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痕看着唐子琳,這個女人爲他付出了多少,他心知肚明。
結婚三年多了,這三年來,唐子琳一直都想勤勤懇懇的扮演好唐家少夫人這個角色,而她也一直都做的很好,她操持家務,替唐痕管理唐家上下的瑣事,讓唐痕可以不必煩心,安心的管好唐氏集團即可。
男主外,女主內,唐子琳和他分工明確,這樣一個賢惠又能幹的妻子,是不可多得的,而且唐子琳落落大方,心眼也不小,生性又善良。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唐痕還獨自一人坐在書桌前,就着那盞燈,繼續批閱着唐氏內部的文件和資料,每當這個時候,唐子琳都會端着一份夜宵,一碗湯,然後靜靜坐在沙發上看書,陪着他,卻不打擾他。
這樣的生活是美好的,安逸的,平靜的,也是唐痕想要的那種婚姻生活。
而現在,這個女人又一次爲了他,做出這樣大的犧牲。
“唐痕,我和納蘭夜真的什麼都沒發生,應該說是還來不及發生什麼,你就趕到了,可我知道,即便如此,你還是會嫌棄我,你嫌我髒。”唐子琳垂下了頭,忽然一把奪過唐痕手裡的槍,舉起來,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我不乾淨了,即使我的身體並沒有背叛你,但是我的心靈也被玷污了,唐痕,我罪無可恕,我只能死,留給你一具乾淨的屍體。”
唐痕愣了一下神,大叫道,“不!!我不要你死!!!”
他無法想象,這個與他共同生活了三年的女人,忽然離開了他,會給他的生活帶來怎樣翻天覆地的改變。
唐痕已經習慣了有她的生活,沒有了她,他會不知道自己今早出門應該用什麼顏色的外套,搭配什麼顏色的襯衫,穿什麼款式的皮鞋,來搭配什麼顏色的襪子,他甚至連自己的襪子和領帶在哪裡都找不到。
他習慣了有她在身邊,累的時候有她幫忙按一按肩膀,困的時候有她揉一揉太陽穴,餓的時候,她總會端一份宵夜進來,開心的時候,總是有她,難過的時候,身邊陪着的人,也是她。
唐子琳在他的生命中,已經是一個不可或缺的存在。
唐痕一把將她手裡的槍奪過來,然後彷彿觸電一般,將那把槍扔的好遠,好像那不是一把槍,那是一條蛇,帶着劇毒,隨時都可能從他身邊把唐子琳搶走。
無論是誰也好,都不能從他身邊把這個女人搶走,即便是死神來了,也不行。
“我不要死你,我要你活,好好地活着,陪在我身邊。”唐痕一把將她抱緊。
這一刻,他不在乎這個唐子琳說的話是真是假,即便唐子琳真的被納蘭夜觸碰了,他也不在乎,他要的,是唐子琳這個人,而不是別的什麼,一個活着的唐子琳,和一個死的貞節牌坊相比,他當然要人,而不是要一樣死物。
此時此刻,經過三年的朝夕相對,面對唐子琳,唐痕的心境已經和三年前完全不同。
三年前,唐痕如果懷疑唐子琳背叛了他,那麼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唐子琳,那時候的他寧願要一具乾淨的屍體,也不要一個可能會背叛他的女人。
可是現在,唐痕卻不再這樣想,即便唐子琳真的背叛了他,當着他的面背叛了他,或許他也下不去手殺了唐子琳,這一次,唐痕好像是真的愛了。
“可是,我差點就背叛了你……”唐子琳哭着說道,她的臉色那麼蒼白,白的就像一張紙,好像隱隱能看到流動着暗紅色血液的青色血管,她的皮膚,蒼白的接近透明,“我已經不乾淨了,我配不上你。”
“不,你乾淨,你是最乾淨的。”唐痕緊緊地抱着她,生怕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不見,“你配得上我,全世界只有你才能配得上我,真的,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說完,唐痕淬不及防的吻上了她的脣,她的心,彷彿在一瞬間被這吻軟化了。
她終於停止了哭泣,不再言語,把頭埋在唐痕的懷裡,兩人靜靜的坐在地板上,依靠着彼此,溫暖着彼此,互相慰藉,靜靜的撫慰着彼此的背。
良久,唐痕終於將她放開,忽然站起身來,縱身走過去,撿起地上那把槍,“我去殺了納蘭夜!只要殺了他,那麼今天的事將不再會成爲你心頭的困擾,只要他死了,你就可以忘卻一切!所有的一切都解決了!”
說完,唐痕便走出房間,大步往樓下走去,看樣子真是起了殺心,要殺死納蘭夜。
“不!!別去!!”唐子琳猛地回過神來,可是唐痕已經走出了房間。
唐子琳當然不想讓唐痕真的殺了納蘭夜,一來納蘭夜根本就是無辜的,納蘭夜純屬好心幫忙,如果最後落得個被殺的下場,那麼唐子琳不僅僅會對不起哥哥唐子義,更加對不起納蘭夜的妻子艾米!
二來,如果唐痕真的殺了納蘭夜,那麼對目前的局勢來說,絕對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納蘭家蒙受巨大地打擊,誰還去幫唐子義的忙?
三來,如果納蘭夜死在唐痕手裡,而且還是死在納蘭家,那麼納蘭家的人絕對不會放過唐痕,況且納蘭夜又是納蘭家族唯一的子嗣,他死了,納蘭家族將找不出第二個男丁來繼承少主之位,那麼納蘭世家也等同於滅亡了,到時候魚死網破,納蘭家族爲了給死去的少主報仇,就算是拼個家破人亡,玉石俱焚,必定也是要滅了唐家,殺了唐痕。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真到了那個時候,身爲“禍根”的唐子琳也活不了。
如果事態真的發展到了那一步,對任何一方都沒有好處,唐家,納蘭家,白家,都不會有好處,唯一能夠獲利的,恐怕就是那麼小心翼翼蟄伏在J市,虎視眈眈盯着四大黑勢力,巴着盼着其中某個勢力消亡,如此一來,這些亡命之徒纔會有機可趁,迅速的上位,吞掉其中某一方勢力,取而代之。
鷸蚌相爭,從來都只會是漁翁得利。
話還未說完,唐痕已經消失在唐子琳的眼前,唐子琳趕緊站起身來,急匆匆的攆着唐痕,一同往樓下奔了去,可是唐痕走得快,她走得慢,攆在後面嘴裡一直大叫着,但是唐痕根本不聽,氣勢洶洶的拿着槍就往樓下衝了去。
唐子琳顧不得許多,一路攆着唐痕追了下去,剛追到納蘭家的大門外,就看見唐痕已經衝到了納蘭夜的面前。
“納蘭夜,你這個垃圾,我早就看你不爽了。”唐痕狠狠地瞪着納蘭夜,這麼多年來,一直水火不相容的兩個人,終於可以在今天,新仇舊賬一起算。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納蘭夜的眉心,扳機已經扣動,只需要一秒鐘的時間,納蘭夜就會腦袋開花。
“呵呵……”面對着死亡,納蘭夜多少也有幾分懼色,但是面對此生最大的敵人,最強的競爭對手,男人最後的尊嚴不允許納蘭夜流露出一絲懼怕,更不允許納蘭夜低頭求饒,他倔強的仰起頭,“……唐痕,你這個垃圾,一天是垃圾,一輩子都是垃圾,即便披上華麗的包裝紙,也掩蓋不了你骨子裡的卑賤,像我這種高貴的人,身體裡流着高貴的血液,你這隻臭蟲永遠也傷不起!殺了我,你今天也別想活着離開,不信咱們走着瞧。”
“死鴨子嘴硬,我倒要看看,殺了你,我到底能不能活着離開。”唐痕面露不屑,槍口狠狠地抵住納蘭夜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