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還進去嗎?你到底怎麼了?”薩曼莎低聲問。
在那位姓原的高手消失的年代,香港還沒有由英屬殖民城市迴歸中國大陸,所以林軒刻意地將“英屬香港”說清楚。
那是一個與“亞洲之鷹”羅開、“盜墓之王”楊天等人齊名的大遊俠,其武功、智慧、人品、才貌無一不是上上之選。
九七回歸之前最後一屆香港華裔英雄大會上,榮膺“終身成就獎”的楊天曾經深有感觸地說過:“如果原先生還在,他纔是最有資格獲得這個獎項的人。吾輩江湖中人,如果此生能與他成爲知己好友,則任何獎項、任何榮耀又何足道哉?”
當然,在羅開、楊天、原先生等等一流豪俠之上,則是被稱爲“那位先生”的人。
那位先生,有名有姓,但天下英雄只肯以“那、位、先、生”四個字稱之,以示至高無上的尊崇之意。
在剛剛的對話中,那聲音也提到了“我只佩服一個人”這一句,昔日原先生最佩服的就是“那位先生”,這一點,也能跟林軒的分析對上號。
“我聽到了警告的聲音,就算進去也沒有意義,如果我們能找到那說話的人,也許對我們有所幫助。”林軒迴應。
“我沒聽到,你確定那不是幻聽?”薩琳娜追問。
林軒思索了一陣,才緩緩地點頭:“不是幻聽。”
薩曼莎輕輕撫摸着左腕,輕輕咬着牙,眼中露出淡淡的殺機:“不管你作何打算,我都要先拿下十七大公。再拖延下去,我都快瘋了。然後——”
她向剛剛經過的那石窟望了望,嘴角有了微微的笑意:“去看看那戈壁胡楊案中的失蹤者,既然十七大公能從羅布泊找到答案,我們也能,對不對?”
林軒沒有回答,因爲他不想挫傷薩曼莎的熱情。
既然那聲音說找任何人都沒用,自然也包括了薩曼莎要找的那位彭教授。
“唉,等待的時間是最難熬的,只盼着十七大公快回來。”薩曼莎轉身,伏在欄杆上,靜靜地眺望着來時的路。
曠野死寂,沒有一個人影,也沒有任何聲響。
“我想,很多人臨死之前,一定後悔來大雪山這一遭。我接觸過很多到世界屋脊來執行任務的同僚,他們都說,進藏一次,就會讓人的心遭受徹頭徹尾的洗滌,進取心也都被洗沒了,只想退隱鄉下,無慾無爲地度過餘生。西藏真是個神奇的地方,神山、神湖、神廟、神佛……彷彿這裡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石都具有通神靈氣。”薩曼莎悠悠地說。
“人與人不同,畢竟被淨化的只是一部分,還有很多,即使到了藏地、拜了神佛,仍然受慾望驅使,無法停下來。”林軒說。
“你屬於哪一種?”薩曼莎問。
林軒一笑,跟着反問:“你呢?你屬於哪一種?”
薩曼莎狡黠地一笑:“我跟你屬於同一種,都是矢志效忠所屬組織的人。”
林軒搖頭:“不,我並非效忠組織,而是遵循正義、公理,跟很多同道中人一起去維護和平,讓這世界變得更公平,更和諧。爲了這一目標,我的很多同事已經獻出了寶貴的生命,在伊拉克、敘利亞、南海、東海、朝鮮半島三八線、車臣……處處都埋葬着他們的遺體。薩曼莎,我們跟你不同,你效忠於俄羅斯總統,而我們永遠不會被某個人、某種勢力所左右。”
這是他的肺腑之言,雖然這一目標任重而道遠,但畢竟很多人朝着既定的目標前進,羣策羣力,一起努力,和平和諧的日子一定能來到。
薩曼莎笑起來:“好吧,就算你說得對,閣下高風亮節,正義凜然,而我卻是大國政權的走狗,猥瑣至極,思想境界低下,但我們同時被困在這裡,只有同仇敵愾,聯手進擊,才能——”
她的話沒說完,十七大公的影子已經出現在視界之內。
僅僅過了一分鐘,十七大公便風一樣掠到林軒身邊,氣咻咻的,胸口不住起伏。
“有人入侵,但我沒有找到他們。是高手,跟你們一樣的高手。”十七大公說。
林軒偷偷鬆了口氣,他非常希望來的是駱原和空沙,這兩人雖然不是絕頂高手,但卻是長期行走江湖的人,懂得趨利避害,躲過了第一輪危機。
“帶我們到前面去,可以嗎?”薩曼莎問。
十七大公皺眉:“到前面?到哪裡去?這裡就是地球軸心,你還想去哪裡?”
薩曼莎向前一步,拉住十七大公的右臂,左右搖了搖,稍微帶點撒嬌的口吻祈求:“秘密部門的資料顯示,地球軸心最重要的建築是一組巨大的蒸汽機,那纔是驅動地球自轉的根本動力。我們要去的就是那裡……”
十七大公右臂被擡起的瞬間,薩曼莎的中指一屈一伸,便引發了袖底的機關,那支針管無聲地彈出來,射入十七大公右腋下。
十七大公搖晃了一下,隨即癱倒在地。
高科技的發展日新月異,而俄羅斯又是最注重創新的超級大國,所以任何武器都是領先於其它國家的。
“他可以昏睡八小時以上,這段時間裡,我們可以探索完這片山崖。”薩曼莎放開了十七大公的手,隨即取出一把小刀,在十七大公的喉結、頸下、耳後、等部位輕輕挑撥試探。如果十七大公臉上戴着人皮面具的話,經此試探,就能被完整地剝離下來。
“我觀察過,他沒有戴着面具。”林軒提醒。
人皮面具是一種精巧到極致的易容工具,全球各地都有製造這種東西的高手,只要戴上它,就能改變人的五官相貌,成爲迥然不同的另外一個人。
最終,薩曼莎搖頭嘆息:“不是面具,是真人,看起來,是另一種思想佔據了他的身體,才導致了現在的狀況。”
稍停,薩曼莎又自我解嘲地搖頭微笑:“十七大公本來就是個瘋子,他的身體每天都被不同的思想佔據,誰也分不清哪個是他、哪個是另外的什麼人。”
林軒俯身,觀察十七大公的外貌,心中反覆自問:“他是這個神秘空間的主宰者嗎?一個瘋子怎麼能控制這麼多人?那位發出聲音的原先生爲什麼又噤聲不語?難道,在不知不覺中,事情已經再次惡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