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夜被關到東院的一間廂房,東院是專門住老媽子的院子,廂房也是老媽子們的住所,所以納蘭夜的待遇還算不錯,有牀有桌,還有茶水,糕點,丫鬟伺候着。
畢竟是納蘭家的少主,如針當着衆人的面捆了納蘭夜,自然也不敢怠慢了這位血氣方剛的納蘭少主,更提不上什麼虐待,公然得罪納蘭家,對如針來說,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而納蘭夜的那些手下則被繳了槍械,關進了東院的雜房和柴房裡。
有人把守着,一個個也都不得不老實了下來。
唐子琳則被關進了西院。
西院是唐家的禁地,一般下人都不準靠近,擅進者死,西院是用來秘密訓練死士和殺手的地方,除了唐家的主子,下人靠近了那就是一個死。
西院是是一個神秘的地方,也是一個可怕的地方,因爲西院不僅有殺手和死士,更有牢房和刑具,專門用來對付那些背叛唐家的叛徒,或是忤逆主子的下賤之人,這些人的下場,通常都是不得好死。
唐子琳被押到西院的一間牢房裡關着,比起之前的黃金囚籠來,西院的牢房算是環境非常惡劣,陰暗潮溼的牆壁,隱約間能夠瞧見一些陰冷黏糊的液體掛在上面,不知爲何,大約這種隱晦的地方死了太多冤魂,陰聚不散,總覺得有陰風陣陣,四面八方,無孔不入的吹來。
身下墊了一些雜亂的乾草,唐子琳頹然的靠在陰冷的牆壁上,就在這時,幾聲“吱吱!”的耗子叫,打亂了唐子琳紛亂的思緒。
唐子琳轉過頭去,看見牆角處蹲了兩隻大耗子,那耗子瞧見了唐子琳,也回頭看着唐子琳。
唐子琳噗呲一笑,算是苦中作樂,看着耗子,道,“在這牢房中,大概也就是你們最自由,最快活了。”
她倒不覺得噁心或是害怕,命都快沒了,瞧見區區幾隻耗子算什麼?
過了一會,一陣腳步聲響起,唐子琳擡眸一看,是如石和艾米,方纔唐子琳大鬧一番,如石和艾米都選擇了沉默,並沒有出面,目的也是爲了保住自身,纔能有機會搭救唐子琳。
“小姐……”艾米眼眶一紅,眼淚霎時間就掉了下來,道,“……你可真是多災多難,前腳纔剛出了那個囚籠,後腳又踏進了這個地方!”
唐子琳苦笑一聲,說的也是,十八歲的她,流年不利,註定多災多難,不知還要經受多少磨難,才能邁過這道坎。
“是我傻,我太天真,如針姐弟豈是那麼好對付的,我若能憑着三言兩句就扳倒他們,那他們也不會這麼輕易就扳倒了唐家!”唐子琳搖搖頭,開始自我反省起來,“我應該好好籌謀,計劃周詳了纔開始行動,現在不僅落了個失敗,而且還打草驚蛇,以後要想再獲得他們的信任,難比登天。”
“小姐,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石少爺也不會讓你有事。”艾米將手中的小籃子從門欄裡遞到唐子琳面前,“就算沒胃口也好歹吃點,我聽說西院的這個牢房只給吃剩菜剩飯,連水都不給。”
“嗯,一會再吃。”唐子琳伸手接過小籃子,放到一邊。
“也不知要在這裡關多久,小姐可千萬要保重了身體,別餓壞了自己。”艾米開口勸道。
“小姐,我會說服小冰,讓她在如針面前替你說好話,但你也得服軟,知道嗎?和如針倔下去,吃虧的還是你。”如石開口勸道。
唐子琳沉默了,她低下頭,攥緊了右拳,心裡卻在暗暗思索着下一個扳倒唐氏姐弟的計劃,這一次,她一定要吸取教訓,運籌帷幄,一步一步慢慢的,小心的計劃。
等到最後關頭,再跳出來給予唐氏姐弟致命一擊,務必將他們一舉擊潰,永遠也翻不了身。
可是,這些計劃歸計劃,首先得保住這條命,有命,她纔能有機會將那些計劃付諸現實。
“我知道,我在低,她在高,我是她的階下囚,我的命也捏在她手裡,你放心,我不會和她硬來。”唐子琳開口說道。
“此地不宜久留,納妾禮快結束了,今晚是洞房花燭夜,痕少爺和如冰是不可能過來這裡,可是如針一定會來興師問罪,小姐,你一定要想辦法熬過今晚!”艾米抹了一把淚,開口說道。
“嗯。”唐子琳點點頭,內心卻是波瀾四起。
她被關在這個陰暗潮溼的牢房裡,她的丈夫卻和新取的二姨太在洞房花燭,真是諷刺!
“小姐,今晚誰也幫不了你,你只能靠自己,低個頭認個錯,說幾句好話,想必如針也不會太爲難你,她總不至於就這麼殺了你。”如石開口說道。
說完,如石和艾米相互對視一眼,轉身一同離去。
就在這時,原本蹲在牆角的那幾只肥耗子,忽然發出“吱吱吱!”的叫聲,迅速的朝那個裝滿飯菜的小籃子奔過去,頂開一條小縫,屈身一鑽,就鑽進了籃子裡。
唐子琳愣了一下,想到籃子裡是艾米給她送的飯菜,可是已經讓耗子鑽了,想必裡面的飯菜也是不能吃了,唐子琳嘆了口氣,幽幽的望着漆黑的房樑,嘆道,“流年不利,就連你們這些小耗子,也要跟着來欺負我麼?”
人就是這樣,倒黴的時候,一樁接着一樁,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不把人逼到瘋,不肯罷休,就連喝涼水也會塞到牙縫,她就是這樣,或許老天爺覺得她人生的前十八年有點太幸福了,所以要她一次把苦給受夠。
她苦笑着,搖了搖頭,頹然的靠在牆壁上,過了一會,一陣腳步聲漸行漸近,唐子琳擡眸一看,是如針來了。
如針來了,那就是說納妾禮已經順利結束,今晚的賓客也都各自離開,那麼唐痕與如冰……
唐子琳心中泛苦,唐痕與如冰,現在應該正在洞房花燭,春宵一刻值千金,唐痕自然也沒有時間來看一眼她這個“糟糠之妻”。
腳步聲漸漸逼近,終於在鐵門外停了下來,唐子琳擡眸一眼,來的正是如針,身後還跟了三個老媽子,兩個小丫鬟和王醫生。
三個老媽子裡,有張媽和王媽,只見張媽和王媽站在如針身後,不斷地對唐子琳使眼色,意思是讓唐子琳說話小心,別觸惱瞭如針。
鐵門被打開,如針走了進來,兩小丫鬟眼疾手快,趕緊端過一張椅子,放到牢房的正中央,如針緩緩度步,走到椅子上坐下。
“小賤人,我早就料到你會不老實,所以我對你早有防備,一早就安排了人。”如針笑了笑,眸底閃現一絲殘酷的笑意,對王醫生點點頭,“少夫人有失心瘋,快替少夫人打一針。”
“是。”王醫生點點頭,從醫藥箱裡拿出針管,尖細的針頭閃爍着斑斑寒光,隱約能瞧見一兩滴藥液從針頭滲出。
唐子琳往後退了一些,驚恐不安的看着王醫生手裡的針管,“那是什麼?你要對我用什麼藥?我沒有患失心瘋,你憑什麼亂給我用藥!”
“讓你從此以後能安靜一點的藥。”如針笑了笑,看見王醫生站在那裡有些遲疑,對着身後的老媽子和小丫頭使了個眼色,“還不去幫王醫生一把,把少夫人按住了,好讓王醫生幫她打針!”
話畢,眼尾一掃,戾光乍現,幾個老媽子渾身一顫,也不敢再有遲疑,與兩個小丫頭一同,縱身撲上前去,一人按住一隻手腳,把唐子琳死死摁在鋪滿乾草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