,所以落入海中,至於海里的妖獸,我也沒有見過。”
隨口答着,石飛羽的目光卻是轉向遠處。
漆黑海面彷彿無邊無際,只有偶爾出現在附近的浪花,可以泛起絲絲銀光。
紡兒哦了一聲,剛要再問,石飛羽卻是突然開口:“傍晚那兩個人是……”
“他們是雙極島的弟子,經常趁師尊不在過來欺負我。”
提起那兩個人,紡兒的臉色便沉了下去,憤然說道。
而石飛羽的神色卻因此一怔:“雙極島?你是說靠近流雲島的那個?”
“嗯。”
臻首輕點,紡兒眼神擔憂的看着他:“雙極島上的人很多,我怕那些人還會再來,要不你先出去躲躲,他們不敢把我怎麼樣的。”
但石飛羽的心思卻並不在此,急忙從星空袋內取出海域圖攤開,指着其中一處問道:“咱們是不是在這座島上?”
紡兒湊過去仔細辨認過後,又起身東張西望片刻,才點了點頭:“是啊,怎麼了。”
石飛羽見此,竟一時無言以對。
腳下的這座島嶼,正是自己此行目的無名島,也是紡兒口中所說的金貝島。
原以爲不知流落到了什麼偏僻之地,石飛羽正發愁如何重回正途,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昏迷之後,竟陰差陽錯,被這對師徒帶到了這裡。
經過初始的驚訝,他便開始充滿了期待。
自己路線並未偏差,只要靈猴灰子與郭逸塵還活着,應該就會找來。
真正讓石飛羽擔心的是裴元。
“紡兒,你近來可曾看見有大船經過?”
似是突然醒悟過來,石飛羽立即目光灼灼的問道。
若是真的有船經過,那麼自己現在去追,應該還來得及。神風舟速度再快,也比不上修煉之人御空而行,這一點倒是毋庸置疑。
“有啊,救你回來的那天,我還看到幾艘大船。”
眼神純真的笑着,紡兒並不知道他在擔心什麼,隨口一說,便又抓起幾隻扇貝打算烤制。
而石飛羽的臉色則因此微微一變,急聲追問道:“從哪個方向走的?”
“從……”
下意識的擡手,紡兒卻是愣在那裡,半晌才茫然搖頭:“不知道,那是我跟師尊在海上看到的,他們好像很急的樣子。”
聽聞此言,石飛羽頓感無力。
假如裴元就在那艘船上,自己去追倒也還有希望。
關鍵是不知從哪個方向去追,如果裴元不在,就會錯失守株待兔的機會。
“算了,希望還能來得及吧。”
仔細考慮過後,石飛羽終是沒有前去,其一是因爲自己現在傷勢未愈,一旦在海上遇到兇悍妖獸,必將陷入險境。
其二便是他還得等待郭逸塵與靈猴灰子會和,這種希望雖然極其渺茫,卻也不得不等。
再者,海上來往船隻頗多,紡兒也不確定那幾艘大船上面是否就有裴元。與其去追,還不如耐着性子再等幾天,如果實在等不到,自己還可以前往神祗入口。
“你和師尊爲什麼要住在這裡?”
打定主意要等,石飛羽也不再着急,而是繼續探聽消息。
紡兒倒也沒有什麼成府,問什麼便答什麼,不知道的就會搖頭。
經過一番詢問,石飛羽才得知,她的師尊名爲上官流蕊,曾經在流雲島居住,後來不知因爲什麼搬了出來。
紡兒是上官流蕊數年前收養的一名孤兒,師徒二人一直留在這座小島上很少外出。
但是每到月末,上官流蕊就會外出,一走多則三天,少則兩日,風雨無阻,這次也不例外。
“難怪海上漆黑無光,原來又到了月末。”
嘴角帶着一絲苦澀,石飛羽微微搖頭,目光深邃而悠遠的望着海面,陷入沉默。
不知不覺,又想起了紫雲峰上的一幕。
正當他將要輕聲長嘆之際,海面上突然有着十幾股強橫氣息出現。
這些氣息強弱不一,最強的竟是達到了輪迴鏡中期,而且目標明確,直指金貝島。
紡兒修爲較弱,僅達到分神境中期,自然無法察覺這些氣息。
而石飛羽則立即站起身來,神色凝重的道:“有人來了,快回屋去。”
“是不是師尊回來了?”
顯然並不知道危險逐步靠近的她,聽到石飛羽所言,純真的眼神內立即露出一絲喜悅。
不料話音未落,海面上的十幾股強橫氣息,已然出現在了近前。
擡眼望去,在那百米之外,竟有着十幾名身着青袍之人快速趕來,前面負責帶路的,正是傍晚被他打走的那兩個傢伙。
看到這兩個人,石飛羽的目光便陡然一寒,心知麻煩終是早上門來。
“佟師兄,就是這個傢伙打傷了我們。”
尚未來到近前,那兩人已然用手指着石飛羽,咬牙怒喝。
而爲首的一名三十左右的青年,則臉色微沉,點了點頭。
說話間,幾人已然來到近前,那兩位傍晚前來找事的青年,則冷冷一笑:“小子,算你有種,不過今天佟師兄親自駕臨,你的死期也會將至。”
並未理會這兩個不知死活的青年,石飛羽目光緩緩從衆人身上掃過,心中頓感驚訝。
這些人的修爲,除了傍晚來過的那兩個之外,剩下的最弱都是達到了輪迴鏡初期,最強的當屬他們口中的佟師兄,大概在輪迴鏡中期巔峰左右。
帶着如此陣容前來尋仇,還真是看得起自己。
“怎麼回事,你不是說流雲島的人麼?”
姓佟的三十歲左右青年,顯然沒有將石飛羽放在眼裡,發現島上只有他與紡兒兩個人,便沉着臉問道。
那兩位帶人前來尋仇的青年見此,則神色略有尷尬的將頭低了下去。
看樣子能夠搬來這麼多援兵,二人顯然是在撒謊。
有一點倒是讓石飛羽心中疑惑,那便是爲何這些人 聽聞流雲島之人在此,會如此大動干戈,難道他們與流雲島弟子有仇?
但此刻顯然容不得他去多想,不等石飛羽開口,姓佟的青年就以衝着二人冷冷一哼:“回去再跟你們算賬。”
冷哼聲落下,只見其身形飄然從半空降臨,旋即用陰翳的目光審視着石飛羽,問道:“白天是你打傷了我兩位師弟?”
“他們自己欠抽。”
面對詢問,石飛羽也是語氣冷漠的答道。
這般回答,則讓佟師兄臉色猛的陰沉無比,旋即點頭怒笑道:“承認就好,小子,念在你有傷在身,今日只需跪下向我兩位師弟磕頭認錯,我便饒你一命,否則……”
“否則就要動手對麼?”
這種事情石飛羽見得多了,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好怕的。
別看對方十幾名輪迴鏡,但是真的動起手來,他也未必會輸,唯一擔心的是如何讓紡兒免受傷害。
“如此說來,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佟師兄顯然也看出了他沒有道歉的意思,不由得冷冷而笑。
而石飛羽則搖了搖頭:“沒有。”
對方根本就是前來找場子的,哪有什麼商量的餘地,更何況讓男兒一世跪天跪地跪父母,那兩個傢伙又算什麼東西?
“這可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別人。”
眼見他態度堅決,佟師兄當即雙目圓睜,寒光迸現,一拳向他面門狂轟而至。
望着那砸向自己,蘊含雄渾源力的鐵拳,石飛羽也是怒從心起,陡然一拳迎了上去。
轟!
當二人拳頭猛烈相撞的霎那,腳下沙灘都是掀起百米狂潮,站在對面的十幾個人,更是被一股可怕源力震飛,身形狼狽之極。
與他硬憾的佟師兄,也是腳下急退,面帶駭然之色的盯着石飛羽,心中大吃一驚。
原以爲對方只是一個受傷之人,自己隨意一拳便可將其放倒。
但真正交手之後,佟師兄卻是發現,這個身有重傷的青年,修爲竟不在自己之下。
“好像提到鐵板了啊。”
感受着手臂上傳來的真正裂骨刺痛,佟師兄心底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氣,再次看向石飛羽的眼神,已然多了一絲凝重。
然而,身後還有十幾名師弟看着,讓他就這麼灰溜溜的退走,顯然也不可能。
心中雖感震驚,但佟師兄依舊硬着頭皮狂喝一聲,手掌旋即帶着磅礴源力轟然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