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自拜訪過拜爾德將軍。”柳白說,“他是個狂熱的外星人追蹤者。”
林軒點頭,以前的資料中已經註明過這一點,而也正是因爲這一點,拜爾德的很多話才失去了可信性,因爲媒體也注意到了,一個人如果太狂熱地相信地外生命的存在,就會產生癔症,分不清科學與幻想之間的區別。
“我認爲,他跟上一代地球人之間的接觸非常具有可信性。”柳白擡起腳,在地上跺了兩下,意味深長地一笑,“林先生,也許此刻我們的腳下就是上一代地球人的棲息之地,也許……我們揭開那冰牆的秘密,就要面對拜爾德將軍那樣的奇遇。一想到這一點,我就感到無比激動。”
林軒搖頭:“要想保持科學的純粹性,就必須冷靜,把這些當做是科學研究,而非追逐刺激的探險活動。”
柳白點頭:“是啊,你說的對,我實在是太沖動了。”
林軒注視着柳白:“你刻意隱瞞了一些東西,我知道。”
柳白與林軒對視,雙方各自透過眼眸審視着對方的內心。這種心靈的交流非常奇妙,相當於兩塊磁鐵之前的定力較量,最終磁力強大的一方就會將對方征服,使對方成爲自己的附庸。
“我沒有。”柳白否認。
“你和拜爾德之間是有某種關係的,我有這個直覺。”林軒立刻指出。
柳白向後退卻,再次否認:“你多慮了,林先生。”
林軒繼續說下去:“拜爾德膝下只有兩個女兒,沒有兒子。他的大女兒嫁給了奧地利音樂家,隱居於維也納。他的二女兒則嫁給了一個唐人街餐飲業大亨的兒子,那大亨在進入餐飲業之前,曾投身於中國大陸江西龍虎山張天師門下,是大陸西部小有名氣的異術師——話沒必要說得太透徹,我們彼此點到爲止就好了。”
柳白低低地一笑:“是啊,話說得太透,就沒意思了。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友,不是嗎?”
林軒話鋒一轉:“我們還是繼續討論拜爾德日記的事吧,我對那個更感興趣。”
柳白又是一笑:“謝謝林先生爲我留面子,必有後報。”
以林軒的地位,要查清一個華裔的底細非常容易,但他不想無休止地追究下去了,因爲那樣對今天的事毫無幫助,不如抓緊時間梳理拜爾德日記中的關鍵點。
在日記中,拜爾德跟隨迎接者走進一巨大的建築物裡,進入一架升降機,向下運轉數分鐘,後來升降機的門朝上無聲地開啓。他走過充滿玫瑰紅色的走廊,光線似乎是從牆壁上放射出來的。他在一扇巨大的門前停下,門上有奇特的文字。在進入該房間之後所發生的事情更具有震撼性。拜爾德一再使用“前所未有”“不可思議”“難以形容”等詞彙來描述他親眼看到的華麗精緻的房間,那些人告訴他,因爲他具有高貴的素質,並在“地表”世界有一定的知名度,所以讓他入境。那些人說,這個地下世界名爲“阿里亞尼”,自從美軍在日本廣島投下兩顆原子彈以後,他們纔開始關注外面的世界,並在那個危機四伏的時代,派遣許多飛行器到地表展開調查。他們表示,地下世界的科技和文化要比地上世界進步數千年,原先他們並沒有干涉地上世界的戰爭的想法,但因爲不願再見到人類使用原子武器,因此邀請將軍至此,向他傳達地上世界可能會走上自我毀滅的信息。目前,人類文明之花慘造蹂躪,黑暗的幕罩已經降臨,全世界將陷入極度的不安之中,黑暗時代將出現,新世界將從廢墟中再生,地下世界的人類會協助地上世界的人類重建家園。
拜爾德結束會晤後原路返回,在兩架飛行器的引導下,平安返回基地。1947年2月,拜爾德出席美國國防部的參謀會議,所有的陳述均有詳細的記錄,並且向杜魯門總統做了彙報。那次會議歷時6小時40分鐘,他還接受了最高安全部門及醫療小組的調查,後被有關方面告知嚴守機密。他身爲軍人,只能服從命令,但他仍在1965年12月24日的日記中記下這樣一句話——“那塊土地在北極,那個基地是人類最大的謎。”
“‘大帝’對這冊日記也非常感興趣,在人類的力量角逐中,‘大帝’鮮有敵手,但他深知,就算成爲幾十億地球人的主人,他到了生命的盡頭,也要面對死亡的威脅。如果不想死,就要尋找無限的長生。在這一點上,他非常迷信於中國的一套古典文學《西遊記》,認爲那裡面的某個人物給了他很大的啓迪——”柳白說。
林軒記起來,在霍東國的房間裡,他也看到了一套《西遊記》。
作爲中國四大古典名著之一,《西遊記》從另外一個玄學的角度講述了唐代玄奘取經的故事,並以唐三藏、孫悟空、豬悟能、沙悟淨四個角色爲喉舌,講述了與作者吳承恩同時代的人們對於生命的看法。吳承恩是一個作者,他創作《西遊記》之時,很多章節必定是有感而發,有着時代文化潮流的深深烙印。
“‘大帝’對哪一個人物感興趣?我猜是孫悟空。”林軒說。
柳白點頭:“林先生果然是個妙人,一點就透。”
在書中,孫悟空看到同類因生命到了終點而死亡時,發出了與“大帝”相同的感慨,發誓要遠赴海外去尋求“永生”之法。事實上,當他在海外仙山上學成筋斗雲、七十二變的時候,並未真正的“永生”。或者說,他只是得到了個人生命在生理意義上的蛻變,卻沒有從思想、精神、靈魂上得到“永生”。只有跟隨唐三藏西天取經歸來,普度大千世界中的衆生之後,他才獲得了真正的“永生”,永遠活在時間、空間以及人類的傳頌之中。
柳白的話雖然簡潔,可林軒已經感悟到,“大帝”所追求的正是全部意義上的“永生”。
在如今的年代,“大帝”當然無法再次以“取經”來達成目標,只好選擇求助於上一代地球上居住的“智人”來達成心願。
從這一點上來說,“大帝”的遠見絕對是卓然不羣的,他不求助於醫藥、異術,而是求助於“智人”,就等於是當年的石猴孫悟空求教於海外仙客那樣。
古代傳說中海外仙山名爲蓬萊、方丈、瀛洲,處於煙波浩渺的海洋深處,一般是指亞洲大陸與美洲大陸之前的太平洋。
《西遊記》中,佛祖與五大菩薩(文殊,普賢,彌勒,地藏,觀音)負責傳法教化衆生,爲天人師。玉皇大帝負責天界與人間日常管理。西牛賀洲是天竺國所在地,唐三藏師徒四人就是向那裡去取經。唐三藏取經的出發地是與西天相對應的東土,即東勝神洲。東勝神洲再往南,就是南瞻部洲,而與南瞻部洲對應的則是北俱蘆洲。吳承恩設想東勝神州內有一“傲來國”,國中的花果山即是孫悟空的誕生地,而此山又是道教神仙系統的“十洲三島”的龍脈之地。
靈臺方寸山是孫悟空學藝之地,位於西牛賀洲。世外高人菩提祖師便隱居在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是孫悟空的啓蒙老師。“孫悟空”的法名就是菩提祖師所取,正是他傳授給了孫悟空筋斗雲和七十二變。
經今人考證,靈臺方寸山在今中國大陸甘肅省靈臺縣境內,此山又名高志山,孤峰突起,渾圓清秀,山間有無影樹,“孤峰午照”又被稱爲“靈臺八景”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