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那個“田夢”吃驚地大叫。
元首高舉雙臂,向着遙遠的殿宇跪倒,隨即行五體投地大禮。
那個“田夢”隨即仰面向上,望向無窮高處,臉上竟然出現了狂喜:“如果這裡是亞特蘭蒂斯,我們豈不是已經進入了神界?原來,傳說中的那些故事……都是……都是真的?”
傳說中的亞特蘭蒂斯即是神界,但這裡帶給林軒的,卻只是無限恐怖,因爲經過急速下墜之後,他們這些人已經落入時間與空間之外,進入了無法控制的絕境,永遠不可能回去,三條鮮活的生命已經成了元首的殉葬品,等待他們的只是無盡的死亡。
“不要慌。”那個“林軒”說,“到這裡來,正是求仁得仁。不知有多少探險家渴望來到這裡,卻不得其門而入。只有我們經過千萬次嘗試之後,終於達成心願了,我們該感到高興纔是。”
那個“堂娜”卻忘記了說話,只是癡癡地看着那個“林軒”,彷彿他就是她生命的全部。
她的表情與那個“田夢”完全不同,後者一進入此地就變得無比興奮,而她卻消極而悵然,完全沉浸在個人情感的糾葛之中。
在林軒看來,現實中的堂娜也是如此,雖然身爲俄羅斯高級間諜,但思想中卻有着多愁善感的一面,尤其是在雄巴村與林軒相遇後,更是情感戰勝了理智。
作爲間諜,職業素養要求她忘掉情感,時刻以上級任務爲第一目標,爲了達成目標,可以無所不用其極,也包括使用美色引誘、人體炸彈之類的極端手段。當然,任何一個人選擇了“間諜”作爲終身職業,就已經走上了這樣一條沒有自我、只有任務的不歸路。戰爭不是風花雪月的遊戲,而是極其殘酷的高智商角逐,榮耀與死亡是緊緊跟隨的雙生姊妹。
如果兩人沒有相遇,堂娜完全可以在間諜這條路上走得更遠,直至晉升進入俄羅斯情報機構的高層,獲得政治生涯上的最高位置。
造化弄人,兩人偏偏相遇,而且接下來的命運糾纏在一起,無法拆開。
等到堂娜在鬼湖的裂縫前縱身一躍,便徹底地將兩人的身心擰在了一起。
戰爭史上,極少有間諜全身而退,堂娜也沒有幸免於難。
不知不覺間,林軒想到堂娜時,感覺身心俱疲,喉頭髮甜,似乎有一口鮮血要嘔上來。
“堂娜,你還在嗎?如果我可以像現在這裡,重生在你的世界裡,我願意全心全意地維護着你殺出一條血路——”
林軒望着那個“堂娜”,低聲發誓。不過,那個“堂娜”卻只是望着那個“林軒”,目不轉睛,情深意篤。
這一次,林軒誤入生命輪迴,被捲入不同時間的“他”與不同時間的“堂娜”之間的情感渦流中,一時間爲情所迷,不知斯時何時,斯世何世,斯人何人,不由得仰面浩嘆:“上天,我該何去何從?”
忽然間,環形長廊下的海水迅速退卻,一落千丈。
他們向下看,幾十米處還有一道長廊,與他們立足之地完全相同。只不過,海水漲潮時,那長廊就被完全淹沒。再向下,每隔幾十米都有一道長廊,就像一座摩天大樓上的休息層一樣。
“史書中,亞特蘭蒂斯大陸是沉沒於大西洋深處的,似乎也可以這樣解釋,陸地沒有沉沒,而是海平面上升纔將大陸完全淹沒。那麼,發生異變的海洋而不是陸地,真正可怕的力量是蘊藏於大海之中——”林軒驟然明白。
人類對於海洋的認識相當膚淺,只不過是利用了它的航運力、海產品,。卻始終沒能研究海洋存在的真實意義。
“沉沒”和“淹沒”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如果亞特蘭蒂斯是被“淹沒”的,那它的位置根本就沒有移動過,自始至終停留在原地。那樣的話,從地理座標來看,大雪山之下就是“失蹤”的亞特蘭蒂斯大陸,也是神秘山洞沙姆巴拉的所在地,更是地球軸心入口。
林軒想通了這些,猛地長出了一口氣。
組織領導無數次說過,地球上任何神話傳說都不是空穴來風,而是一些真實事件的片段記憶,再加上轉述者的添油加醋而已。如果能夠將其中的“核”提煉出來,就會明白每一個神話傳說究竟要帶給人類什麼樣的啓迪。
想通這些,林軒就知道元首爲什麼要執着得派人尋找地球軸心了,因爲那個地方既是“不死勇士”沙姆巴拉的源頭,又是亞特蘭蒂斯的神人之島。
德國以外的探險家都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但元首卻非常明白這一點,所以纔不遺餘力地屢次派人進藏探索。
地球上極少有一個地方是“諸寶彙集”的,這裡應該是絕無僅有的一個,屬於“謎中套謎”的連環死結。
海水退遠,他們腳下幾百米深的地方全都是黑色礁石,礁石頂上則矗立着動作不同的雕像。
“隔得太遠了,要想看清,就要下去。”那個“田夢”說。
“找路下去。”那個“林軒”揮手下令。
“堂娜”、“田夢”兩人拖起元首,跟在兩人後面前進。
環形走廊有着無數缺口,缺口中架着生了鏽的鐵梯,一直向下,不見盡頭。
“下去。”那個“林軒”身先士卒,越過缺口,進入鐵梯。
幾個人立刻跟隨,拖着元首,半步不離。
連續下了四五層階梯之後,大家都露出疲態,速度也漸漸慢下來。
他們已經接近礁岩,也迅速看清,那些雕像非常傳神。
“是曼施泰因元帥?”那個“堂娜”失聲叫起來。
“沒錯,是他。”那個“田夢”也認出來。
其中一尊雕像的面部表情異常冷肅,瘦削的顴骨如同刀刻斧鑿一般,眼睛深深凹陷,如同一隻乾癟的骷髏一般。
看過二戰德國二十六元帥照片冊的人,都對他印象深刻,他就是昔日納粹元首麾下最受器重的忠臣之一曼施泰因元帥。
曼施泰因1906年起服役於第3步兵警衛團,1934年任第三軍區參謀長;1935年任陸軍總參謀部作戰部長;1938年任第十八師師長;1939年任侵略波蘭的南方集團軍羣參謀長。同年10月調至西線,任A集團軍羣參謀長。他第一個提出以坦克部隊穿過阿登高地突擊法國北部的大膽作戰計劃,受到陸軍總部保守派的排擠,被調任後備第三十八軍軍長。其計劃後爲希特勒賞識,成爲德軍攻擊法國的作戰方案,並取得成功。1941年任第五十六坦克軍軍長,參加閃擊蘇聯,隸屬進攻列寧格勒方向的北方集團軍羣。同年9月升任第十一集團軍司令,在南方的克里米亞作戰。1942年晉升元帥,調至北方負責指揮圍攻列寧格勒。同年11月,當進攻斯大林格勒的德軍被圍後,受希特勒委派趕赴南方,組建頓河集團軍羣,企圖解救被圍德軍,未逞;1943年出任南方集團軍羣司令,在庫爾斯克會戰中失敗;1944年3月被解職。第二次世界大戰後作爲戰犯曾被英國軍事法庭判處18年徒刑。1953年獲釋,定居聯邦德國,著有回億錄《失去的勝利》。
二戰史學家一致認爲曼施泰因是德軍中少見的名將,對元首忠心耿耿,後期即使元首發布了許多自相矛盾的命令,他也會不折不扣地去執行。
曼施泰因的雕像放在這裡,可見鑿刻這些雕像的人對元首一方的重臣是非常清楚的,只有能夠左右戰爭局面的大人物,才能享受這樣的權力。
再向前看,礁岩上所有雕像都對應着德軍的高級將領,這裡彷彿就是德國將軍的兵馬俑所在地。
第二次世界大戰其間,德國總共任命了一位帝國大元帥,一位全國領袖,26位元帥級別的高級軍官。
現在,毫無疑問,這些人的雕像全都屹立在露出水面的礁岩上,包括:
帝國元帥戈林,1935年授空軍元帥銜,1940年7月19日授帝國元帥銜,德國空軍總司令;
黨衛隊全國領袖海因裡希?希姆萊,被任命爲“黨衛隊帝國領袖”;
瓦爾勒?馮?布羅姆貝格大將,1936年6月1日由戰爭部部長、國防軍總司令晉升爲陸軍元帥軍銜;
埃裡希?雷德爾雷德爾,1938年4月1日由海軍總司令被晉升爲海軍元帥軍銜;
瓦爾特?馮?勃勞希奇,由陸軍總司令大將被晉升爲陸軍元帥軍銜;
格爾德?馮?龍德施泰特,由A集團軍羣總司令被晉升爲陸軍元帥軍銜;
費多爾?馮?博克,由B集團軍羣總司令被晉升爲陸軍元帥軍銜……
“這些雕像究竟是什麼人建立起來的?這裡明明已經是大雪山之下極深之處,又怎麼可能有人類隱居?如果生活在這裡的不是近代人類,而是亞蘭特蒂斯的先民或者神祗,那麼是不是證明‘亞特蘭蒂斯人是日耳曼民族先人’的傳說是真的?而納粹黨的身體裡的確流淌着這些‘半神’的血液?當納粹餘黨到達這裡之後,是不是就能獲得喘息機會,伺機捲土重來……”這一連串問題令林軒連連倒吸涼氣。
這些礁岩就像一大片死亡者的祭臺,每一尊雕像都代表着一個在二戰審判臺上被絞殺的大人物,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