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臉色不禁一變,齊齊轉身往城下看去。
只見塵土飛揚中,萬馬千軍自其間奔騰而出,聲勢極其浩大。而在隊伍的最前面,三道身影穩穩的站立在馬背上,任你馬匹如何顛簸,他們也巋然不動,猶如腳下生了根一般。
大軍前進速度極快,僅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在距離江州城一箭之地外停了下來。
衆所周知,人數一旦達到萬人,便是一眼望不到頭。
而三十萬人是什麼概念?!
看着城下旗幟鮮明,隊列瑾然,聲勢浩大,無邊無際的的敵軍,城頭上的何家高層們臉色都變得凝重起來。
何家之存亡,便在江州這一戰!
“在下何家現任家主何宣勇,見過三位前輩。”何宣勇雙手抱拳,不卑不亢的說道。
宇文寒濤雙手負後,面無表情,目光淡漠,語氣平淡的道:“何家主,老夫承認你何家勢力不小,無論是這位諸葛先生還是何大,都算得上是一號人物。只是在我們三家聯軍之下,絕對是隻有覆滅一條路可走。老夫現在再說一次,交出蜀山劍閣,你何家依然還是西北第四大世家。”
何宣勇平靜的道:“宇文老先生,還是那句話,非是我何家不願交出劍閣,而是風兒他至今未歸,劍閣現在並不在我的手上,如何能交?”
他說的的確是實話,在給宇文寒濤的回書中也是這麼說的。
只是宇文寒濤如何肯信?!在他想來,何長風一定是躲藏在江州城中,加緊時間煉化劍閣。
於是他冷哼一聲,聲音轉冷,道:“你真當老夫是三歲小孩兒嗎?!”
何宣勇淡然道:“無論前輩信與不信,在下說的都是實話。”
宇文寒濤寒聲道:“既然如此,那便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等我攻下江州城,到時自然便會知道你說的是不是實話。”
何宣勇的聲音也冰寒起來,道:“閣下大可以來試一試。”
宇文寒濤不屑的道:“井底之蛙,焉知江河之大?!不要以爲你何家出了一位師者便可以與老夫平等對話。大師之威,不是爾等所能想象的。今日我必攻下江州城!”
何宣勇冷哼一聲,道:“在下拭目以待。”
宇文寒濤不再答話,揮了揮手,他身後大軍從中分開,一隊士兵扛着一根粗大的鐵撞木越衆而出。
這隊士兵將鐵撞木放在了宇文寒濤身前的地上,只聽“咚”的一聲,地上塵土四射,顯然這撞木沉重至極。
鐵撞木這東西,何宣勇等人自然是知道的,這是用來撞毀城門的利器,一旦讓他們將城門撞開,何家失去了城池之利,就真有可能在一日之內被三家聯軍所滅。
讓他們疑惑的是,將撞木放下,這是爲了什麼?
何宣勇等人不知道,但是何大臉色卻是臉色一沉,瞳孔猛然一縮。
然而,還不待他出言提醒什麼,城下的宇文寒濤便有了動作。
只見他神情凝重,雙手向兩邊自然伸開,在空中劃了一個玄妙的手勢,空氣中隱隱有無形的能量流過。然後他猛然伸出右手食指,遙遙點向地上的鐵撞木,口中低喝一聲:“起!”
說着他食指微微彎曲,向上翹起。而隨着他的動作,那根躺在地上,需要數人用力方能擡動的撞木無風自動,應聲而起,懸空而立!
宇文寒濤手指對着遠處江州城的大門,再次一指,口中喝道:“疾!”
話音未落,那根撞木便應聲而動,在城頭上何宣勇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攜着風雷之勢,竟然快若閃電的向着城門撞去!
一路所過,空氣爆破之音不斷,聲勢顯得驚人已極!
西北,天山城,城門處。
這一天與其他時間看起來沒有什麼不同,過往商人進進出出,守在靠近中原處城門的幾個士兵有些無精打采的閒聊着。
突然,城門守將臉上的笑容一僵,瞳孔微縮,他有些驚恐的轉過頭,看着遠處正從視線盡頭大步行來的那團火焰。
不僅是他,此時處於城門處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注視着那片移動的火焰,眼中驚駭之色清晰可見。
同一時間,天山城一家酒店中,一名面色溫和的老者正端坐在椅子上,正悠然自得的自飲自酌着。
突然,他臉色微微一凝,猛然轉過頭,盯着某一個方向,然後自言自語道:“火之劍意?而且如此濃郁,應該是那個怪物來了。等了這麼久,該是行動的時候了啊。”
話音還沒有落下,老者人便已經從原地消失。
一家飾品店裡,一個妙齡女子正全神貫注的試看的飾品,突然,她目光一凝,偏過頭看着某一個方向,然後向着城門處電射而去。
一家客棧中,一道黃光疾射而走,瞬間遠去。
在火焰出現的一瞬間,從天山城數個地方都有一些陌生人向着城門處閃掠而去。
火焰,自然是不會移動的,而能夠移動的,自然也就不會是真的火焰。
正大步行來的不是火焰,而是一個人,一個男人,一個眼神犀利,臉上不威自怒的男人。
然而,這雖然是一個人,但是他給人的感覺卻仿若一團火焰,如火般炙熱,如火般耀眼,如火般大氣磅礴。
守將眼睛驚恐之色愈濃,天山城身爲大陸十三大勢力之一,底蘊深厚,他身爲城門守將,實力自然不弱。
事實上,他是一位大師級高手。可是在面對這個火焰般的男子時,他卻從內心深處生出一股根本無法力敵的頹廢感。
守將心中駭然,來者到底是誰?!實力竟然恐怖若斯!
守將知道在這般人物面前,他一個大師根本就不夠資格與之對話,當即便向一旁的一個士兵低聲急聲道:“小張,快去通知諸位長老。”
守將聲音雖低但又如何能逃過火焰男的耳朵?
“小兄弟,不用這麼麻煩了。”火焰男來到城門不遠處,輕輕一笑,對守將說道,然後放聲朗聲道:“炎陽宗火炎焱前來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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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宛若一道雷鳴,滾滾而來,瞬間便傳進偌大一個天山城中所有人的耳朵中。
原本還平靜的天山城隨着這一道聲音,瞬間便陷入了寂靜之中。這一陣寂靜沒有持續多久,便又猛然喧囂起來,如同在沸水裡投入了一滴水,頓時沸騰起來。
“火炎焱?火炎焱!”
“宗師榜排行第十七,焚天煮地火炎焱!”
“竟然是他來了!”
“……”
隨着喧囂聲響起的,還有一道道衣衫破空之聲,城中修者不約而同的紛紛向着城門處趕去。
最先趕到的,自然還是那少數幾個在火焰男剛剛現身之時便有所察覺的高手。
這些人不多,一共只有十一位,然而,每一個身上都涌現出恐怖的力量。
不過,這十一位實力明顯極強的強者在見到火炎焱的同時,都率先微微躬身見禮道:“見過火兄。”
火炎焱雖然實力極強,但是面對這麼多同階高手,自然也是不敢有絲毫怠慢,向着他們微微頷首,淡笑道:“各位來得倒是挺早啊。”
其他人還來不及寒暄兩句,又是八道人影便自城門中行出。
“各位朋友遠道而來,失迎失迎。”當先一人,白鬚白眉白頭髮,慈眉善目,淡然問候道。
火炎焱看着迎面走來的八人,面色一肅,道:“閒話少敘,白眉長老應該知道在下這趟是爲何而來吧。”
爲何而來?自然是爲了劍閣而來。
隨着火炎焱這句話的落下,整個天地似乎都在這一刻陷入了死寂。
其他十一位宗師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齊齊與火炎焱站到了一起。
一共二十位宗師級強者在這一刻對峙了起來。
二十位宗師的對峙,在龍鳳大陸的歷史上一共才發生幾次?!又有多少年沒有再出現過了?!
那些從天山城聞訊趕過來的修者們一個個面色漲紅,呼吸變得沉重起來,情難自禁。
白眉大長老沉默了一下,然後道:“劍閣自言,寶贈有緣,閣下又何必強求?”
火炎焱道:“劍閣這等天地至寶,自然應該是有能者居之。”
白眉道:“火兄此言差矣,劍……”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兩道突如其來的聲音給打斷了。
“大家都是明白人,兩位又何必在這裡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痛快一些。”這一道聲音有些低沉,有些飄忽,讓人難以分辨出說話者的方位。
“柳兄所言甚是。劍閣這種至寶,自然是有實力者得之。你天山城還不足以佔居劍閣。”緊接着響起的聲音顯得軟綿綿的,似乎說話者有些有氣無力。
話音落下,一個人自遠方緩步行來,此人一身藍衫,模樣頗爲秀氣,身形單薄,甚至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風。
但是,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於輕視他分毫。
“水晶宮水破軍!”
“宗師榜排行二十一,一水破千軍水破軍!”
“……”
圍觀的修者們看到新來的這位修者,臉色不禁齊齊一變,紛紛驚呼起來。
而宗師們的臉色也同樣凝重了起來。
不過他們的凝重卻並不完全是因爲水破軍。
剛纔說話的是兩人,但是現在卻只出現了一人,不僅只出現了一人,而在宗師們的感應中,卻絲毫感應不到另一人的氣息,似乎根本就沒有這樣一個人。
感應不到,並不是說這個人不存在。
感應不到,只是你的實力不足以感應到。
連宗師排行榜排十七位的火炎焱也感應不到,這個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