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祿和王夫人坐了片刻,說了一些別話後,王祿便與蘇風暖說起了她與葉裳的婚事兒。
王祿的意思是,既然如今南齊和北周已經休戰議和,沒了戰事困擾,蘇澈也該回京了。他回京後,二人的婚事兒也該提上日程了。
葉裳手裡有皇上的聖旨,無論是太后,宗室,蘇府,還是王府,還是容安王府,還是江南葉家,亦或者燕北蘇家,既然都對二人的婚事兒無意見,那不如就趕緊着操辦起來,索性二人的年歲也到了,總拖延着做什麼?
他的意思是,蘇澈回京怕是也要年關將至了,先找人掐算一番,將六禮的日子敲定下來,待他回京之後,就開始過六禮。
蘇風暖瞅着王祿,“外公,這也太着急了吧?也不用這麼急的。”
王祿對她瞪眼,“你是不急,可是今日葉裳那小子去了我府裡,就是爲了與我說這事兒,他急着要娶你。你當我樂意將你嫁出去?”
蘇風暖一噎,不敢置信地看着王祿,“他與我今日纔剛回京啊?怎麼也要緩緩勁兒吧?這麼着急着提這件事兒做什麼?在這府裡時,他可是半聲沒坑,沒說着急婚事兒,怎麼跑去您那裡,就急得不行了?”
王祿鬍子翹了翹,道,“他了解你的脾氣,說若是他與你提了,你一準推脫,而他又捨不得催你迫緊你,也就讓我出面,與你說項,做你的主。”話落,他道,“你這個小丫頭,別人若是不跟你來硬的,你就慣會裝傻拖延,你們年歲都到了,所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依我看他找我也極對,不找我的話,我也會找他。你瞧瞧天下傳言你們傳成了什麼樣子?婚事兒提上日程,也能名正言順,別傳來傳去,傳斜了,好說不好聽。”
蘇風暖無語。
王祿又道,“他明日想將你接去容安王府住,說是要時刻看着你,你身子骨如今不好,但鬧騰慣了,怕是閒不住。別人估計管不住你,只能他來管你。既然如此,這事兒必須儘快,兩府議親,大婚之事提上日程後,你住在容安王府,也不怕有什麼閒言碎語了。”
蘇風暖無言以對,小聲嘟囔說,“閒言碎語我不怕,他也不怕啊。”
王祿瞪眼,“不怕是不怕的事兒,但這種事情,事關風評,不名正言順的話,視爲無媒私定,惹人笑話。他雖然父母早亡,但有皇上做主,葉家主也在京城,你父母健在,長輩們一大堆,就算京中蘇府沒有姐妹,但燕北蘇家呢?嫡系不是還有個小郡主未議親嗎?旁支女子不是一大堆嗎?你也不能讓人以後詬病蘇家的女兒太不值錢了吧?無媒無聘就住去容安王府私定終身。”
蘇風暖覺得有理,不再辯駁,乖覺地點了點頭,對王祿說,“按規矩,即便有聖旨賜婚,議了親,定下六禮的日子,我也不該住去容安王府吧?也不合規矩啊?”
王祿哼道,“是不合規矩,不過容安王府如今有葉家主在,有長輩在的話,接你過去住些時日熟悉容安王府也不框外。總之這六禮的日子要趕緊定下來,你爹回來後,也年關了,過完年,立即將婚事兒提上日程。日子最好定的緊湊些。”
蘇風暖看着王祿,掙扎地說,“外公,我手裡還有皇上交給的密造兵器一事還未做完,再說還有湘郡王之事未曾解決,我們的婚事兒總要……”
王祿瞪眼,截住她的話說,“你離京數月,軍器監和弩坊署做的好好的,沒出什麼大差錯,如今越來越順手了,用不到你了,過幾日,你向皇上辭了此事便是。況且你如今的身子骨,最好安分些,好好養着,關於湘郡王之事,要慢慢籌謀,不是急事兒,就算要理會湘郡王之事,如今的你,能做什麼?也用不到你,你安分些,養養身子骨,學學閨儀,還要親手做嫁衣……”
蘇風暖被堵得沒了話,只能看向蘇夫人,轉頭抱着她的胳膊撒嬌,“娘,用不到這麼急吧?明年再議唄,您難道不捨得我?您可就我這麼一個女兒啊,嫁出去了,可就沒了啊。”
蘇夫人頓時樂了,“容安王府和蘇府距離這麼近,若是你樂意,一天可以跑無數個來回,本就在京城,我又什麼捨不得的?你嫁給小裳,我不但沒少了女兒,又多了個兒子,多好的事兒。”
蘇風暖徹底沒了話。
王夫人笑着說,“別人家的小姑娘到了年紀都恨嫁,到你這裡卻不急了。”
王祿問,“如今看你百般不樂意,難道你是不想嫁給葉裳那小子?”
蘇風暖聞言立即搖頭,“不是不想嫁,是覺得我還沒準備好。”話落,她撓撓頭,“我剛適應了與葉裳兩情相悅,還沒準備好做一個妻子,總要給我些時間,我怕我做不好……”
王祿聞言琢磨了一下,瞧着她眉心擰成一團,覺得也有些道理,對她道,“你說得倒也有理,我倒給忘了這一層了。”
蘇風暖趁機說,“等我爹回來再議吧,距離過年也就一個多月了,也不差這一個月,也讓我緩緩勁兒。”
王祿總算是聽進了她的話,點頭道,“那這樣,從明日起,你住去王府養傷好了,我日日看着你,有我看着你,諒你這個小丫頭也翻不出大天來。”
蘇風暖抱住蘇夫人,連忙說,“我娘就能看得住我,我多日不在家,想我娘了呢……”
王祿鬍子翹了翹。
蘇夫人笑着說,“不將你放在眼皮子底下,小裳也不見得依你,無論你在蘇府,還是王府,他估計都不放心,總要想方設法把你哄去容安王府,若我說啊,父親所說的定六禮之事,就先安排人定着,你覺得沒準備好,定的時候日子別定的太近就是了,明日你是還照常去容安王府住,有葉家主這個長輩在,閒言碎語也能壓住。”
蘇風暖雖然覺得她娘、外公、外婆都多慮了,從葉裳前往燕北找她,在燕北那些時日,與她形影不離,後來又去了西境,也是如此,天下傳揚什麼話,早就傳揚開了,也不差再住去容安王府這一茬了。不過,有時候確實人言可畏,生活在京中,不比京外,總要顧忌這些流言蜚語。
於是,她點點頭,“好吧,就這樣定吧。”
王祿與王夫人又坐了片刻,對蘇風暖囑咐了一堆話,纔回了王府。
二人離開後,蘇風暖抱着蘇夫人的胳膊長吁短嘆,“娘,你說葉裳,是不是也太心急了?我如今這副樣子,都不怕他飛了,他還怕我跑了不成?在我面前一聲不吭,竟然拖了外公來對我說項。”
蘇夫人好笑地感慨說,“我的女兒一晃都快嫁人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容安王府只小裳一個人,如今葉家主住在容安王府,葉老爺子也不是個古板的人,必不會對你有什麼規矩和要求。你嫁過去後,也不會有什麼改變,該如何就如何,怕什麼呢?小裳也是想早些將你放在身邊,名正言順地照顧你。依娘看,那孩子不易,以前受熱毒所苦,如今擔着你的心,怕是比以前有熱毒時更不見輕快了。你也要體諒他。”
蘇風暖想想也對,葉裳這個人吧,雖然執拗擰巴有時候還霸道,但其實心思細膩,又因爲太過聰明,凡事都入幾分心思,尤其是對她,更是心思重,如今他熱毒雖然解了,對她來說,是了卻了多年來的一樁壓在心底的事兒,雖然累得自己一身功力全廢,但求仁得仁,覺得是最好的結果,反而心裡十分輕鬆,但對他來說,便不是這樣,她的身體反而成了他的負擔,時刻擔着心,生怕照看不好她,出了什麼差錯,對她更是愧疚了。
這樣一想,她頓時飄着的心落到了實處,誠然地說,“娘說得對。”
蘇夫人見她想開,摸摸她的頭,笑着說,“小裳這孩子,我看着是處處可心,你若是想讓他以後不累,就乖覺些吧,你乖覺了,他也就不那麼累了。”
蘇風暖點點頭。
母女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蘇風暖實在太累了,便與蘇風暖躺在一處,歇下了。
第二日,天色一早,蘇夫人剛起牀,蘇風暖還在牀上睡懶覺時,管家便來稟告說,“葉世子來了,正等在前廳,說是來接小姐過府。”
蘇夫人看了一眼天色,頓時笑了,轉頭對已經醒了的蘇風暖說,“這麼早就來了,這一夜指不定怎麼熬過來的呢。你快起來隨他去吧,否則咱們府裡的板凳今天怕是都會被他坐穿。”
蘇風暖無語,又氣又笑地從牀上爬了起來。