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降落在一塊巨大的浮冰上,此地溫度應該在零下十五攝氏度左右,他的衣着十分單薄,人在半空已經幾乎被凍僵。幸好,田夢已經駕着摩托艇過來接他,歷經波劫後再見,自然是異常欣喜。
在艇上,田夢介紹:“兩艘潛艇分別是‘帕米安號’與‘光源號’,隸屬於五角大樓的全球潛艇網。塔努被劫持,51地區的精銳已經半數出動,預先控制了近海地區。對了,這裡就是挪威近海,距離超級種子庫的直線距離約三百公里。”
林軒裹在羽絨大衣中沉默不語,那張堂娜的照片雖然薄薄的沒有分量,但卻成爲一層無形的隔膜,將他與田夢的心分離開來。
“你還好嗎?”田夢意識到林軒的異樣。
林軒點頭:“還好,只是震驚於51地區的力量之強大。”
田夢微笑:“不客氣地說,以51地區的戰鬥力,可以輕易摧毀半個北歐。”
林軒將雙手遮在眉沿上,遠眺那兩艘潛艇。
此刻有人駕着摩托艇去迎接塔努,而潛艇背上,則有兩隊人馬負責警戒。
“何止是半個北歐?我想此刻全部北歐諸國都被51地區的實力震住,不敢輕舉妄動了。”林軒長嘆。
“北歐”這一稱謂特指北歐理事會的五個主權國家,即丹麥、瑞典、挪威、芬蘭、冰島。另外,其地域還包括歐洲北部實行內部自治的法羅羣島。北歐西臨大西洋,東連東歐,北抵北冰洋,南望中歐,總面積130多萬平方千米,地形爲臺地和蝕餘山地,冰蝕湖羣、羊背石、蛇形丘、鼓丘交錯是其主要地貌特徵。
北歐五國在政治軍事上都不算太強大,所以應該不敢對51地區的大規模軍事行動有絲毫抱怨。
林軒與田夢上了“光源號”潛艇,與換過軍裝的塔努會面。
塔努的情緒已經好轉,身邊跟隨的全都是鼻樑上駕着金絲邊眼鏡的51地區高官。
“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林,我們已經將‘大帝’的黨羽一網打盡。這一次,‘大帝’以爲能夠將我控制住,從而切入51地區的核心資料庫,將那些重要資料全部拿走。感謝你,是你擊穿了敵人的詭計,幫我離開那架飛機。”塔努精神煥發,興致勃勃,主動走上來與林軒握手。
林軒低調地迴應:“不敢貪功,是將軍閣下神機妙算的功勞。”
在飛機上,他識破了敵人的“敲山震虎”計謀,主動留下來解決難題,已經取得了塔努的最大信任。
賓主落座,有位兩鬢斑白的戎裝男子起身彙報:“將軍閣下,我們已經抓到了那個名爲‘蔣錫礽’的男人。”
塔努揮手:“帶上來。”
有人按下電鈕,一扇滑動門撤去,在衆人面前展示出一間血腥狼藉的刑訊室。
林軒眼快,立刻認出被鎖在電椅上的男人正是跟自己有過全息投影通話的蔣錫礽。
51地區的狂飆無可抵擋,大軍所到之處,四夷賓服,八方來降,所以“蔣錫礽”根本無處可逃。
“林,你來問還是我來問?”塔努客氣地垂詢林軒的意見。
林軒做了個“請便”的手勢,並不想在這麼多人面前搶了塔努的威嚴。
之前,蔣錫礽是在“超級種子庫”內部與林軒通話的,既然他被抓了,那堅冰之牆也應該落入塔努之手了。
身在51地區的勢力範圍之內,林軒想了很多。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是美國的敵人狙殺的目標,如果此時此刻有一顆炸彈在這艘潛艇上爆炸,一定會給51地區的組織核心造成難以想象的重創。
田夢就坐在林軒身側,按照她的等級,應該沒機會列席這種高層會議,但因爲林軒的關係,她得以與比自己高几個行政級別的長官們一起開會。
林軒的身體已經不冷了,但他的心卻一直處於極度的陰冷之中,這當然是因爲他從布蘭科那裡搶來的那張堂娜的照片。
塔努打開面前的麥克風,沉着而威嚴地問:“你的名字叫蔣錫礽?”
電椅上的人掙扎了一下,像是從極深的夢中醒來,身子猛地向上一掙,但手腕、腳腕都被箍在椅子上,而椅子又固定在地面上,所以任由他拼命掙扎,也都無濟於事。
世事就是如此奇怪,林軒在港島與蔣錫礽進行通話時,對方態度倨傲,自以爲是那冰牆的主人。只不過短短數日,蔣錫礽已經成了51地區的階下之囚。
“蔣錫礽先生,我看過你的資料,歷死而生、帶着前世記憶復活的伏藏師——好極了,51地區永遠對全世界的異術師敞開着大門,到我們這裡來吧,我們需要你。”塔努說。
林軒已經獲知了很多蔣錫礽的資料,深知那是一個有幾分傲骨的人,不可能簡單屈從於敵人的酷刑之下。
“那些資料……能證明什麼?”蔣錫礽開口,聲音中充滿了蔑視一切的倨傲。
“資料不能證明什麼?你想要我們證明什麼?”塔努反問。
所有盯着蔣錫礽的目光都是鄙夷而不屑的,因爲51地區的高官過慣了高高在上的日子。按照以往的慣例,順我者昌,逆我者亡,51地區的敵人從來沒有跳出過這兩種下場。
“資料是死的,人是活的,就像這個世界任何事情的運行規律一樣,經驗是死的,世界是活的……”蔣錫礽高高地昂着頭,似乎已經不屑與這些人對話。
有人按下了面前的麥克風,加入提問:“你研究那冰牆許久了,但並沒有什麼結果。由此看來,你所掌握的技術在那冰牆面前是毫無意義的。既然這樣,你還有什麼可驕傲的?而且,你絕對不可能是‘大帝’,對於我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隨時都可能被秘密毀滅。”
又有人說:“51地區見過無數自高自大的狂徒,牛皮吹得如同新奧爾良的颶風一般嚇人,但我們逼迫他拿出真才實學來的時候,卻又原形畢露,一無是處。希臘格言中說,只有潮水退去的時候,才知道誰在裸泳。我想,這句話同樣適用於閣下。”
蔣錫礽看看這兩人,嗤的一聲冷笑:“你們懂什麼?我所說的,是最淺顯的世界運動規律,連這個都理解不了,你們也只配去研究新奧爾良的颶風罷了。”
當他的目光掃過衆人,落在林軒臉上時,猛地一震,雙手連掙,鎖住他腕子的皮帶發出激越的錚錚聲。
“是你,你竟然也在這裡?真的是好極了,真的是好極了!”蔣錫礽激動地叫起來。
自然而然的,在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軒臉上。
林軒苦笑着起身,舉起手,遙遙地向蔣錫礽打招呼。
“放開我,我要跟他說話,放開我,我要跟他說話……”蔣錫礽惡狠狠地叫着。
那金屬電椅的四腳被十六枚螺栓固定在地上,即便他全身有千斤之力,也不可能同時掙斷十六枚螺栓。
林軒轉投,目光與塔努相遇。
“林,你有把握?”塔努低聲問。
林軒思索了幾秒鐘,才緩緩地點頭。
“去吧,祝你好運。不過,你要知道,現在隨時有超過十把短槍對準他,他想亂來,就死定了。”塔努說。
林軒離開會議桌,走進刑訊室。
蔣錫礽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軒,直到他走近,才低聲說:“放我下來,我帶你走,去一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