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山村部的廣場前擺放着幾千個金屬臉盆,質量好,檔次高,用手一敲,梆梆地響,對於前來參會的人來說很有誘惑力的。福白菊說了,凡是來參加會議的人員每人發一個臉盆,凡是現場加入福白菊藥材合作社的羣衆,現場送一張菊花露飲料券。
這是媽媽艾葉的主意,親自策劃了今天的活動。
馬雙燕反對說:“福總,你這菊花露飲料還只是一個想法、一個概念,八字還沒有一敝,這子虛烏有的產品如何能在推介會上向羣衆開空頭支票呢?”
艾葉只是笑了一笑,將臉轉向兒子,示意他來回答。
“成立合作社幹什麼?種植藥材。種植藥材幹什麼?生產藥品。那麼看得見的藥品是什麼?就是菊花露。羣衆需要想象,你講生產別的什麼藥品他們都沒有概念,他們只見過菊花,熟悉菊花,年年與菊花打交道,所以菊花露能讓他們想象出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產品,而種植呢則需要引導,引導需要方向,方向需要目標,這飲料券就是目標。”福白菊高調深入地講解着:“這菊花露清火、明目,適合所有的人羣,特別是菊鄉的人千百年來人人喜食蒸、煮的食品,且喜飲米酒,必然火氣重,更容易上火,所以這菊花露就是爲他們而設計的,完全是一個接地氣的產品。”
一系列話說得馬雙燕啞口無言,“算你狠,別想一曲是一曲,我看這戲你如何收場?”馬雙燕負責現場發放物資和飲料券,她的擔心不無道理,這合作社還沒有成立就發飲料券,誰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喝上你的飲料呢,這不是哄死人麼?想到這裡她心跳加速,臉也不知不覺地熱辣辣的。
來自全縣12個鄉鎮的村民代表乘坐由當地政府組織的12輛大巴士準時到達村部廣場。雷鎮長帶着各鄉鎮的幹部陸續來了。9點鐘,“福白菊藥材合作社”成立大會正式開始。
首先由米香鎮介紹經驗,由雷鎮長親自將“縣藥材合作社”的牌子授予給福白菊。福白菊上臺發言,表示今年之內將會員發展到三千人,流轉土地一萬畝,明年每個社員分紅1000元,會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最後由五個鄉鎮長表態發言,表示無條件地支持藥材種植,積極發展會員,在本鄉本土掀起種植藥材的高潮。
會上,雷鎮長還隆重地將白花丹推薦給大家,並讓白花丹在會上做了題爲《觀光休閒已成爲旅遊的新寵兒》的報告,她在會上慷慨激昂地說:“說那麼多你們聽不明白,我舉一個例子,這是鄰近縣的例子,一個村種植油菜,觀光的客人達到三十萬人次,既帶來了旅遊收入,油菜還可以榨油,這是一舉多得的事,那麼拿到我們縣來講,種植藥材,比如說菊花,既可以觀賞,吸引縣城和周邊的客人前來賞花,促進旅遊業,又可以採摘,入藥、做茶,釀造米酒,用途多,深加工充分,真的是既來錢又好玩,我們何樂而不爲呢?”
雷鎮長第一個站起來鼓掌贊成,會場響起了經久不息的掌聲。
散會後,所有前來參加會議的幹部都領到了一個標有“福白菊合作社”的臉盆,雷鎮長高興地說:“我們公務員是不准許接受禮品的,但是今天我帶頭破例一次,希望大家領回去後,作爲警示,天天看着它瞧着它知任務明壓力,腳踏實地完成今年的目標。”說完,對米香鎮的領導說:“看我們的行動啊!”
雷鎮長帶頭表態說:“我將臉盆領回去帶給我父親,讓他第一個參加,他那一畝三分地已經多年沒有耕種了,流轉到合作社還可以分紅,他會高興得合不攏嘴巴的。”
白花丹在會上放了這一炮後,福白菊的菊花露飲品更是有底氣了,許多鄉鎮找到福白菊,願意免費提供土地、免三年的稅收等優惠政策讓福白菊去投資建廠。福白菊一一地回答願意去考察,同時也希望大家介紹老闆來米香鎮合作共同打造醫藥品牌。
吃飯的時候,雷鎮長特地將福白菊、白花丹和陽起石叫到自己的桌子上,大家邊吃邊討論如何突破性發展、超常規發展的問題,陽起石提議說:“藥材的主要方向已定,目前要找到一個引爆器,這個武器就是菊花。根據我來這裡駐點快一年的經驗,我們農科院已經認定這裡適合種植藥材,尤其是適合種植菊花,所以呢,大力發展菊花產業化,建議縣政府出臺菊花產業化政策,推動產業大發展,讓農民通過種植藥材種植菊花來致富。”
縣領導在電話裡當面表態:“你這個建議好,今晚我就召開會議,商討對策,不出本月,出臺政策,在土地流轉、每畝補貼費,收購、技術,扶持資金等方面重點向農戶向合作社傾斜,重點扶持像福總和白總這樣的企業和基地。”
“白總喲,其實呀,我們鎮種植菊花有上千年的歷史啊,我講一個關於我們這裡的名人的故事你們聽一聽,姑且爲白總的旅遊公司將來導遊講解時的史料吧。”雷鎮長像是遇到知音一樣地滔滔不絕,越說越興奮,不知不覺又講起了菊花與名人的典故:
宋朝,王安石做宰相,蘇東坡屬於門下,貶爲湖州刺史。三年任滿,回京朝見。去拜見安石,恰巧王安石外出未歸。東坡坐在書房,見硯石下壓一首詩,其中有兩句:“西風昨夜過園林,吹落黃花滿地金。”東坡見詩大笑,想:黃花是指菊花,開於深秋,其性堅強,敢與秋霜相抗,最能耐久,即使老而枯乾,終究不會落瓣。王安石的詩“吹落黃花滿地金”簡直是胡說八道。一時詩興大發,續寫兩句:“秋花不比春花落,說與詩人仔細吟。”因爲等了很久,王安石還不回來,就回到寓所。晚上,王安石回來了,看見續詩,聽家人說蘇東坡來過。王安石大怒,把東坡貶爲黃州團練副使。東坡只得忍氣吞聲地去赴任。東坡任黃州團練副使,挺清閒的,與朋友陳季常,整天遊山玩水,飲酒賦詩。秋天到了,黃菊盛開。東坡約季常一起去賞菊,見黃花紛紛落地,真似鋪金一樣,大驚失色。季常問明原因,笑道:“不同地方的花是不一樣的,此地的菊花是經秋風而落瓣的,”東坡這才知道王安石爲了東坡續詩笑他,特意把他貶到黃州叫他看看“吹落黃花滿地金”。
“這陳季常就是我們縣裡的隱士。”雷鎮長感嘆地說。
白花丹低頭沉思着,誰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