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毒不是別的毒,正是蝕骨毒。
蝕骨毒埋在了炭火裡,藉由炭火,揮發出隱隱約約的幽香,與整個暖棚的海棠花融在一起,若非她恢復武功後,嗅覺比以前敏銳了許多,也難以發現。
這炭火剛被泥鰍搗鼓開,香味還沒徹底地散出,若是再過半個時辰,炭火正紅,蝕骨毒會大肆揮發,融入這整個暖棚的空氣中,屆時,夫人小姐們前來暖棚賞花,那麼,進來多少人,怕是會死多少人。
真是最爲歹毒不過。
她咬着牙拿起盆蓋,蓋住了整盆的炭火,看着泥鰍半截潮紅半截慘白的臉,她對外面清喝,“來人。”
有府衛應聲現身,來到暖棚內,驚異地看着蘇風暖,“小姐?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蘇風暖吩咐道,“調集十名府衛,守好這裡,任何人不準進來。”
那府衛立即問,“包括夫人嗎?”
蘇風暖寒聲說,“包括夫人。”
府衛應是。
蘇風暖見府衛聽命守好了暖棚,當即讓泥鰍坐下身,她跟着盤膝而坐,運功爲他祛毒。
泥鰍的毒幸好還沒入心脈,她剛剛給他服用了一顆護心丹,及時再爲他運功的話,自然能保住他的命。
泥鰍白着臉說,“小姐,府中負責採買的人是程伯,他不可能下毒害……”
“別說話。”蘇風暖輕嗤。
泥鰍頓時閉上了嘴。
蘇風暖運功三週天,兩盞茶後,泥鰍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蘇風暖見泥鰍吐出毒血,吸入肺腑的毒也就被逼的七七八八了,緩緩收了功,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對他說,“毒還沒祛除盡,我稍後開個藥方子,你要喝七日的藥。”
泥鰍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白着臉說,“謝……小姐。”
蘇風暖站起身,對他說,“如今說吧。”
泥鰍從地上爬起來,說,“今早夫人讓人來告訴我,說今日府中要請各府的夫人小姐們來賞花,我去庫房取炭火時,發現炭火沒了,便去找負責採買的程伯,程伯聽了之後,便去外面採買了炭火回來。程伯剛回來不久,小姐來之前,他親自送過來的,我剛點上沒半盞茶。”
蘇風暖道,“你若是點上這有毒的炭火被薰上一盞茶,命如今已經沒了。”
泥鰍白着臉說,“炭火怎麼會有毒呢?”
蘇風暖也想知道炭火怎麼會有毒,程伯是蘇府的老人了,當年他父親引咎辭官變賣家財離京去鄉下時,帶走了爲數不多的老人,其中就有福伯。不只泥鰍相信他是不會害蘇府的,她也相信。她冷着臉說,“此事先不得張揚,稍後我離開,會帶走那盆炭火,之後再讓人給你送新的炭火來。”
泥鰍點點頭,怕怕地說,“聽小姐的。”
蘇風暖又看了一眼暖棚,伸手提起了炭火盆,掠身出了暖棚。
在外面守着的府衛只看到一道光影一閃,眨眼之間,便不見了。
泥鰍待蘇風暖離開後,後怕地拍拍胸口,連忙用鏟子鏟了鏟地上的泥土,蓋住了他吐出的血跡。將暖棚各處又整理了一遍。
蘇風暖將有毒的火盆先放去了她的風暖閣,之後,她悄無聲息地出了風暖閣,去了程伯的住處。
程伯剛採買回來,正在換衣服。他因爲採買會起大清早的緣故,所以,爲了不打擾府中人休息,獨自住在一個小院子裡。
蘇風暖來到之後,敲了敲門。
“誰呀?”程伯粗着嗓子在裡面喊。
“是我。”蘇風暖道。
“小姐?”程伯聽出了蘇風暖的聲音,訝異不已,連忙穿戴妥當,打開了房門,一見果真是蘇風暖,當即問,“小姐,您回府了?怎麼來了老奴這裡?是着急需用什麼讓老奴去採買嗎?”
蘇風暖搖頭,“不是。”話落,伸手關上房門,對他道,“我找你有事要說。”
程伯連忙請蘇風暖入座。
蘇風暖坐在了椅子上,對他問,“程伯,你今日的炭火是在哪裡採買的?”
程伯一怔,“小姐,炭火怎麼了?”
蘇風暖道,“你只管對我說就是了。”
程伯立即說,“是一家開了有些年頭的炭火鋪子了,咱們蘇府沒離京前,就在那家買炭火,回京後,那炭火鋪子還在,老奴便依舊去那裡採買了。”
蘇風暖問,“什麼樣的炭火鋪子,叫什麼名字?”
程伯道,“叫老張炭火,他的炭火十分好,京中各大府邸甚至皇宮的採買所用,都在他那裡。一大清早,還需要排隊去買。”
蘇風暖聞言道,“你是如何買的炭火,與我說說。”
程伯道,“就是如往日一樣,到了那裡,就買了回來。”
蘇風暖問,“你一共買多少?”
程伯說,“咱們府中的炭火昨日都給各方各院分發下去了,泥鰍就算不找我,我也是要採買炭火的。採買了足足一車。”
“那一車炭火,都放在了哪裡?”蘇風暖問。
程伯說,“除了給泥鰍看守的暖棚送了一盆外,其餘的都放在了老奴這院子裡的庫房。因爲冬天最需用的就是炭火,隔三差五就要買一車分去各院子,老奴爲了圖方便,就將我這小院子闢出來了一個小庫房,專門存放炭火用。”
蘇風暖站起身,“走,帶我去看看你那一車炭火。”
程伯這時覺出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兒,關於他新採買的炭火的,對蘇風暖試探小心地問,“小姐,炭火可出了紕漏?”
蘇風暖對他道,“今日你送去暖棚的那一盆炭火被人埋了毒,幸虧我及時發現,否則炭火在暖棚裡一旦燒得正旺,毒氣就會揮發,整個暖棚的空氣屆時都會含有劇毒,那麼,進去多少人死多少人。”
程伯面色大變。
蘇風暖道,“你帶我去看看那些沒送去暖棚的炭火。”
程伯腿軟了軟,駭然地道,“怎麼會有這樣的事兒?老奴在老張炭火採買了一冬天的炭火了啊。”
蘇風暖道,“如今是非常時日,也許被什麼人做了手腳,你先別慌,帶我去看看,查查原因,看看是什麼人要害我們。”
程伯點點頭,軟着腿腳帶路出了房門,來到了他小院子裡的庫房。
他打開庫房,庫房裡果然放了一車炭火。
蘇風暖細細地聞了聞,又用鐵鉤子細細地扒拉了片刻這些炭火,發現都沒有毒。她扔了鐵鉤子,對程伯說,“這些炭火都沒有毒,只有那一盆炭火有毒。”
程伯駭然地說,“小姐,老奴萬萬不會害將軍和夫人的啊。”
蘇風暖道,“我沒說是你害的,你是蘇府的老人了,爹孃離京時,帶走了爲數不多的人,你就是其一,無論是在京城,還是在鄉野,這麼多年了,自然不會是你。你與我說說,這麼一大車炭火,你怎麼偏偏選了有毒的那一盆送去了暖棚?”
程伯仔細地回想說,“當時裝炭火時,就是成車裝的,因泥鰍的暖棚急用,老奴在將馬車趕回府時,便連忙撿了一盆炭火,送去了暖棚,沒有特別選炭火。”
蘇風暖蹙眉,尋思道,“這一車炭火都沒有問題,那麼,就不是你採買炭火的地方出了問題。”話落,對他問,“你途中都遇到了什麼人?”
程伯回想說,“老奴裝着炭火回來時,是蓋着車廂的,途中遇到幾個與老奴一起採買的熟人,只擦車而過時說了兩句話。”
“那回府卸車,送去暖棚這一路呢?”
程伯想了想說,“時辰不早了,老奴怕耽擱了泥鰍所用,怕耽擱夫人的事兒,連車都沒卸,就裝了一盆炭火,連忙急着送去了暖棚,途中……遇到了府中不少人,都在忙碌……”話落,他道,“只和丁香姑娘站着說了兩句話。”
“丁香姑娘?”蘇風暖看着程伯。
程伯立即說,“是咱們蘇府搬進京時,宮裡賜來的人。”
蘇風暖想起來蘇府這些年住在鄉野沒有多少僕從,進京後,蘇府聲威赫赫,自然不乏往府中送人者。除了皇上、太后、皇后賞賜進府的人外,朝中的大臣也紛紛往蘇府送人。她娘誰也不得罪,凡是送上門的人,都照單全收了。
她隱約想起她第一次進宮時,她娘就讓兩個宮裡賜下來的人跟着,一個叫丁香,一個叫芍藥。她娘當時似乎還想將這二人給她做婢女,後來她時常不住在府中,如今似乎在她孃的院子裡侍候。
她凝眉,“你們說了什麼?”
程伯道,“她端着托盤,正在辦夫人交代的差事兒,說夫人交代了,今日各府夫人小姐們來的多,讓我時刻照應着,若是缺什麼東西,趕緊去採買。”話落,他道,“她並沒有靠近老奴,也沒有動炭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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