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他們的身體每況愈下,因爲木青柔是在青石村井裡投毒,而村子只有那麼一口井……
木青柔不知道去了哪裡,或許早就離開了,無論大路還是小路,以她的實力想要翻過去並非辦不到,只是花很多時間而已。
隨着時日漸過,青石村的喪鐘終於敲響了……
首先死的是一個村民,被人發現時就剩下一層皮囊,血肉,骨頭都化爲了泛着惡臭的膿黃屍水。
路還沒有打通,而小路也已經堵死,整個青石村與世隔絕。
村民開始恐慌,隨着接連有人死去,一股名爲瘋狂的念頭,逐漸佔據了他們的大腦,驅使着他們做出更瘋狂的舉動。
這就跟世界末日來臨差不多。之前礙於道德,法律,底線而不敢做的,在死亡的逼迫下,所有人完全陷入失智的癲狂。
當有人發現小路被堵死時,他們怪罪唐雲,怪罪李彪,因爲如果不是他們堵住屍鬼,在那裡發生戰鬥的話,這條路就不會被堵死。
他們拿起棍棒,鋤頭,鐮刀,蜂擁着朝唐家大宅衝來,不只是他們,就連原本守規矩的下人,也相繼開始發瘋。
只可惜,普通人與武者之間的差距,並非所謂人多就能比擬的。
除此之外,唐雲也不是什麼好好先生,對於這些人的衝鋒,他給予的是更爲殘酷的迴應,殘忍的殺戮,使得唐家大門口瀰漫着一層迷離的血霧。
大批的屍體倒地,刺鼻的鮮血噴灑,讓這些瘋狂的村民產生了懼怕,他們不敢了,他們退開了。
人是很矛盾的生物。
在危機壓垮理智時,他們會陷入瘋狂,但直視死亡時,他們又會重歸理智,瘋狂再度被懼怕壓下。
李彪渾身是血的拖着流星錘,複雜的盯着站在門口,手持利劍,如青松般鋒芒畢露的背影,心裡不知是什麼念頭:“少爺……”
“噹啷~”
唐雲隨手丟下長劍,脫下浸透鮮血的外袍,接過小婉怯怯遞來的毛巾擦了擦臉:“有事嗎?”
“老爺讓您過去。”李彪低下頭,對方身上那股濃郁的煞氣,讓他有些心顫。
唐雲點點頭,毛巾遞還給小婉,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輕笑:“以前都沒有發現,偌大的唐家宅子,你是對少爺我最忠心的啊。”
“少爺,我……”小婉俏臉泛起紅暈,結結巴巴的想說些什麼。
但剛張嘴就發現,唐雲已經朝後院走去。
“少爺~”
小婉美眸暗淡了下來,怔怔的盯着他的背影,心裡喃喃:“我,小婉想說,無論如何,小婉都會陪着少爺的……”
她不知道真相。
她只知道村子裡很多人都死了,很多人都瘋了,包括宅子裡的下人,有的是自相殘殺,有的是被唐雲跟李彪殺死。
她覺得,或許村民都感染了疫病,大家都要死了,所以纔會產生最後的瘋狂。
她不知道,唐雲不會死。
小婉是被父母賣掉的,當時唐老太爺帶着唐雲進城賣貨,在路邊看到了她的父母要賣掉女兒,給家裡的兒子攢錢娶媳婦。
唐雲買下了她。
小婉本以爲接下來會生不如死,因爲很多人都是這個下場。
但當她跟着少爺回到青石村,回到唐家大宅後,老爺只是讓她去給唐雲當貼身侍女,負責照顧唐雲起居,並未有什麼她擔憂的壞事發生。
唐雲人很好,平日家中獨苗,好不容易有個同齡的玩伴,天天帶着她滿村子亂跑。
那是……她最快樂的時候。
“無論如何,小婉會陪着少爺的。”
小婉捏着手裡染血的毛巾,大眼睛裡似有晶瑩水光閃過,只是一剎,小臉浮現出幾分堅定。
——
半個時辰後。
唐雲從緊閉的房門走出,表情刻板,將一切情緒都壓下:“李彪,去後廚找來油撒一撒吧。”
“少爺……”李彪鼻子一酸,他猜到了。
唐雲擡起頭望着天空,似自語般喃喃:“爹孃走了,他們不想變得那麼難看,所以服下了毒藥。爹告訴我,起碼要體面的去見祖宗。”
小婉跑來,小心翼翼的遞來絲巾:“少爺。”
“小婉啊。”
唐雲隨意坐在臺階上,看着她笑了笑,雖然笑的有幾分勉強:“這唐家大宅,現在就剩咱們三個了。”
“少爺不怕,小婉陪着你。”小婉蹲下來,兩隻手抓住他的袖子。
唐雲捏了捏她的小臉,聲音有幾分低沉:“前陣子心情不好,倒是讓你不舒服了,你不會怪我吧?”
小婉眼眶發紅,抽了抽鼻子:“小婉是少爺買的,小婉的命就是少爺的,無論少爺怎麼樣,小婉都會陪着你的。”
“還是你最好了。”
唐雲用力搓了搓臉頰,從懷裡抓出一隻玉鐲:“娘臨走留下的,說要留給唐家的少夫人,少爺覺得你合適了。”
“我,這……”
小婉如受驚的小兔子,迅速抽回了手,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一句話,只是兩眼盯着那隻玉鐲,心裡不知怎的竟有幾分期盼。
“戴上。”
唐雲站了起來,將玉鐲套進她雪白的皓腕,轉過身朝後退了幾步,靜靜的看着李彪撒着油。
“少爺~”
小婉不住撫摸着玉鐲,感受着那一抹溫潤,聲若蚊喃,臉上洋溢着一種名爲‘幸福’的笑容。
“不該這麼叫了。”
唐雲接過李彪遞來的火把,靜默片刻,忽而甩手丟了出去,眼睜睜看着火把在半空劃出明亮的軌跡,伴隨着脆響砸在門口。
呼……
明火矚目,迅速蔓延,幾分鐘後這木質的建築便陷入了火海。
“少……相公,小婉,小婉有些頭暈。”
小婉呼吸有些急促,死死抓着唐雲的衣袖,似夢囈般呢喃,嬌小的身體隱約有些發軟,彷彿一陣風都能吹倒。
“不怕,休息一下就好。”唐雲將她攬在懷裡,輕聲安慰着,目光落在她站立的地方,那裡有溼潤的腳印。
“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小婉往他懷裡鑽了鑽,像是找到家的小獸,雙眸逐漸迷離:“等,等小婉睡醒了,就……就去給相公……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