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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人正是望帝山這一輩子弟裡排行第七的蕭離,排行第十一的謝軒。
二人看了千寒一眼,又看向蘇風暖,蹙了蹙眉,齊聲問,“師妹,你出了望帝山,也有一個多月了,傷勢怎麼半分沒見好?還是下山時的樣子?”
蘇風暖見二人一身風塵,顯然是剛剛趕到京城,讓開門口,笑着說,“兩位師兄進屋說吧。”
二人點點頭,進了屋。
來到畫堂,蘇風暖親手給二人倒了兩杯茶,見二人不喝茶,只看着她,她嘆了口氣,將身體經絡結冰之事說了。
二人面上齊齊露出驚駭之色。
蘇風暖想着這樣的事情,真是說出來就能嚇壞聽的人,她笑着說,“應該沒什麼大礙,我身體並沒有感受到任何不適。”
二人對看一眼,雖然於醫術上不是十分精通,但也不是一點不懂,經絡結冰,這是聞所未聞的奇事兒,這種事情意味着什麼,往壞處想的話,是會將整個人給冰凍住的。
蕭離立即說,“幾日前,我們在沛城見到了紫風師叔和玉靈師叔,他們並沒有說起你經絡結冰之事,只說你傷勢不見好轉,脈絡凝結,如今這是又惡化了嗎?”
蘇風暖點頭道,“經脈結冰是這幾日的事情,在兩位師叔離京之後。”話落,她看着二人,“兩位師兄途經沛城,可是正趕上我爹出事兒?”
蕭離頷首,“正是那一日,蘇大將軍出事兒,我們恰巧途經沛城,奈何我們醫術不高明,幸好兩位師叔趕到了沛城,才保住了大將軍的命。”
蘇風暖道,“怪不得兩位師兄比我預料的晚了幾日進京,原來是在沛城因爲我爹之事耽擱了。”
謝軒道,“那一日,我們正好趕上蘇大將軍出事兒的地點,那一批截殺蘇大將軍的黑衣人手段狠辣,皇上的輕武衛與之對打,都不佔上風,我們也與之交了手,發現其中有一人的武功路數,竟然是我們望帝山的武功路數。”
蘇風暖一怔,“什麼樣的人?”
蕭離道,“那人黑衣蒙面,只露出一雙眼睛,武功奇高,顯然是領頭之人。十一師弟竟然不是他的對手。我們二人聯手,最終也沒能擒住他,讓他撤走了。”
蘇風暖問,“什麼樣的一雙眼睛?身形如何?兩位師兄可還記得?”
謝軒點點頭,“記得。”
蘇風暖拿出筆墨紙硯,鋪在桌案上,“十一師兄擅丹青,不如就畫一畫他。”
謝軒頷首,執起筆,尋思片刻,將那人當時的樣子畫了出來。
蘇風暖看着他畫好的人像,黑衣蒙面,一雙眼睛平凡無奇,身形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也沒什麼出奇之處。她打量半晌,蹙起眉頭。
蕭離看着她,“師妹可識得出是什麼人?”
蘇風暖搖頭,“識不出。”
謝軒道,“我也納悶,怎麼有人會我們望帝山的武功路數?多年來,除了我們望帝山子弟,唯你那未婚夫葉裳受你所教,學了我們望帝山的絕學。”
蘇風暖想起望帝山的棄子林客,但這畫像上與他的身形也不符,她問,“兩位師兄,你們可還記得當時那人交手所用的招式?是我們望帝山的哪門武功?”
謝軒點頭,“記得,我這就給你演練一遍,是我們望帝山的絕學,青九堂的武學。”話落,他便在畫堂裡,將當日與那人交手的情形,演練了一遍。
蘇風暖看罷,又看向蕭離,“七師兄呢?”
蕭離站起身道,“當時十一師弟在與那人對打時,我正在蘇大將軍身邊爲他止血,十一師弟喊了我一聲,我才發現,那人竟然用的是我們望帝山的絕學青九堂滅殺式,十一師弟不敵,我去幫十一師弟,那人接了我一掌,趁機撤走了。”話落,他將當時情形以及出掌動作,也演練了一遍。
蘇風暖看罷,眯起眼睛,道,“青九堂的武學,隸屬望帝山九派裡最高級的武學功法。非望帝山嫡系傳人不可學。滅殺式更是滅天殺地的霸道功法,需要達到青九堂九重功法之大成,才能學會滅殺式。”話落,她看着謝軒道,“十一師兄功法僅到第七重,自然不敵九重功法大成後的滅殺式了。”
謝軒欷歔,“幸虧我眼看不對,喊了一聲師兄,否則當日我險些把命栽在那人手裡。”
蕭離道,“我用的是青九堂的迴天式,險險從那人手下救了十一師弟。那人接我的迴天式不見吃力,顯然精通我望帝山武學,見我加入,沒再戀戰,撤走了。”
蘇風暖沉默片刻,對二人問,“兩位師兄下山來京時,三位師祖可有什麼書信讓你二人轉交給我。”
蕭離立即說,“有書信!”話落,他伸手入懷,拿出書信,“是忘提師叔祖給你的親筆所書。”
蘇風暖伸手接過,當即打開,只有寥寥數語。
信中言:四十年前,望帝山確實有一個棄子,是她師傅的同父異母的弟弟,出生時,便被遺棄。如今既然他活着,想必是她師傅暗中庇護了他。此事事關望帝山上一代的恩怨,書信不能詳述。說待她什麼時候回望帝山,再與她細表。
蘇風暖沒想到林客是她師傅同父異母的弟弟,她心情一時間分外沉重。
她師傅本就出身望帝山,是望帝山斬熠師祖之子,斬熠師祖娶的是南齊高祖之女英夙,當年,據她所知,英夙公主棄了身份,隨斬熠師祖居於望帝山,生有一子,就是他的師父,那時高祖已崩,太宗賜名雲凰,望帝山的弟子號名青凰。
至於斬熠師祖什麼時候另外有娶了女子,給她師傅又生了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她是不知的。
望帝山雖然不染塵世,但也是南齊的望帝山,南齊建國以來,望帝山與皇室從不曾斷了牽連。以至於,她手中的鐵券符,傳到了他師傅手中,他師傅臨終又將帝師令與鐵券符一起,一併傳給了她。
她想起,她師傅的死,經脈盡斷,天命大限,迴天無力。她跪在他身前,不停地問是誰傷了他?以他的武功,如何能被人傷至此地步?他卻搖頭說是他天命大限的時日到了,經脈自斷,摸着她的腦袋說,“我一生最得意之事,莫過於收了兩個徒弟。一生最失敗之事,莫過於……罷了,罷了,天命如此。”
她當時以爲,他最失敗之事,想必說的是鬼山派的掌門玉顏輕,門派殊途,不能連理,實爲憾事,他一生未娶,她一生未嫁。師傅的武功,沒人能殺死他,除非他自殺。
如今既然林客是他師傅的同父異母的兄弟,如忘提師祖所說,師傅一直包庇他,那麼,師傅的死,是否另有隱情?
她沉默思索得太久,想必臉色十分不好看,以至於蕭離忍不住開口,“師妹?怎麼了?忘提師祖信中可說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蘇風暖折了信紙,也不隱瞞,將林客是望帝山棄子,且是他師傅同父異母的兄弟之事說了。
二人聽罷,震驚不已,顯然也是不知道望帝山竟然還有這樣的一樁秘辛。
蘇風暖將信紙扔進了香爐裡,道,“師傅心地仁善,我在想,既然他揹着望帝山私下庇護了被望帝山遺棄的棄子弟弟,是否也私下裡教了他望帝山的絕學?”
二人對看一眼,更是驚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蘇風暖又道,“我代替師傅教會了葉裳望帝山的所有絕學,師傅默認收了葉裳,只不過沒行拜師禮。想必,葉裳不是先例。”
二人看着她,齊聲問,“師妹的意思是,這一次截殺蘇大將軍,也許就是那個林客做的?”
蘇風暖道,“是不是他做的,還不能斷言。望帝山傳承千百年,不是一代兩代,只我們九派的嫡系子弟傳承了下來,但武功也未嚴謹到除嫡系不傳的地步。”
二人點點頭。
蘇風暖深吸一口氣,道,“兩位師兄一路奔波辛苦,我先命人給你們在我這院落裡收拾出房間,你們先沐浴,用過午膳後歇一歇。”話落,又道,“若非師兄和葉裳不放心我,也不會勞累兩位師兄來京保護我了,往後怕是要勞煩兩位師兄在京城住一陣子了。”
“師妹不必客氣,你身系我們望帝山傳承,是帝師令傳人,如今你武功盡失,身體抱恙,是該需要人保護。”蕭離道,“我們本是孤兒,二人別說住一陣子,就是住上幾年,也不算什麼。”
謝軒笑着說,“在師妹身邊,比在望帝山待着有意思,師兄弟們聽聞後,都搶着要來京跟在你身邊,不過沒搶過我們。”
蘇風暖失笑,喊來管家,吩咐在她的院子裡清掃出兩間房間,供二人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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