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根本就不想聽什麼聖旨,更不想下跪,除了師傅,他還未曾給誰下跪。
如今要對着秦康這老太監,若非爲了沐璃,他直接拂袖走人。
聽了那些冠冕堂皇的辭藻,長安心下更是諷刺,什麼神醫,什麼御醫,都與他無關,叫他接旨,更是天方夜譚。
“安暢接旨。”秦康又說了一遍,客廳靜悄悄的,認真聽的話都能聽到每個人的呼吸聲。
沐璃心下更是一片混亂,父皇這一招用在長安身上,無疑是想就此束縛住長安,替他賣命,可是天下間,又有誰能束縛住長安。
沐璃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拒絕。”聲音冰冷,卻傳進每個人的耳朵。
除了沐璃,幾乎所有的人都不可思議的看着長安,只見他玄衣墨發,身姿筆直,神情淡漠,墨眸寒光四起,不卑不亢。
秦康被長安的氣勢鎮住,沒有向以往一樣大聲呵斥,治長安不敬之罪,而傻乎乎的問了句爲什麼。
“爲什麼,我就是我,不會爲任何人所用,哪怕那人是帝王。”長安冷冷道,說完,拉起沐璃,就向外面走去,聽到秦康一個人在客廳大叫反了反了,抗旨不遵,誅滅九族。
而何虛懷和林若谷這纔回過神來,立即安撫秦康。
回到房間,沐璃這纔想起長安抗旨,見長安收拾東西。
“公子,對不起,我父皇他…”沐璃沒有說下去。
長安放下手中的東西,兩手撐在沐璃的雙肩,墨眸盯着沐璃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從此就是罪人,沐璃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
“會的,長安沒有罪,而且無論長安是誰,他都只是沐璃的公子,沐璃盼望一世長安的公子。”沐璃認真的說。
聞言,長安與沐璃相擁,下巴擱在沐璃肩上,嘴脣對着沐璃淡淡道:“有你這句話,長安此生別無他求。你相信我,我不會有事,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兩人誰也沒有想到,後來一切都變了。
只餘下徹骨的傷痛和無盡的相思。
長安和沐璃收拾好東西,走出房間,才發現這裡已被重兵團團包圍。
秦康看到長安出來,對着身後的官兵大聲道:“抓住他們,他們欺君罔上,抗旨不遵。”
長安聽了,反而靠在沐璃耳邊,小聲道:“你父皇怎麼找了一個是非不分顛倒黑白的人來念聖旨,明明就是我一個人抗旨,他硬說成是我們倆。”
若不是場合不對,沐璃肯定笑出來,他的公子,一定是擔心他才如此說。
“還不動手,更待何時。”秦康又道。
見沐璃神情放鬆下來,長安擡頭看着前方,眸眸如玄冰一樣射向衆人,聲音冰冷猶如來自人間煉獄。
“我要離開,天下誰又能阻擋。”一邊說,一邊握着沐璃的手向前走。
長安向前走一步,那羣官兵向後退一步,直到退到何家前院,長安這才發現,原來何虛懷和林若谷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
“還不讓開,我不想殺人。”長安這句話說的很慢,灌入三層內力,傳進在場每個人的靈魂深處。
沐璃任長安握着雙手,對於長安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有一些詫異,卻也不怕,他相信長安不會傷他。
秦康在長安的氣勢下,腿腳有些發軟,卻還是靠着一個士兵站起來,鬼叫道:“拿下他,否則你們各各誅滅九族九族,還不啊…”正說着忽然講不出話來,見長安玄冰墨眸瞥向他,立即用手捂住嘴巴,有什麼東西落入掌心,攤開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大門呀,安暢是魔鬼,不僅打下他的門牙,又用妖術將他變成啞巴。
“還有誰要試試。”見秦康安靜下來,長安墨眸看向其他人。
大家都向看惡魔一樣的眼神看着長安,沒人敢輕舉妄動,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一個個都向後退。
這時從門外走進一位青衣男子,沐璃知道他是父皇身邊的御前侍衛總管譚維允。
譚維允先是靜靜打量長安,接着開口:“安公子,好身手,譚某佩服,日後相見,定當切磋一翻不可。”接着環視其他人,朗聲道:“皇上口御,放安暢和蕭離離開。”
長安和沐璃面面相覷,兩人都不知軒宇帝這一舉所爲何來。
“安公子,蕭公子,請。”譚維允溫和道。
長安和沐璃走到虛懷若谷面前,兩人一起抱拳,沐璃道:“何大人,林師爺,告辭。”
“告辭。”何林兩人抱拳應道。
對於蕭離和安暢兩人心下還是喜歡的,即使剛剛安暢似乎變成另外一個人。
見長安和沐璃離開,譚維允將周圍的人羣散去,順便吩咐下屬將秦康帶下去治療,這才走到何虛懷面前,笑着道:“何大人真是厲害,能找到安暢那樣的神奇少年。”
“譚總管,過獎了。”何虛懷笑着迴應。
譚維允一笑,走近何虛懷,在他耳畔說了一句話,只見何虛懷面色聚變。
譚維允說完,向後退道:“譚某告辭。”
譚維允走後,林若谷抓着何虛懷的胳膊,詢問:“譚維允,他剛剛對你說了什麼。”
何虛懷雙眸環視四周,見只剩他和若谷,這才道:“皇上在明樓。”
譚維允從何府出來,便來到明樓。
堰城瘟疫似乎對明樓沒有多大影響,明樓依舊如昔日一樣生意興隆。
譚維允來到一個房間,對着背對着他的紫衣男子,單膝跪地,頭微垂:“遵照皇上旨意,卑職已經放走安暢和蕭離。”
男人沒有轉身,卻開口道:“你下去吧!”聲音深沉有力。
“是。”譚維允輕輕退出房外,輕輕關上房門,便藏身於明樓一角。
待譚維允走後,一個黑影出現在房間。
“正如主上所料,沒人敢動安暢。”黑影開口,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這也是我放他走的原因,還記得你曾說過桐柏草屋前的小麻雀嗎,朕可不想看到自己的軍隊變成麻雀。”
原來這個黑影正是桐柏草屋前出現過的黑影。
沐璃和長安再次來到堰城郊外樹林。
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想起在這裡初遇虛懷若谷的情景。
天色尚早,穿過樹林應該沒有問題。
長安遞給沐璃一顆藥丸,自己也拿出一顆,仰頭吞下。
沐璃也毫不猶豫的吞下,看着長安開口:“是保存體力的,吃下去丹田熱呼呼的。”
“嗯。”長安牽住沐璃的手往樹林走去。
“公子,父皇會放過我們嗎?”
“不知道。”
那個軒宇帝的心思難測,自己抗旨不遵,他未治忤逆之罪,卻在最後放了他,事情不可能如此簡單的結束,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沐璃。
父皇,譚維允絕不會離開您身邊,除非您人就在堰城,沐璃不奢望其他,只盼您能真的放了公子。
兩人都在心理暗自思慮,誰也未說破。
而軒宇帝如何做想誰也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