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茫,屋子裡,昏黃的燈光幽幽的照射在坐在牀頭的女子身上。讓她身上多了一種異樣朦朧的光輝。
擡眸靜靜的打量着牀上那兩張連熟睡了都帶着幾分悲慼的面容,慕白秋心中一揪,連有人推門而入的聲音都沒有聽見。
“孩子們,都睡着了嗎?”身後,一個長身玉立的身影靜靜佇立。眉宇俊朗如玉,卻帶了幾分疲憊和倦怠。
回頭朝來人一笑,慕白秋點頭說道:“嗯,哄了很久,他們才肯睡。”
“辛苦你了,白秋。”自楚憐凝去世以來,兩個孩子對慕白秋越發的依賴。偌大一個顏家,他們卻只與她最親近。尤其是晚上睡覺之時,兩個孩子的依賴之心,更是達到了極點。沒有慕白秋的陪伴,兩個孩子就無法入眠。
垂下眼睫,慕白秋脣角勾起一抹淺笑,那笑容卻半分也未到達她眼底。此時的顏思源,客氣得有些疏離。這樣的顏思源,是她所不熟悉的。自從楚憐凝去世以後,他就一直如此。
有時候明明看見他在笑,可慕白秋卻覺得,他的笑容十分的疲憊,還帶了一些若隱若現的哀傷。慕白秋不敢去猜測,顏思源這樣的表現,究竟是爲了什麼?!“這是我應該做的。”
“走吧,我送你回去吧。”顏思源似沒有注意到她眼中的落寞一般,只溫柔的牽起她的手,朝門外走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看你很疲憊的樣子,早點去休息吧!”慢慢的抽回自己的手,慕白秋面色平靜,心中卻有一種莫名的酸楚。
感覺到手中的餘溫慢慢消失,顏思源微微一愣。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待他回過神來時,慕白秋已經走到了門口。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下一秒,慕白秋感覺一雙強而有力的臂彎,從自己的腋下穿過,將她懷抱在他的懷中。
將頭埋在她的肩膀處,顏思源的聲音中帶了一絲絲疲憊和不安。“白秋……”
那樣落寞而脆弱的顏思源,是慕白秋從來沒有見過的。心中莫名一軟,慕白秋的抑鬱之氣,已經迅速的煙消雲散了。
笑着拍了拍他的手,她放柔了聲音,狡黠的笑道:“那好吧,本姑娘就給你一次擔任護花使者的機會罷!”
說罷,牽起他的手轉身笑吟吟的望着他。她黑亮的眸子,閃爍着晶瑩璀璨的光彩。顏思源心中一動,下一秒,他已經心隨意動,吻上了她的脣。
“小心吵醒孩子。”她臉頰一熱,粉面含羞的推開他。
“好想吃了你!”顏思源的聲音暗啞而破碎,隱隱的還帶了幾分情*欲之色。
慕白秋白了他一眼,轉身朝門外走去。顏思源笑着追了上來,牽起她的手,大步朝她臥房的方向走去。
天空中,一輪皎潔的明月散發出清冷的光輝,漫天的星光如同碎鑽一般傾瀉而下。這一刻,慕白秋只覺得心慢慢的安靜了下來。無波亦無緒……
行至一半,慕白秋突然想起上官若柳晚間的時候做了糕點,囑咐她哄完孩子要過去拿。於是半途改了道,朝上官若柳的房間走去。
然而到了門前,她卻猛地駐足,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視線瞟嚮慕白秋,顏思源有些不解的問道。
慕白秋努努嘴,並不言聲。順着她視線的方向望去,顏思源驚奇的發現。透過雕花紅木窗戶,屋子裡兩道修長秀挺的身影,靠得很近。時而糾纏在一起,時而分開。而那兩道身影,都是爲他所熟悉的。
“這是怎麼回事?”皺了皺眉頭,顏思源挑眉問道。“二弟他,什麼時候……”
“走吧。”嘆了一口氣,慕白秋苦笑道:“這也是一對歡喜冤家。”
“可是二弟他不是喜歡……”話說到一半,顏思源又生生的嚥了回去。
見狀,慕白秋勾脣一笑,道:“人總是會變的。彼時他被自己心中的假象所迷惑,以爲我纔是他心中所想要的。卻不知道,那只是他心中多年的執念所致而已!到今天,他終於撥開烏雲見明月,清楚了自己心中的情意。”
“我不會變!”許久的沉默之後,顏思源忽然開口,一字一句信誓旦旦的說道。“今生今世,絕不會變!”
勾脣,似想說些什麼。慕白秋卻終是暗自嘆了一口氣,將心中的千言萬語都埋在了心間……
“我到了,你回去吧。”儘管心中有些不捨,慕白秋仍然強顏歡笑的說道。
“不準胡思亂想,聽見沒有?!”揉了揉她的頭髮,顏思源低頭,在她脣上落下一個清淺的吻,霸道的說道。“等我忙過了這段時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等他忙過了這段時間,會一點一點的向她證明,他的心。
“好。”慕白秋笑笑,點頭答道。
顏思源張開,似還想說些什麼。身後,有腳步聲匆匆而來。“大人。”林管家收住腳步,恭敬的喊道。“白秋姑娘。”
“這麼晚了,何事如此匆忙?”皺了皺眉頭,顏思源挑眉問道。
“大人,吏部的張大人來了。”看了一眼慕白秋,林管家低聲說道。
“哦?”顏思源臉色一沉,眉宇間的神色,頓時陰鬱了下來。“走,瞧瞧去。”說罷,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慕白秋,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書房內,一個身着便服的男子在看見顏思源後,連忙迎了上來。示意林管家關上書房門,顏思源揚眉說道:“這麼晚來,是不是事情有變?”
“大人明見!”點了點頭,張大人佩服的說道:“夏大人那邊,只怕要出岔子。”
“怎麼?他想變卦?”聲音一沉,顏思源的臉上便多了幾分冷厲之色。“上船這麼久了,他還想變卦。這夏清海,也太兒戲了吧?!”
“他也並非想變卦,只是,他有個條件……”見他惱怒,張大人訕訕的說道。
“什麼條件?”眼中閃過一道狠戾之色,顏思源冷冷的問道。
“夏大人他,他要你將她女兒扶爲正妻……他才肯助咱們一臂之力!”咬了咬牙,張大人埋頭說着,不敢看顏思源一眼。
猛地拍了拍桌子,顏思源的聲音就如同寒冬臘月的天氣,冷得有些嚇人。“這個老狐狸,居然敢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