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能讓一個最怯懦的小不點兒變成殺人不眨眼的嗜血狂魔。
戰場也能讓一個殘忍冷酷的大漢屎尿齊流,絕望痛苦。
不知道是不是家族血脈的遺傳,何長風在經歷了最初的驚悸之後,竟然慢慢的變得興奮起來。
他感到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的加快。
他感到自己全身鮮血都沸騰起來。
他感到自己渾身變得滾燙,身上發熱。
何長風感到自己興奮的就要發出一聲嚎叫。
不過他看了看一旁面無表情的父親,最終沒敢叫出來。
城下的軍隊明顯分成兩撥,每撥的人數看起來大致相當。
一邊高舉着一面黃色的旗幟,上書一個斗大的“魏“字;而另一邊則立着一面白色的旗幟,上面有一個大大的”孫“字。
何有義冷眼看着城下結集的軍隊,語氣淡漠的道:“這兩隊人馬的素質看起來還不錯,應該是這兩家最精銳的士兵了。”
“兄弟們,給我衝啊!”便在這時,下方不知何人在何處發出的一聲大喊,城下早就整裝待發的五萬大軍頓時踏着整齊的步法,向着城牆緩慢的推進起來!
隨着敵軍與城牆距離的不斷靠近,何長風清晰的感覺到了:整個戰場的空氣似乎都稀薄起來,每個人的呼吸都開始變得急促,氣氛緊張而壓抑。
眼看敵軍快要靠近距離城牆一箭之地,敵方士兵的推進速度迅速加快。
數萬人一齊衝鋒的場面,瞬間就給了何長風來自心靈最深處的震撼!
“放箭!”一直注視着下方敵軍動靜的劉大刀,在敵軍大隊人馬進入弓箭的射擊範圍內的時候,終於大吼一聲,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一時間,城牆上箭如雨下,紛紛疾射向下面正快速靠近城牆的敵軍。
頓時慘叫聲接連不斷的響起,接二連三的有着魏孫兩家的士兵倒下。
在戰場上倒下,自然就再也沒有站起來的可能。
隨着雙方距離的再次接近,下面的聯軍也開始放箭反擊起來。
於是城牆上的守軍也開始出現了傷亡。
“嗖!”只聽一聲尖銳的嘯音,一支利箭快若閃電的刺穿何長風身旁一名士兵的咽喉。
頓時血花四濺,濺到了地上,濺到了牆上,也濺到了何長風的臉上。
於是,何長風的臉被染紅了。
然後,他的眼睛自然而然的也跟着紅了。
何長風紅着眼,愣愣的看着倒下的士兵,這個人,就在上一秒還提醒過自己要小心,然而現在卻……
死了?
第一次接觸到戰爭的殘酷,讓何長風一時不能接受。
此時,魏孫聯軍在付出了一定的代價之後,終於有一些士兵衝到了城牆下。
雲梯被架上,聯軍士兵開始捨生忘死的向上爬。
“倒油鍋!”劉大刀的聲音再次響起。
倒油鍋,自然不會是真的將油鍋扔下去。
油鍋裡有油。
被倒下去的當然就是這些油。
用腳趾頭想都能想到,這些油自然不可能是溫和的冰涼的親切的友好的。
油,是繞開的滾燙的。
於是,下面再次傳來殺豬般的慘叫。
“嗖”,又一支利箭疾射而來,彷彿刺破了雲層,一時間嘯音大作!
而這一次它瞄準的目標是何有義。
其實,何有義穿着一身華麗麗的家主服,雙手負後,傲然挺立在城牆的最前方,很酷,很有範兒,讓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手握大權,位高權重的大人物。
於是,這種人不射射誰?
這種活靶子不射是會遭天譴的!
然而,何有義又豈是這麼容易就被射殺啊?
面對這聲勢驚人的一箭,何有義面無表情,左手依然負後,只是似緩實疾的伸出了右手,中指微彎,然後對着電射而來的利箭彷彿很輕的一彈。
沒有轟鳴聲大作,也沒有什麼金屬碰撞的聲音。當然,更不可能有利箭刺破人肉的聲音。
這支奪命的飛箭只是安靜的掉了下去。
這支箭只是開始。
在發現了何有義的身份應該非同一般的瞬間,無數支利箭緊隨在第一支箭之後,向着何有義疾射而來。
何有義依然面無懼色,只是靜靜的看着化作漫天箭雨,給人一種遮天蔽日錯覺的箭幕,盡顯一代家主的風範,然後他瞬間動了。
不動如山,動若脫兔,他猛然一拉還有些出神的兒子,腳底抹油,瞬間就逃離了方纔站立的區域!
是的,何有義選擇了逃跑。
哦,不!這是戰略性轉移。
他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選擇與這麼多的飛箭硬碰呢?
如果他真的這樣做了,那就不叫勇武,用通俗的話來講,那叫傻逼。
此時,頂着從油鍋裡跑出來,並不算太友好的油,終究還是有一少部分魏孫聯軍殺上了城頭。
“風兒,這就是戰爭,你清醒一點兒吧。哪有戰爭不死人的?”何有義怒其不爭的對自己的寶貝兒子道。
何長風依舊赤紅着眼,突然將剛纔就想做,而沒敢做的事情做了出來。
只聽何長風發出一聲如同野獸般的嚎叫,然後就聽有劍鳴聲響起,就見有劍光閃現,就見有鮮血噴涌,就見有人頭落地。
就見何長風拔劍四顧,瞬間殺入衝上來的敵軍中。
這可憐的孩子,這一聲吼叫已經憋了很久了……
而比他更可憐就非那些正好處於他所衝殺區域的魏孫聯軍莫屬了。
這些聯軍士兵,歷經千辛萬險,冒着箭雨,頂着鍋油,終於爬上了城頭。
然而,還沒有等他們露出自己猙獰的笑容,揮舞着嗜血的兵刃,撲向何家的守城軍隊,建立屬於自己的功勳。
一道快若閃電的身影就先一步撲向了他們!
寒光四射,劍音呼嘯,鮮血噴涌,何長風如虎入羊羣,一步殺一人,他每出一劍,必定會有聯軍士兵倒下。
可憐這些士兵在魏孫兩家中也算是精銳,然而他們又如何是何長風的一招之敵?
但凡何長風所過之處,猶如蝗蟲過境,再沒有一個敵軍還能站立着。
他們都倒在了何長風的身後。
何有義腳下一個趔趄,被自己兒子那毫無預兆的一聲大吼給嚇着了,差點沒一個站立不穩,摔倒在地。
不過何有義是何許人也?
那是西北排名第四的何家家主!
他偷眼瞄了瞄四周,發現所有人都專注於應付衝上城頭的敵軍,沒有人注意到自己的失態,心中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只見他不動聲色的重新站好,臉色也恢復了面無表情,心中卻是在惡狠狠的道:“這個小兔崽子,差點兒害老子出這麼大一個洋相。回去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暫時不能把自己兒子怎麼樣,我難道還不能把這些入侵者怎麼樣嗎?
隨着何有義的憤怒轉移,於是最可憐的人誕生了。
何有義身形連閃,瞬間衝入一處敵軍較爲密集的區域,手中長劍接連揮動,每一劍刺出,同樣會有一名敵軍倒地不起。
只是相比於何長風,他老子身爲黃金武士中期的高手,殺人的效率可比他高多了。
何有義的長劍點,刺,削,劈,掃,砍,花樣百出,他在《狂風劍譜》上專研的時間可比何長風長的太多了,出劍如風,劍勢連綿不絕。
魏孫聯軍膽寒了!
是的,他們的確是精銳,可精銳也是人啊!
聯軍人數雖多,但真正能夠衝上城頭的畢竟是極少數,在局部上人數還處於劣勢,現在竟然還衝出來這麼生猛的兩個角色。
這他媽還要不要人活啊!?
何有義正殺的興起。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把槍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後。
霸王槍!
槍音振聾發聵,攜着風雷之勢,刺破空氣,刺破空間,一往無前的向着何有義的背心刺來!
槍既然是霸王槍,那出槍的人,自然就是魏家家主魏中平。
然而,霸王槍雖然霸道,雖然氣勢如虹,但何有義更加不是什麼浪得虛名之輩。
他雖然在聯軍中縱橫穿梭,信手殺人,但又怎麼可能一點兒也不提防一直沒有出現的魏中平以及孫博二人?
按照劉大刀所說,這魏孫二人每天攻城時都是輪流而出。
今天恰好就該輪到魏中平。
早在背後槍音響起,何有義便有所察覺。
既然有所覺,自然就有所爲。
何有義轉身,出劍,向着飛刺而來的銀槍迎了上去。
“叮!”槍劍相交,發出一聲刺耳的兵刃碰撞聲。然後就見何有義身形微微晃了一晃,而魏中平則向後退了一步。
高下立判!
然而,雖然何有義佔了上風,他的臉色卻凝重起來,道:“沒想到你既然突破到了黃金武士中期的境界。”
魏中平是一箇中年男子,威武不凡,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種霸氣。
此時他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意有所指的笑道:“正如我想不到你來得這麼快,這個世界上想不到的事情多着了。”
何有義沒有聽出他的言外之音,反而心中大定,自以爲正確的道:“怪不得你們敢來犯我何家,原來是實力大進了。”
魏中平道:“既然我來到了這裡,自然是有幾分把握的。難不成你以爲我是到這裡送死來了?”
何有義冷冷的道:“不錯,你的實力是進步了,但是你真以爲這就足夠了嗎?”
魏中平輕笑道:“足不足夠,總要比過才知道。”
話已至此,自然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
所以何有義率先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