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從未離開過紫雲閣,這把劍也是你一直隨身攜帶,那好,我說一段劍訣,你自己判斷是真是假。”
話音微頓,望着坐在對面並不信任自己的少女,石飛羽心裡也在爲她着急,沉聲而道:“夢中情,日月相伴,嘆紅顏,兵臨湖畔,天絕影,轉瞬百年,生無戀,死亦……”
“夠了!”
不料話音未落,夢雨的雙眸寒光乍現,手中長劍猛然翻轉刺入地面,而緊握劍柄的玉手之中,更是因可怕的力道嘎吱作響。
這段口訣如同魔音般繚繞在其耳邊,也讓夢雨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倒不是她因此想起了什麼,而是隨着這段口訣出現,她已經有所判斷。
此劍法口訣早已深深的烙印在夢雨腦海,即便她忘了石飛羽,也會本能的記起這套強大劍招。
而這四招劍法,她並未與外人提起,甚至連最親密的人都從未說過,坐在對面的那個少年又怎會知曉?
一切都不言而喻,盤膝而坐的夢雨,雙眸低垂,緊握着劍柄的玉手都是跟着輕輕顫抖起來。
如果眼前這個少年真的認識自己,那麼自己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又爲何會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留下。
突然,一股磅礴的源力從夢雨體內暴涌,也將隱藏衆人氣息的鏡光神罩掀翻而去。
這般變故,當即讓石飛羽雙目微凝,急聲喝道:“丫頭,先冷靜,我……”
話音未落,夢雨便一把將長劍抓起,劍鋒直指向他,隨即緩緩起身冷叱道:“你什麼都不用再說,這件事情我自己會查清楚!”
說着此話,劍鋒寒氣逼人,而夢雨腳下則迅速向後退去。
“丫頭!”
眼見她要獨自前去追查此事,好不容易找才找到她,石飛羽自然不會放心,急忙快步追了上來。
“別跟着我!”
不料夢雨陡然一劍斬落在他腳下,寒芒四射,殺意瀰漫。
這般一幕則讓石飛羽被迫停下了腳步,夢雨的性子看似柔弱,實則外柔內剛,如果她認定的事,誰也無法改變。
“既然你執意要自己追查這件事情,那好,我不跟着,但是你必須帶上灰子。”
被迫停下之後,石飛羽也不敢去逼她,而是儘量放緩語氣,甚至帶着一絲懇求說道。
現在的夢雨如同一個陌生人,想讓她接受自己也絕非一時片刻能夠做到。
既然她不願意自己跟着,那就讓靈猴灰子負責保護左右,至少有灰子在她身邊,石飛羽會放心不少。
冰冷的雙眸緩緩從他臉上移開,夢雨隨之將手中長劍收起,轉身飄然而去,那般意思顯然是已經默許。
“小潑皮,這段時間照顧好她,如果有什麼意外,就讓她把這個穿上!”
眼見於此,石飛羽心頭反倒是鬆了口氣,急忙從空間囊將風雷神翼取了出來,交給靈猴,並囑咐道。
有了這件東西,即便夢雨孤身遇到危險,也可以憑藉着它強大的速度逃脫。
至於她先前的那種默許,石飛羽明白,在夢雨的潛意識裡,還是不願意相信紫雲閣的人一直在騙她,而她之所以要獨自前去追查,也是爲了避免不必要的干擾。
事情終究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而現在夢雨的這種默許態度,就是一種改變的開始,僅僅只是個開始。
在不久的將來,她就會慢慢發現環繞在自己身邊的那些謊言,當謊言被戳穿,等待她的會是什麼,石飛羽無法預料,也不敢去想。
不過石飛羽此刻已經隱隱感覺到,在夢雨的背後,有着一隻無形大手在操縱着她,而這隻手的主人究竟是誰,還得她自己去查。
靈猴灰子何等聰明,衝着衆人呲牙一笑,立即收其風雷神翼,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茂密叢林深處。
“你就這麼讓她走了?”
鍾離卻是有些看不下去,上前詢問。
“那我該怎麼辦?現在追上去,找根繩子把她綁會九宮山?”
夢雨的離開,讓石飛羽心中憋着一團怒火,此刻鐘離正好撞了上來,當即將他滿腔怒火都是引燃。
“你沒發現她現在看我的眼神都像是一個陌生人,這說明什麼,說明她不信任我,從心底就不信任,我剛纔若是留下她,定會讓她產生逆反情緒,你懂什麼?”
一番充滿憤怒的咆哮,將鍾離嚇的花容失色,腳下急急向後退了兩步。
現在的石飛羽,就像是一頭髮狂的雄獅,看見誰都會上去撕咬幾口,那般猙獰模樣,鍾離以前可是從未見過。
夢雨在場的時候,他只能剋制着自己心裡那股憤怒,然而隨着夢雨離開,石飛羽也不再壓抑。
在鍾離腳下急退之時,雙拳就以發瘋般的將附近幾株高達百米的參天古樹轟斷而去。
此刻,除了自己,誰也無法領會他心裡那種憤怒與無奈。
歷經重重艱險終於找到了自己朝思暮想之人,不料最後卻變得形同陌路。
更讓石飛羽爲之抓狂的是夢雨並不信任他,而且對他時刻充滿了警惕,即便自己做的再多也是如此。
而這種不信任,則讓石飛羽覺得自己空有一身力氣,卻無處施展,只能憋在心裡,不斷的去積壓,再積壓……
不僅鍾離,連與他相識已久的東門凝珠,也從未見過石飛羽如此抓狂。
以前無論遇到再大的困難,他都能從容應對,但是這次偏偏就讓他無計可施,只能獨自一點一滴的去感受夢雨對他的那種冷漠。
冷漠的話語,冷漠的眼神,冷漠的心,所有的一切,都好像一把把利刃刺在他心上,讓他有痛卻說不出,只能獨自承受。
直到方纔,夢雨的離去,鍾離的詢問,才終於讓他將這種情緒發泄了出來。
望着站在一片狼藉林地中央,逐漸冷靜下來的他,東門凝珠心底幽幽一嘆,出言提醒道:“有人向這邊來了!”
“剛纔的事……對不起!”
緩緩吐了口氣,石飛羽猛的轉過身來,目光先是向着鍾離臉上一掃,輕聲道歉。
“先離開這裡再說!”
鍾離也知道他衝自己咆哮,是因爲心裡憋着一團怒火,若是放在平時,自然不會輕易罷休,但此刻在她的感知下,已經有着不下十幾股小隊迅速向着自己這邊而來。
“快,石飛羽就在前面,抓住他,東西就是咱們的。”
尚未臨近,一道道怒喝聲便從林子深處傳來,也讓石飛羽的目光瞬間變得冰冷無比。
吳月、紫風二人給他設局,讓衆人以爲他身上有什麼至寶,只要將他抓住,東西就能變成自己的。
然而,這種無中生有的把戲,石飛羽早已用過,又怎會沒有破解之道。
如果換做其他人,也許還會擔心自己被這幫傢伙抓住,但石飛羽卻與東門凝珠、鍾離三人卻站在原地,低垂着頭,等待着他們到來。
隨着陣陣怒喝響起,四周的腳步聲反倒是放緩而去,這並非是他們放棄了圍捕,而是已經非常接近目標,讓他們不得不謹慎應對。
“快,別讓他跑了,快追!”
剛纔還喧鬧無比的森林,突然陷入一片死寂,而在這種死寂之中,站在原地的石飛羽突然開口沉喝,語氣顯得異常着急。
隨着低吼聲出現,早已來到附近,伺機而動的那些青年男女,立即順着叢林深處狂掠而出。
當他們來到這裡,發現周遭十幾株參天古樹都是被轟斷而去,也不顧仔細查看,立即向着站在那裡的三人喝問道:“石飛羽從哪個方向逃走的?”
隨手一指,正好是離開萬古山的方向,而這些人見此,也不顧上對他盤問,立即招呼一聲衝了出去:“不好,石飛羽要突圍,快去通知外面的兄弟。”
望着三四十人呼呼啦啦的從身邊經過,竟是沒有一個人認出自己,鍾離與東門凝珠二人臉上頓感驚愕。
“走吧,難道還等他們回過神來找咱們?”
輕輕搖頭,臉上再次出現了那種久違的笑容,石飛羽立即向着偏北方向掠去。而他所選的路線,也剛好是那些搜捕之人較少的地方。
“喂,你怎麼就知道那些傢伙認不出咱們?”
走在路上,一臉的輕鬆笑意,鍾離彷彿忘了他剛纔對自己咆哮的事情,歪頭問道。
而石飛羽則目光遠眺,望着遠處隱隱出現的叢林邊緣,語氣平靜如常:“很簡單,因爲我在賭,賭這些人並未見過咱們。”
在這麼短的時間,就將消息散佈於此,即便吳月、紫風有着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石飛羽的相貌告訴所有人。
自從進入風雲貪圖,石飛羽都刻意不去和陌生人接觸,即便有見過他的,也不一定知道他就是要找的那個人。
而當時的鍾離又是異常狼狽,低垂着頭,躲在他背後,才最終導致這些人沒有察覺。
吳月、紫風恐怕做夢也未曾料到,自己費盡心機設下的陷阱,被石飛羽一句話便輕易化解而去。
如果二人看到石飛羽破局的一幕,恐怕會生生氣到吐血。
順着森林中的崎嶇小路前行,沒過多久,石飛羽便順利帶人跳出了這個陷阱。
而在他離開半柱香後,隱藏在萬古山下的那片森林中的人,依舊在四處追捕那個並不存在的身影。
能夠用這種方式輕易破解圍捕之局,已然讓鍾離對他的那種機智感到欽佩的話。那麼在離開萬古,順利的擺脫了那些圍捕之人後,石飛羽所做的另一個決定,則讓她心中充滿了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