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團圓飯,除了粟寶外,其他人都回來了。
這晚上兄弟姐妹們跟小時候一樣,依舊熱熱鬧鬧的聚在一起,半夜了也不肯去睡覺。
只不過大家默契的沒有爬上陽光房房頂,而是在陽光房裡面席地而坐,打牌的打牌,熱鬧的熱鬧。
蘇一塵有些犯困,靠在一邊漸漸的睡了過去。
大家聲音不由得小了一些。
“沐歸凡,大哥還能……還能待多少天?”蘇子林遲疑着,低聲問道。
沐歸凡搖頭,“我不掌管生死簿。”
蘇錦玉黯然。
“大哥已經在硬撐了,他在等粟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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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贏爾抓了抓頭髮:“粟寶這次是去三道六界之外,很難說清楚什麼時候回。”
蘇越飛默默說道:“這次她離開有七八年了吧……”
大家都沉默了,心底有些焦急。
粟寶,一定要趕回來啊……
大家都不想讓蘇一塵留下這個遺憾,即便以後還是會見到,可是……
就在所有人以爲蘇一塵還能再堅持幾天的時候,這一晚他的情況就直轉急下。
蘇贏爾將他送回房間去,他竟然沒有任何反應。
心慌的蘇贏爾不由得搖了搖他手臂,喚道:“大哥?”
蘇一塵閉着眼睛,臉上很安詳。
一直因爲疼痛而擰着的眉頭,現在也舒展開了。
衆人沒來由的一慌,趕緊一個個喚着:“大哥!”
“大哥?”
蘇一塵都沒有迴應。
可他的魂魄也還沒有離體。
蘇錦玉趴在他手邊,不由得哽咽:“大哥……”
蘇一塵睡得沉沉,呼吸很微弱,不仔細聽都聽不到。
他的手很冰涼,不管大家給他蓋多少被子,開暖氣,他手依舊冰冷。
蘇錦玉抓着他的手,哽咽道:“大哥,你別怕,玉兒在這裡等你。”
蘇雲朝也默然,低聲道:“粟寶馬上會回來的……”
蘇一塵的手指動了動。
蘇意深檢查後嘆氣:“大哥已經無意識了,陷入了昏迷中。”
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蘇一塵依舊沒有醒來。
蘇老夫人在廚房,沉默的煮着最後一碗蓮子粥。
“老夫人……”吳媽不知道說什麼。
蘇老夫人嘆氣,眼底有淚花閃爍,只是看着蓮子,低低的說道:
“蓮子心中苦,梨兒腹內酸……”
吳媽不由得轉過身,悄悄抹了抹眼淚。時間或許很慢,又或許走得很快,蓮子的清香撲面而來時蘇老夫人才恍惚回神。
她把蓮子粥盛出來,隔着涼水慢慢的攪拌,讓蓮子粥降溫。
大約五分鐘後,蘇老夫人摸了摸碗底,不燙手了,這才端着上樓去。
蘇一塵房間裡有蘇錦玉和蘇雲朝,還有沐歸凡和蘇何尋。
蘇贏爾時不時走出去,又進來瞧瞧,其他人雖然被蘇老夫人趕回各自房間,不過不管做什麼都心不在焉。
蘇老夫人把蓮子粥放在牀頭櫃上,佈滿皺紋的手異常溫暖,輕輕握住了蘇一塵的手。
“阿塵,你已經睡很久了……起來先吃點東西?”
蘇一塵手指動了動,但沒有醒來。
蘇老夫人用勺子沾了沾溫水,在他脣上輕輕沾溼。
“不起來就算了吧,你也累了,想睡就好好睡着……”
蘇老夫人低聲嘮叨,蘇錦玉在一邊心底難受極了。
蘇一塵渾渾噩噩中,只記得自己要再堅持一下。
再等等,等等他的小乖寶……
可是他漸漸的,感覺自己支撐不下去了。
他能清楚感覺到魂魄即將要離開身體,這是不管他怎麼努力都壓制不住的。
【粟寶……】蘇一塵心底嘆氣。
大舅舅好像沒法再等你了,粟寶。
大舅舅沒有粟寶那麼厲害,連魂都壓不住。
粟寶,大舅舅還想最後再抱抱你,帶着人的體溫……
還想真實的感受到小乖寶,好好的說再見。
可大舅舅等不住啦……
蘇一塵腦海裡就像是過電影,出現了粟寶小時候的一幕幕。
她抓着大錘子,喊着八十、八十的模樣。
她一臉新奇,很容易被人忽悠的模樣。
她一臉開心,笑着撲過來、喊着大舅舅的模樣。
她小財迷,緊緊揣着自己銀行卡的模樣……
【粟寶,再見啦,大舅舅到陰界再等你吧……】
蘇一塵想着,只覺得身體越來越輕了。
驀然的,一聲清脆的呼喚傳來:“大舅舅!”
這聲音近在咫尺,是那麼的清晰!
是粟寶!
蘇一塵倏然一沉,就感覺本來失去的力氣和知覺一下子就回來了。
他努力的掙扎着,終於睜開了眼睛,果然看到粟寶已經在他眼前。
“粟寶!”蘇一塵不由得笑了,擡手用力的握住了粟寶的手。
是真的,不是他臨死前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