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林軒淡淡地回答。
其實上面三個問題是近百年來各國圍繞北極圈的所有權紛爭不斷的主因,以俄羅斯和前蘇聯爲例,他們都自詡是地球最北端的強國,對於北極圈有着無可辯駁的所有權,所以二戰後一直積極開發北極圈,在冰蓋下修建了相當多的重工業、超前武器實驗室,而且成效非常顯著。據秘密資料顯示,昔日美國擊潰日本時使用的兩枚原子彈廢棄物早已經在1945年冬天被秘密運抵冰蓋實驗室,大約十一個月之後,前蘇聯就擁有了超過三十枚同樣的武器,核能與轟炸效果是老式原子彈的百倍以上。有了這種強有力的開疆利器,前蘇聯才能傲視全球,成爲地球上唯一能跟美國博弈的大國。
南北兩極是地球上未被大規模開發並破壞的淨土,任何一個靠近北極圈的國家都不會讓前蘇聯坐擁寶庫,所以北歐、北美都相繼將自己的國旗插上了北極圈。
在互聯網高速發展的年代,地球已經變成了“地球村”,所以人間不可能存在永遠的淨土,到了最後,地球表面的每一寸土地都將打上國家歸屬標籤,被無限細分。
在藏地時,林軒早就想到,總有一天,青藏高原這所謂的“地球第三極”總有一天也會被瓜分掉,本來沒有邊界的大山被強行劃上國境線,“合理之極”地分配給幾個近鄰國家。“私有、貪慾”是人類的本性,當一個泱泱大國被賦予了“人性”時,這種“私有、貪慾”也毫無例外地被表現了出來,永不停止地掠奪資源,將自己的國家圍牆越砌越高,直至上接青天,下達冥界。
其實這是非常瘋狂的一件事,水滿則溢,山高則崩,物極必反,樂極生悲。
中國古代的哲學家老子、莊子早就預見到了這一點,並留下傳世之書《道德經》《南華經》,用那些經過數十年冥想得來的真理名言教育後人。
中國五千年曆史長河中,真正值得珍藏、玩味、鑑賞、冥思的就是這一本本古書,今人卻本末倒置,將帝王將相的洗腳盆供之高閣,以爲那是傳世古董。
不懂歷史的人終歸要走向滅亡,不看古書的人,也早晚迷失於物慾的包圍之中,那纔是世人最大的悲哀。
藏地三年,將林軒的五臟六腑全都滌盪了一遍,使他越發變得能夠清醒地看透周圍這物慾橫流的世界。
那麼無論是外星人墳墓還是“南北磁力封鎖線”所說的都是同一個問題,即地球磁極的禁區。全球最大的外星人訊息雜誌《飛碟探索》曾發表研究成果,稱南極圈與北極圈內都存在一種看不見的磁力封鎖線,它們能保護地球磁極的正常工作。隨着地球磁極的磁性減弱,該封鎖線的力量已經變得相當衰微,如果在某個時機發生一次大爆炸,封鎖線將全面崩潰,造成南北磁極的異變。在模擬實驗中,一旦地球磁極消失,地球立刻停止自傳,成爲懸浮在宇宙中的死亡之球。
至於“不察之淵”則跟地球人本身有關,指的是上一代地球人爲了躲避星球浩劫,打通地球內部空間,龜縮其中,過着暗無天日的生活。“不察之淵”的名字是從一個愛斯基摩獵人說出來的,該獵人曾經在冬季狩獵之時,駕駛的雪橇跌入了冰川裂縫,幸好被“不察之淵”中的人救活,並送回了遠處。那些人告訴這個獵人,兩代地球人的文明程度和知識範疇相差太大,所以還是各自生活,不強求相認。
種種跡象表明,該“不察之淵”的確是真實存在的,即使那名字因爲愛斯基摩獵人的音譯而顯得不夠規範,也無法遏止探險家們對於該地的搜尋熱情。
按照物理學家、地質學家、災難學家的推斷,在某些地形複雜的環境中,各種輻射、地震、毒瘴、洪水都有可能失去威力,無法毀滅一切。那麼,如果在特定的時間裡,有一部分人恰好躲在那種環境裡,就會逃過大劫,成爲末日倖存者。當他們意識到地球表面已經進入洪荒時代之後,自然會尋找更適合生存之地,遁入遠離危險的秘境中。
林軒曾經讀到過一份文獻,某位想象力極其豐富的地質學家說過,既然地球人將南極、北極、青藏高原成爲“三極”,那麼,在這些特定的極點之上,一定會產生某種違反常規的事。那麼,藏地傳說的“香巴拉之國”與南北兩極傳說的“上一代地球人”都是同樣的意思,兩個傳說的核心思想,全都是“一羣人避難隱居”。
那地質學家甚至斷言,只要找到“香巴拉”,就能用同樣的方法找到“不察之淵”。到那時候,人類就能找到對抗末世大劫的方法,而不必穿越太空,遷居到其它星球去。地球是人類永遠的家,與其捨近求遠,不如自力更生。
以上三個消息都極大地刺激了北極圈探險的熱潮,無數探險家由四面八方飛向北極,試圖在這塊處女冰蓋上開創自己的人生偉業。
曾有那麼一段時間,全球其它地區的探險業停滯不前,多達七千名探險家齊聚北極圈,帶着各種各樣的探險工具,像一羣聞見了血腥味的鯊魚一樣。
事情的結果很容易就能猜到,昔日美國西部淘金者的夢破滅得有多快,這些冒險家們的沮喪就來得多快。
沒有人能尋找到跟以上三個消息有關的任何線索,除了冰塊、北極熊、海豹、海鷗之外,探險家沒有在冰蓋上找到任何東西,反而有五分之一探險家因爲意外、生病、受傷感染等因素永遠地留在了白雪覆蓋的冰河之中。
林軒是組織的人,人生目標不是普通的金銀寶藏,更不是虛無縹緲的上一代地球人,所以他不會受到北極圈探險的誘惑,不爲名利所綁架,始終按照組織的安排,踏踏實實做事。縱觀古今,像他這樣的探險家已經少之又少了。
“那麼,你有沒有興趣猜一猜,這道冰牆後面藏着什麼?”蔣錫礽問。
林軒搖頭:“不好意思,我對那三個故事不感興趣,對冰牆後的世界也不感興趣。至於神山大萬字,大概是我剛剛看花眼了。”
面對如此狡黠的一個對手,他不得不巧妙地掩飾住自己內心所想,不被對方牽着鼻子走。
在全息投影的狀態下,林軒看不清那冰牆的細節,只能看個大概。
事實上,林軒對北極圈的興趣完全取決於事態發展,如果魏先生、魏夫人都被挾持到那裡去的話,他就必須要對該地區“感興趣”了。
“也許,你到這裡來看一看,就會對它感興趣了。怎麼樣?”蔣錫礽又在試探。
林軒搖頭,擡起右手,掩着嘴打了個哈欠。
“年輕人,拿出你的勇氣來,我會給你提供一個光芒閃耀的舞臺。”蔣錫礽再次拋出誘餌。
“蔣大師,我們的交談可以結束了。”林軒說。
蔣錫礽一愕:“結束?你還沒有回答我,要不要到這裡來?”
林軒緩緩地搖頭:“抱歉,我暫時什麼都不想看到,只想自己的朋友平安返回,再見。”
不等蔣錫礽再說什麼,林軒垂手關閉了椅子扶手下的開關,又走到書架後面,把另一道光柱的開關關上。立刻,書房裡陷入了絕對的黑暗,剛剛的一切影像全都消失了。
與蔣錫礽的“全息投影對話”十分奇妙,林軒此刻採取的是欲擒故縱之計,先把蔣錫礽扔在一邊,等對方主動找上門來。
林軒走進廚房,煮了一壺咖啡。
他一直沒有開燈,一切都是在摸索中進行的。
“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着這裡呢!”他從窗戶裡向外望,山體和叢林全都黑魆魆的,像是蹲伏着的無名猛獸。
魏府雖然是建在郊區,但野獸是絕對不會出現的,畢竟這是在二十一世紀最繁華的大都市之一港島。
黑暗能給人安全感,當他啜飲第一口咖啡的時候,卻明顯感覺到了不安,下意識地橫跨一步,站在窗簾後面。
現代化光學專家已經給遠程狙擊步槍裝上了夜視眼,再黑的夜也擋不住紅外線透視儀的追蹤,五百米*穿一枚雞蛋是輕而易舉的事。
他本來可以離開,但沒有離開,一直在等待着有人出現。
與蔣錫礽的對話匆匆結束,他沒有得到情報,蔣錫礽也沒得到他的情報。接下來,他判斷蔣錫礽會派人到魏府來,與他洽談協商破解冰牆的事。
說的“請”,很可能就像刀手挾持魏夫人那樣,刀在頸上,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咖啡的香氣自屋內逸散消失之後,林軒聽到外面街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有人翻牆而入,大步進了客廳。
林軒躡足下了二樓,站在樓梯拐角向下看,客廳裡站着的竟然就是那個挾持魏夫人離開的侏儒刀手,但卻是空身一人,魏夫人已經不知所蹤。
“他回來了?魏夫人呢?不會已經——”林軒沒有急於下樓,而是迅速將身體貼在拐角牆邊。
沒有魏夫人掣肘,他想活擒刀手,作爲向“大帝”宣戰的第一枚籌碼。
“我看見你了。”那刀手站在樓梯口,仰面向上望着。
林軒蟄伏不動,渾身的神經都已經繃緊。
“出來吧,你從加德滿都開始跟蹤我,到今天那麼久了,總要出來見一面吧?”刀手咧開嘴,露出兩排白牙,冷森森地笑着。
林軒並未跟蹤過刀手,以爲對方不過是在虛張聲勢,所以根本不去理睬這些話。
“出來吧,這棟房子下面有一套完整的自毀裝置,你不出來,我就退出去,讓你給這房子陪葬!”刀手大笑,笑得前仰後合,神情令人作嘔。
驀地,一樓大廳裡的琉璃吊燈輕輕一晃,燈腳上垂着的幾百根玻璃珠流蘇一起動盪起來,發出叮叮噹噹的脆快輕響,在靜夜裡四下飄散,悅耳到了極點。
刀手向上望,一條纖細的身影自半空落下,輕飄飄地立在了室內的吊蘭花架一側。
林軒看那影子,已經知道對方是誰,等到真正看清了那張臉,胸口如遭重錘連擊:“怎麼可能是她?她竟然一早就藏匿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