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氏回到慶原時,已是正月十四,過了十五燈節,她便去候爺府拜訪,把這事當成有趣的事說給她的堂姐庹尹氏聽。。。
庹尹氏是聰明人,一點就透。雖說候府姬妾成羣,庶子女也不少,多一個半個庶女,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年前那場風波,讓她心有餘悸。現在事情還沒有揭發出來,她還有時間去確認,去妥善處理,掌握先機,才能立於不敗之地。確認的事庹尹氏沒有親自出面,深思熟慮後,讓長子庹焰走這一趟。
在寺中混日子過的簡兒對這些事一無所知,還在想法設法地找藉口離開禪房,四處閒逛。
冬去春來,大地氣溫回暖,枝頭上冒出綠芽,處處生機盎然,這樣的好天氣適合去後山逛逛,順便煮個魚湯什麼的,簡兒趁着靜玄閉門打坐,興沖沖去找宋箬溪。
還沒進門就聽到悠揚的笛聲,簡兒知道宋箬溪在房裡,欣喜若狂,這兩個月,她來十回有八回遇不到人,今天真是走運。
“靜塵,你到底要吹到什麼時候?”簡兒雙手支着下巴,一臉鬱悶地看着宋箬溪,嘟着嘴第n次問道。
“噗噗”連續兩個破音,前那一段優美的樂曲算是白吹了,宋箬溪被吵得無法專心吹笛,放下竹笛,轉身看着簡兒,“走吧!”
簡兒興奮地跳了起來,“快走快走!”
“饞嘴貓。”宋箬溪輕輕捏捏她的臉,“吃這麼多也不見你胖。”
簡兒吐吐舌頭,笑得雙眼彎成一條線。兩人去藏東西的地方拿了東西,就往後門走去。
“哎,這門怎麼鎖上了?”簡兒看着門上的大銅鎖,驚訝地問道。
“沒有鑰匙,回去吧!”宋箬溪說着轉身往回走,那首曲子已經練了二十天,明天就要吹給安隅聽,音是準了,可是感覺差點什麼,她要回去多練練。
簡兒抓住宋箬溪的胳膊,“我們翻牆過去。”
“不要,女兒家怎麼能隨便做出翻牆這種有辱斯文的事來。”宋箬溪的閨閣禮儀沒白學,義正詞嚴地道。
簡兒愣了一下,噗哧笑出聲,“別在我面前裝模作樣,什麼有辱斯文,你是爬不上去。”
“牆這麼高,我爬不上去,很正常。”被拆穿了,宋箬溪就坦然承認。
“我先爬上去,再拽你上去。”
“上去了,要怎麼下來?”宋箬溪放下手上的布袋,走到牆邊,比劃了一下,“這圍牆至少有三米高,跳下來,死不了,也會摔斷手腳。”
簡兒想想也是,氣呼呼地揮揮拳頭,“要是讓我知道是誰把門鎖上的,我一定饒不了她。”
“行了,別抱怨了,回去吧。”宋箬溪拿起裝鍋碗的布袋和漁網。
沒吃成魚湯,簡兒心有不甘,眼珠轉了轉,跑到宋箬溪面前,攔住她,笑眯眯地問道:“靜塵,你進庵這麼久,一直沒有下過山,對不對?”
見簡兒笑得古怪,宋箬溪蹙眉,“你又想打什麼鬼主意?”
“不是鬼主意,是好主意。”簡兒擡擡眉毛,“我們從山門出去,到山下去玩,怎麼樣?”
“你當守山門的那幾個是瞎子啊。”宋箬溪白了她一眼,從她身邊走過。
“哎哎哎,靜塵,你聽我說嘛,這幾天山上的香客很多,她們很忙,我們在山門邊等着,趁她們不注意,溜出去就行了。”簡兒饞蟲被勾起來了,打定主意要做“壞事”。
“會被抓住的。”宋箬溪來庵裡窩了幾個月,去山下玩,當然好,可是有所顧忌。
簡兒聽宋箬溪的口氣,知道她心動了,“我們只要小心點,一定不會被抓住的。靜塵,去吧去吧,試試看嘛!靜塵。”
宋箬溪猶豫片刻,“好,我們去試試。”
天氣暖和,陽光明媚,山上進香的人絡繹不絕,幾個守山門的尼姑如簡兒所言,非常繁忙。兩人躲在一叢連翹後面,趁着一羣香客進門擋住她們的視線,飛快地撥腳向山門跑去。
簡兒動作麻利地跑了出去,宋箬溪緊隨其後,卻被過高的門檻給絆了一下,姿勢不雅地俯身撲向地面,還好她反映快,借勢向前跑,想要穩住別摔倒,誰知低着頭撞進迎面走過來的人懷中。
“小心。”低沉的男聲在頭頂響起。
好惡俗的情節!
宋箬溪抿嘴輕笑,用手撐着男人的胸口,借力站好,向後退了一步,擡頭看救命恩人,面前的男子氣宇軒昂,眉眼間帶着傲氣,穿着秋香色錦袍,繫着白玉腰帶,一看就是出身顯赫之家。
“你是宋二姑娘?”男子感到面熟,試探地問道。
又是一個認識本尊的人,宋箬溪苦笑,“是。”
“你怎麼會在這裡?”男子微皺眉
“來治病。”
“你是誰?”簡兒跑了一段路,回頭見宋箬溪沒跟上,還被人攔住,又跑回來,伸手把宋箬溪拽開,攔在她面前,擡頭問道。
看到簡兒,男子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這個小尼姑長的酷似繶兒,不,應該說,她長得很象父親,就連問話時,那挑眉的動作都和父親如出一轍,要說她不是父親的女兒,恐怕沒人會相信。
“在下有事前來拜訪靜玄師父,還請二姑娘和這位小師父爲在下帶路。”庹焰雖然沒想到剛到淨蓮寺就會遇到簡兒,不過既然已經看過人了,計劃相應做出調整。
好不容易纔逃出昇天,笨蛋纔會回去自投羅網,簡兒直接拒絕,“我們沒空,你自己進……”
“師叔,簡兒,你們要去哪裡?”香客進了庵,山門處空曠,守山門的尼姑一眼就瞧見杵在門外的三男兩女。
“這位公子是來拜訪靜玄師父的,你們找個人帶他進去吧。”宋箬溪轉身,微微擡起下巴,擺出師叔的架子,希望那幾個不要追問她和簡兒要去哪裡這個問題。
“不必勞煩幾位師父了,就請二姑娘和這位小師父帶我進去。”庹焰不等那幾位答話,搶先開口,不容人拒絕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