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月,周青便回國了,而蘇荏也不知道是那根筋不對,竟然想去中國進修漢語言文學。
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說的就是蘇荏,不過蘇荏在乎的並非自然之景,而是一個人。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爲君故,沉吟至今。
蘇荏對着墨容天念這首詩的時候,墨容天冷冷道:“找我練習沒用。”
“你知道?”蘇荏驚愕。
“你眼裡寫滿春天。”墨容天說:“周青就交給你了。”
蘇荏默然,墨容天,你可真夠殘忍,周青喜歡上你,真是苦命。
漫天飛雪,醉舞傾城。
斑白紅塵,素色天涯。
沐璃看着壁畫裡的時空,冬雪靜靜飄落,墨容天一身黑色風衣,覆手靜立,凝望蒼穹。
明天就是蘇荏去中國進修的日子,也是冰墨璃動手術的日子,沐璃不懂,蘇荏既然當墨容天是朋友,那爲何不等冰墨璃手術之後再離開,直到後來,沐璃才明白,蘇荏不過是想讓墨容天與冰墨璃單獨面對磨難,渡過紅塵。
病房裡,冰墨璃靜靜靠着枕頭,看着窗外,飄落的雪花。
推開門,蘇荏有一種錯覺,冰墨璃的世界不是他們可以走進的,當然除了墨容天。
“你和他很像。”蘇荏輕輕開口:“都不似我們這個世界的人,可偏偏又生存在這個世界。”
“蘇荏,你說,愛情是什麼。”冰墨璃斂眸:“我看過很多的書,聽過很多的故事,唱過很多的歌,可依然不知,情字何解,愛當如何。”
絲絲漣漪掀起,淡淡溫情滋生,冰墨璃,你問這些話,是不是已經開竅了,蘇荏在心中如是想着,嘴上卻說道:“愛之一字,千種解釋,萬種答案,而每一個人的愛情都是不一樣的,有些愛,很淺,有些愛,很深。”
“那你對周大哥,是深,還是淺。”聲音平直如初,未見波瀾。
“深也好,淺也罷,我都願爲他沉吟。”蘇荏一笑:“是不是Anli告訴你的。”
“不是,他只告訴過我一個關於一世長安的故事。”冰墨璃擡眸,望着蘇荏:“你看周大哥的眼神逐漸不一樣,清明,若有所思,矛盾,迷離,眷戀,還有現在的思念。”
原來是眼睛出賣了他,蘇荏驚歎,難怪冰墨璃能夠複製別人的表情,這樣的觀察力,精確的有些可怕。
“你對Anli呢?”蘇荏問出他最想知道的事情,且不管墨容天的想法,冰墨璃的態度是他最爲關心的。
“我不知道。”冰墨璃的聲音就像是淡抹在指尖的黃沙,似落非落。
“嗯?”
“我的心只有一半,而這一半沒有感情,有的只是維持生命的基本功能。”冰墨璃抿脣,微微低眉:“我所能記住的人,寥寥無幾,因爲,不被允許。”
心,忽然一痛, 對於冰墨璃的話,蘇荏也似懂非懂,他知道冰墨璃只有半心,卻奇蹟般的活着,而今那顆半心在漸漸衰退,幾乎無法繼續維持冰墨璃的生命。
“我看得出來,Anli很在意你。”蘇荏也看向窗外飄落的雪花:“他對誰都是一副樣子,說好聽點就是雲淡風輕,說難聽點就是冷酷無情。”眸光一轉,蘇荏望着冰墨璃繼續說道:“唯有你是例外。”
“例外,或許如此。”若非他的容顏,只怕他只是墨容天眼裡的路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