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叔的回答,令傅澤宇安心不少。只是……她爲什麼好端端的要拿那麼多珠寶出門?
百思過後,傅澤宇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於是按下樓下內線,對祥叔道:“祥叔,你派人去查查藍氏現在怎樣了?”
“德懷,事情怎麼樣了?法國那邊的買家怎麼說?”藍氏公寓內,藍母迎上剛外出回來的藍德懷問。
藍德懷滿面沮喪,垂頭喪氣回:“他們執意認定我們用了普通金屬代替銀片。現在已經提出訴訟,要我們按約賠償,期限一個月。”他說着把手中的法院傳票遞給妻子。
“那……那該如何是好啊?”藍母驚慌失措,看着附在傳票上的賠款約定,她雙手不由顫抖。這麼一大筆錢,在這非常時期,他們該上哪去弄?
時間一天天過去,藍德懷開始爲賠款的事四處奔波。銀行、企業、個人,能去之處他都去了,最後卻遭到了一一婉拒。“在這非常時期,我們一個個也都是自身難保,實在沒有能力幫你。”更有甚者對他的舉動表示好奇,道:“其實你大可不必這麼辛苦求人,你的女婿是傅氏集團總裁,只要你向他開口,他不可能會不幫你的。”
對此一說,藍德懷只回以淡淡一笑。萬般無奈之下,他動了賣公司及房子的念頭。和妻子商量後,他開始尋找買家。對他此舉,周圍皆是一片不能理解之聲。而藍靈芸在得知這樣的結局,是既着急又無奈,一日一日地往家跑,卻也只有陪着媽媽着急難過的份。
終於,在又一番的奔波下,藍德懷找到了買家。但價格是可想而之的低,他卻也只能忍痛割愛。
合約簽定日子一天天逼近。這日清晨,藍德懷來到公司,手握派克(鋼筆品牌)卻是不由顫抖。一生的心血,一筆下去就此葬送,他實在難以簽下。
“藍董,如果真捨不得,現在反悔還來得及。但明天就是賠款最後期限,你可要想清楚了。”
買家冷言相逼,藍德懷咬了咬牙,終提筆要簽下。
“藍董……”就在要簽下那一刻,會議室大門從外被打開,只見公司主管歡喜而入,道:“法國那邊打來電話,他們已撤了法院訴訟,說賠款的事可暫時延後,等將來藍董的資金能週轉了再還。”
“什麼?你說的是真是假?”藍德懷驚愕起身,對自己所聽難以置信,公司主管回道:“千真萬確,法國那邊負責人是這麼說的。”
藍氏,就這樣莫名地化險爲夷,藍氏夫婦自是欣喜若狂,只是法國買家態度突然的轉變,實在令人費解。
漸入深冬,世界經濟絲毫沒有迴轉現象。傅氏,企業龍頭老大,依舊不動如山;藍氏,自銀片事件之後,裁員減薪保存實力。
寒假的第一個早晨,藍靈芸坐在花園吊椅上,曬着暖暖冬日。難得休息的某人也忙裡偷閒,坐在一旁的遮陽傘下靜靜地看着書。
深望着他,藍靈芸心中閃過一種莫名的想法:藍氏危機,法國買家突然改變主意會不會與他有關?然而,這樣的想法也只是一閃而過,他並不知道藍家的事,又怎麼可能伸出援手呢?
藍氏無比神奇地化險爲夷,可與它在同一時間受困的何氏,就沒了那樣的幸運。何父因未能洞察危機,誤投一筆資金,如今血本無歸,何氏岌岌可危,已在即倒的邊緣。
何父急得病倒,何美琳在走投無路之下,拿起手機,鼓起勇氣打給了唯一有能力救何氏的男人。
電話通後,她不敢直接開口相求,只一味地要求相見。
而電話那邊,傅澤宇在聽到她想見面的要求,沒有多想徑直掛上了電話。
從前與某人針鋒相對的生活已讓他厭倦。爲了避免誤會,他原不想與之糾纏,卻在電話一再響起後,他終於還是起身,對藍靈芸說了聲‘我有事出去一趟’後,自行駕車出去。
一見面,何美琳便苦苦哀求,求他救何氏。
對她的請求,傅澤宇在思考後,終掏出支票,寫下了一千萬人民幣的數據。他將支票遞給她,也提出了讓她不可再糾纏,否則必會讓何氏徹底倒閉的條件。
手握一張可讓何氏起死回生的支票,何美琳嘴上不甘願地答應,心中卻是對某人更深的怨恨。看着頭也不回離去的男人,她心有不甘地暗暗咬牙。
之後,因傅澤宇對何美琳的絕決,因藍靈芸假期來的深居簡出,兩人度過了一段極其安靜的時光。沒有糾纏電話,也沒有嫉妒猜疑,彼此間是不顯山不露水的平淡幸福。
藍靈芸以爲,她婚姻裡的陰暗就此過去,雖然有些過不去的心坎,但她願意用時間來撫平一切傷痛。
冬去春來,在春季的第一場雪後,迎來的是明媚陽光。
綠上枝頭,花開庭院,春季萬物復甦的暖流也灌溉世界經濟體制。經濟開始慢慢復甦,金融危機經過一再的低谷後,終於開始回暖。
寒假轉眼即逝,藍靈芸與方雪兒相邀來到美容院。
做完頭髮,兩人又轉到商業城,進了百貨大樓。按下電梯升降按鈕,片刻後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在電梯打開的那一刻,藍靈芸卻意外地聽到了一個熟悉聲音:“爹地,你放心好了,我會代你跟傅少說謝謝的。要不是他,我們何氏可真沒辦法熬過這個金融危機了。”
電梯內站着的是何美琳,在看到她們那一刻,她略顯驚訝。“喲,真巧啊……這次金融危機,我爹地他誤投一筆資金,公司虧損極大,差點就保不住了。”她掛上電話毫不避諱地‘解釋’,說着有意一揚手機,“還好多虧了傅少,要不是他的大方贊助,我爹地的公司可就真保不住了。”
藍靈芸錯愕震驚,眼前的女人囂張得意,她卻毫無還手之力。而方雪兒,除了怒眼相望,也終是無語。
拎起腳下裝滿衣服的袋子,何美琳走出電梯,有意從兩人中間穿過,看向藍靈芸再道:“對了,忘了告訴你了。傅少他給我的是一千萬美金。一千萬數目不小,你是他的太太,我覺得我有必要跟你說一聲。”說着斜眼一望,“本來我還不好意思拿這麼多,可他說只有這樣才能確保何氏安然度過危機。藍靈芸,我可真羨慕你,找了這麼個好老公,不僅對人慷慨大方,還細心體貼。”說罷,她譏諷一笑揚首而去……
看着昂首離去的身影,藍靈芸只感眼前一陣暈眩。她以爲他們已結束,她以爲那不堪一幕已成過去,卻沒想到他的溫柔、他的體貼皆是假象。而她,卻像個傻瓜一樣,被矇在鼓裡。
挪着沉重步伐,她轉身而回。此時此刻,她的心彷彿瞬間被掏空一般,血肉抽離地整個扯下,沒了知覺。
“靈芸……”方雪兒急急跟上,看着似失了魂的她,心中着急卻也無從安慰。而藍靈芸卻只管雙眼空洞無神地走着,彷彿這世間的一切都不再與她有關。
“靈芸,拜託你別這樣。如果難過就哭出來,如果生氣就大喊出來。實在不行……實在不行,我們就去找他傅澤宇算賬,只拜託你不要這樣不聲不響的,好不好?”
方雪兒苦苦哀求,藍靈芸依是毫無反應,直到走出百貨大樓,被一從旁飛馳而過的摩托颳倒在地。
“靈芸……”突來一幕令方雪兒大驚失色,她急忙衝上前,看到藍靈芸被颳了一條大口子的小腿,驚慌失措道:“流血了,怎麼辦?”
長長的傷口,鮮血直流,鑽心的疼痛終於讓藍靈芸從悲痛中醒來。輕輕一碰傷口,帶起是刺骨的痛,不由一蹙眉,她試圖站起道:“雪兒,我沒關係,你扶我起來吧。”
“不行……”方雪兒斷然拒絕,她看了看周圍,“你在這裡等着,我去前面找輛計程車送你去醫院。”
她說罷正欲起身,一輛寶馬突然在她們不遠處的公路停下。顧皓遠從駕駛座上開門而出。他徑直奔向藍靈芸,並將她抱起,道:“我送你去醫院。”
事發之前,他正好開車從此經過。無意中看到了正從百貨出來的她們,原還猶豫該不該上前,卻意外地看到了藍靈芸被颳倒一幕。心中不由一緊,他急忙驅車上前。
他抱起藍靈芸向車方向奔去,而方雪兒,他的到來讓她有一些錯愕、也有一些驚喜,一顆緊張無措的心不由暗暗鬆了口氣。可,當看到他那樣緊張時,她的心卻是難免的一陣心酸。
來到醫院,醫生一番處理後,告知需打消炎點滴,以防感染。
顧皓遠接過了醫生開的藥單去辦住院手續,方雪兒則留在病房照料藍靈芸。
“喝點水吧。”病房內,方雪兒倒了一杯水遞上。
藍靈芸接過水杯,方雪兒再道:“剛剛你在處理傷口的時候,傅少有打電話來。我告訴他你在醫院,他應該很快就會來了。”
“爲什麼要告訴他?我的事,不需要他管。”藍靈芸手握水杯,賭氣地回。轉頭望向窗外,淚水不由泛起,忍下欲哭的衝動道:“我真是天真,竟然被他的假象迷惑,以爲他們已經結束。”說着冷冷一笑,“到頭來,才發覺自己只是一個自以爲是的傻瓜。”
“靈芸,你別這樣。”方雪兒緊握好友的手,心疼道:“傅少他執迷不悟,不懂得珍惜你,是他的損失。”
好友安慰,藍靈芸終於難忍心痛,擁上好友放聲哭泣:“雪兒,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泣聲相問,心酸了方雪兒,更是心碎了病房門外的男人。
微開的病房門外,顧皓遠辦完手續返回,剛要進病房,卻在聽到裡面的對話時停下腳步。看着痛哭的身影,緊握手中單據,他最終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