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既然這些都是事實,也只能接受了。”
等拳頭上的疼痛徹底消失後,周明落才又逐漸收斂情緒,跟着就想起了秀姨,畢竟不管【金剛符】的作用是大是小,他都無力改變,想不接受也不行。
而從發現黃皮書的改變開始,一直折騰到現在時間也到了中午,他的確也是該去看看秀姨了。
對方雖然只是發燒,不過也很嚴重,已經到了神志模糊的地步,不止需要緊急治療,更需要有人在事後照顧,在早上週明落知道白天可能沒時間後,直接就把她送到了較近的市三院,並辦理了入院手續。
這或許有點小題大做,但他卻覺得值得,他還真怕自己離開後若沒人在旁照顧的話,秀姨再出什麼事,放在醫院可能費錢,但有護士照看總好得多。
“高燒終歸是小問題,希望現在她已經好了,哎。”
低嘆一聲,周明落才踏步向外行去,隨後不過半個小時就抵達了市三院。
熟門熟路的進了住院部大樓,撐電梯抵達六樓,周明落沿着樓道抵達609病房門前時,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向內觀看,一眼就見到了裡面正躺在病牀上的秀姨。
秀姨年紀並不大,今年只是三十出頭,也頗有幾分靚麗,不過此刻那張病牀上躺着的人,面容卻是憔悴的一塌糊塗,猛一看去更是像平白蒼老了十多歲的模樣。
一想到往日裡對自己像大姐姐一樣和善,溫婉的秀姨,這些日子以來卻因爲方叔同的入獄而搞得如此狼狽,周明落心下都是疼得厲害。
“不管你是誰,把方叔一家害成這樣,在以前也就算了,爲了各種現實我也只能認了,但從現在起我一定要你後悔所作的一切!”
重重握緊雙拳,又一次幾乎是把短短指甲插進手心嫩肉裡,周明落眼中全是一片森寒。
下一刻他才快速收拾起情緒,輕輕敲了敲房門後才推門而入。
“秀姨,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進入病房,周明落快步來到病牀前,努力擠出一副燦爛的笑容,越是靠近秀姨,他心下就越難受的厲害。
“小落,真是難爲你了,我沒事了。”從周明落推門那一刻,秀姨就轉過了視線,一直拿着慈愛的目光看來,不過在這目光中,她卻也帶着一絲歉疚之意。
她真的很歉疚,雖然這些日子她承受的壓力可謂不一般的大,所以在得知方叔同拒絕自己去探監時,猜測出這裡面的原因她纔會那麼崩潰,讓自己獨自在家喝的酩酊大醉,更是發起了高燒。
哪怕在經過上午的治療後她的高燒已經基本退卻,甚至連心情也依舊壓抑的厲害,可到現在她也已經能很理智的去思索事情,面對現實了。
也是直到再次看到周明落時,她才豁然而驚,她這些天受的壓力很大,難道周明落就小麼?就算如此,周明落還要分出那麼多精力來照顧她。
這由不得她不慚愧,自己怎麼能一病了之,卻把所有事都讓一個孩子承擔?對她而言,周明落現在也真的只是一個大孩子罷了。
既然方叔同的事已經成了定局,她也要及早從這件事的陰影中擺脫,畢竟五年之後方叔同還是可以出來的。
“真是讓你受累了,秀姨對不住你。”
“千萬別這麼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聽對方這麼說,周明落倒是急忙擺手,不過還不等他講完,秀姨就驀地一笑,撐着身子就坐了起來,“我真的沒事了,只是發燒而已,之前醫院也又替我做了一便檢查,我都可以回家了。”
“恩?”見到秀姨雖然坐起了身子,不過卻很吃力的樣子,周明落連忙把對方又按在了病牀上,才笑道,“秀姨,我知道你也好得差不多了,不過既然都住在這裡了,也不用急着馬上回去,你現在身體還虛弱,還是再多休息一下吧,等養足了精神我再送你回家。”
下一刻,周明落才又起身道,“你現在想吃什麼?我出去給你買。”
“小落。”
幾句話,秀姨卻眼睛一酸,差點又掉出淚來,但隨後還是強忍着淚水,努力擠出一臉笑意講出了想吃的東西,等周明落一一記下,起身出去買食物後,她纔再也忍耐不住,終於在臉上又趟出了熱淚。
不過在流淚的同時,她心下卻也暗暗下定了,自己絕對不能再這麼不負責任的病倒,把一切擔子都壓在周明落一人身上了。而她和方叔同當年能收留下週明落這麼一個好孩子,就真的是這些年來最大的收穫和幸福了。
……………
第二天,新川市南江大酒店。
“畢老。”一名乾淨清爽的青年手捧一個瓷盤,站在走廊上,微笑看向開門的老者。
青年正是周明落,昨天下午在醫院陪着秀姨休養半天,直到晚上時才接秀姨回了瑞祥小區。
跟着他就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在12點後繪畫了新的【覓文符】、【金剛符】才安然入睡。
不過在今天睡醒後,略微思索了一番,他還是直接拿出昨天畢姓老者給他的名片,按照名片上的手機號碼開始撥打。
他聯繫對方的目的是要出售那青花地磚,既然已經把青花地磚內的【文氣】吸納完畢,那他也沒必要繼續留下它了。
畢竟他不是真正的收藏家,更別提現在的他需要錢,而且是急需。
當初爲了讓方叔同判的輕些,不管是方家以前的積蓄還是他的,幾乎都已經變賣一空,雖然他手頭還剩餘一些小錢,可在昨天送秀姨住院,以及購買這個青花地磚的過程中那些小錢就也揮發的差不多了。
滿打滿算此刻的他家底都還不足三百塊,所以賺錢也就成了他眼下最主要的目標。
不管是爲了接下去的生活,還是繼續尋找古玩以壯大自己手中的黃皮書,可都是需要錢的。
而這裡面最快捷的辦法無疑就是把昨天買來的青花地磚出手了。
所以他纔想起了那畢姓老者。
像是周明落和方叔同這樣的二道販子,一般在外收購來的古玩大部分都是轉手給熟人,比如方叔同以往就建立起了比較完善的關係網,新川內那些較爲知名的收藏家,他就認識不少,那些人既有一定的經濟基礎,又懂古玩愛好收藏,實在是最理想的客戶類型。
不管方叔同淘到什麼寶貝,都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找出最合適的買家,賣出較爲理想的價錢。
但這方面周明落就是實打實第一次了,以往的他也只是在方叔同手下打下手,偶爾自己實踐也大多都是打眼,都沒機會去走這轉手流程,自是沒有相熟的收藏家。
這也幸虧昨天在買這個瓷磚時遇到了那畢姓老者,周明落更是對對方印象不錯,否則究竟如何出售這瓷磚恐怕都要費一番功夫。
而當時在小區裡電話接通以後,剛一講明自己的意思,對面的畢老立刻就興奮的答應了下來,
在隨後問明瞭對方下榻之地,周明落也抱着青花地磚就打車趕了過來。
南京大酒店,在繁華的新川亦有着一定的名氣,算是市內數得着的五星級酒店之一,畢老定的是一個商務套間。
“呵,明落小兄弟,快請進!”
直到此刻,畢老臉上依舊帶着一絲淺淺的驚訝,他真的有些不敢相信周明落會這麼快就捧着這塊青花地磚來到了自己面前,昨天他幾次開口求購周明落都堅定的不肯出售,現在才過了一夜對方就立場大變,這着實讓人生疑。
不過說實話他倒是很樂於見到這樣的情況。
請周明落進入房間,兩人在客廳內的沙發上坐下後,又是略微的客套,畢老就小心的又拿起整個瓷盤放在眼前認真鑑賞片刻,等確認這瓷盤的確是昨天那個,整個瓷盤底部也真的是出自天下第一塔的青花地磚後。
畢老整個人才明顯鬆懈下來,之前他也真的懷疑過周明落會不會拿一個假瓷盤來忽悠自己,又或者昨天自己看走眼了,這底盤並不是真的青花地磚,是這小傢伙在回去之後發現了什麼纔拿過來的。
畢竟對方的轉變有些太突然了,由不得他不生疑,剛纔那番鑑賞甚至比他昨天第一次觀看這瓷盤都更認真,仔細。
不過現在這一切猜想當然是不攻自破。
東西沒問題,那不管周明落爲什麼轉變,他都絕不會介意拿下這塊瓷磚。
“明落小兄弟,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這麼突然改變立場,也不想知道,能拿到這麼一塊瓷磚,我這次來新川也值得了,這樣吧,我出18萬買下這塊瓷磚,不知道這個價格你滿不滿意?”
隨着畢老的話,周明落直接一怔,18萬?
這個數字倒是真的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不是低了,而是高了,以他之前的估價這瓷磚的價格應該在一二十萬之間,但一二十萬只是個籠統數字罷了,畢竟它究竟是什麼價位,還是由購買者自己的購買意願決定的。
要是落在不怎麼喜歡這瓷磚,只是準備轉手出售的人手裡,頂天了也就是十萬左右的價碼,就算是一般較爲喜歡想收藏它的人,恐怕也只會出價十二三萬,想賣出近二十萬的價也是可能的,但那通常都要有幾個想收藏他的人在一起,有了競爭,纔會擡高價格。
這樣的情況在拍賣會倒是經常發生,不過若是進了拍賣會,那被扣除的佣金一樣不菲,最終落到周明落手裡,其實也還是不高出多少的。
但此刻畢老竟然開口就是18萬,口氣中甚至都還有商量的餘地?
周明落就不信對方一點都猜不出自己爲什麼會這麼快改變立場,昨天林宏可是說過,自己目前的狀態很缺錢的。
一個人很缺錢的時候,若是賣東西往往都會虧着賣,哪怕對面的買家是頭豬,恐怕也都明白此刻是最好的壓價時刻。
深深的看了畢老一眼,周明落才笑着點頭道,“謝謝畢老,這個價格我很滿意。”
“好。”
畢老一樣笑着頷首,更是隨身從上衣口袋內取出一根鋼筆,“我這就給你開支票。”
幾個呼吸,一張可以提取18萬的現金支票就簽訂完畢,等支票落盡周明落手中,確認無誤後,雙方的第一次交易亦走到了盡頭。
此刻不管是周明落還是畢老都是滿臉的興奮,周明落的興奮不用多想,當然是爲自己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檢漏而激動,之前幾百塊買來的東西,轉手就能賣出十幾萬的價格,這就是檢漏的樂趣所在,很容易讓人滋生一種成就感,更是解決了他迫在眉睫的難題,當然值得開心,而畢老則像是孩子一樣捧着那瓷盤愛不釋手,再一次細細開始觀賞。
“畢老,若沒有其他事,那我就先告辭了。”片刻後周明落才收起現金支票,準備起身告辭。
“等一下。”直到這時,依舊在細細觀賞手中瓷盤的畢老才驀地一頓,從興奮中清醒,跟着更是笑道,“明落小兄弟,我還有個不情之請,二十多年前我也來過臨川,不過當時這裡和現在可根本沒得比,地方小了幾十倍不止,其他變化也太大了,如果你有時間,不知道有沒有興趣幫我這老頭子一把,帶我游下新川?我們這種人,每到一地,最感興趣的恐怕都是一樣的地方。”
的確,不管是收藏家還是二道販子,每到一個地方最感興趣的恐怕都是當地的古玩匯聚之地。聽了對方的話,周明落才立刻也笑了起來,這當然沒問題。
不過在起身那一刻,周明落也有些疑惑,這是對方真的不熟悉新川需要導遊,還是對方心情太高興,想給自己一個學習的機會?也或許,是兩者兼而有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